极境破碎

第6章 穷凶极恶 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清晰地意识到身体突然变得很虚弱,这是一个危险的兆头。

    在这股虚弱传遍全身的下一秒,洛瑾年死咬牙关,坚定心神,快速出掌刺进杨烈的锁骨之间,将他的灵核捏碎!

    灵核是一个人修为的根源,没了修为的杨烈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这样的伤势只能任人宰割。

    洛瑾年没有体力再和杨烈缠斗下去了,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废了杨烈之后,洛瑾年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重重摔在地上,拼命地喘息,至于处决杨烈的权力,还是交给杨思望吧,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杨烈瘫在地上,胸前汩汩冒着鲜血,脸上两行眼泪,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先前的恶言成了当下的笑话,现在修为尽失,他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将他生吞活剥。

    好在战斗总算结束了,那股莫名的虚弱感顿时消失,洛瑾年运功内查一番,但体内所有的经络一切正常,身体里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体表也只有刀伤,这让他十分不解。

    索性不再纠结,恢复了些体力,洛瑾年赶忙起身去查看杨思望的状况。

    杨思望状态很不好,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肋骨断裂,她的修为太弱了,即使保住性命,这样的伤势不养两个月是没法痊愈的。

    “希望老家伙给的丹药有点奇效吧。”

    洛瑾年喃喃道,取出一枚上品伤愈丹,轻轻拨开杨思望的下颚,将那枚褐色丹丸放入她口中,约莫过了半刻钟,杨思望缓缓睁开了双眼,气色也好转了不少。

    高阶伤药的效果果然出众,此时的杨思望伤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洛少侠……你赢了吗……”

    洛瑾年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而一场恶战的胜利让他对疼痛的反应不那么强烈,露出原先那一抹暖心的微笑,搀扶着杨思望起身。

    杨思望看着躺在地上的杨烈,血流一地,早已不成人形,还有一口气勉强维持着生机。

    “他……他还没死……”杨思望支支吾吾道。

    “嗯,报仇就交给你吧,你也需要发泄一下。”

    杨思望看着浑身是伤的洛瑾年,又想到杨烈之前嚣张诉说的罪行,眼泪不自觉地滑落,她是多么恨,她恨杨烈犯下的种种恶行,也恨自己渺小无能为力。

    她捡起地上的刀刃,缓步向杨烈走去。

    杨烈侧过头,眼神中充满对死亡的恐惧,神态令人唏嘘,这样一个杀人为乐的穷凶极恶之徒竟然对自己的死亡如此畏惧。

    “不、不要杀我!我养了你十几年!”杨烈喊道,浑然已经忘了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在一边旁观的洛瑾年不做任何声响,眼神中也没有一丝怜悯,如果不是顾及到杨思望会滋生心魔、终身难以寸进,他当时捏爆的就不是杨烈的灵窍,而是下方的心脏。

    杨思望没有说一句话,拖着笨重的砍刀来到杨烈的身旁,一刀一刀地抡下去,杨烈的喉咙里只能发出沙哑的哀嚎,鲜血飞溅,洒满杨思望的全身。

    不知砍了多少刀,地上的杨烈早已七零八散,回过神来,杨思望顿觉恶心,赶忙转过身,下一秒就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嘴巴干呕,洛瑾年上前扶住杨思望,将她抱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没事了,都结束了。”

    家仇得报,怀中传来杨思望的哭嚎,她紧紧地握着洛瑾年胸前的衣服,如此的撕心裂肺,如此的凄凉悲伤。

    洛瑾年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安静地陪着她,让她宣泄自己的情绪。

    良久之后,杨思望的哭声渐渐停歇,她心中的怨恨、悲伤、痛苦已经宣泄的差不多了,理智重新回到了脑海,笨拙地擦去眼泪,似是有想起身的意图。

    洛瑾年见状,搀扶着杨思望,看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斜眼间,他瞥见杨烈手指上竟然有一枚空间戒指。

    洛瑾年将杨烈手指上的空间戒指取下,主人已死,戒指内部的禁制消失,洛瑾年神识探查了一番,内有数十颗灵石,还有几万枚金币,这就是杨烈这些年搜刮来的不义之财吧。

    “这些钱财你收好吧,将来也有很多用得到的地方。”他将戒指递给杨思望。

    杨思望默默地点头,在洛瑾年的指引下,对戒指滴血认主。

    之后,洛瑾年将她扶进马车,自己坐在车外,学着先前驿官的样子尝试赶车前行,一路向北,遇到人再问路吧。

    行了段时间,天色已经暗淡,只有那一轮皎月的辉光铺洒在官道。

    夏季的夜晚只有稀疏的蝉鸣相伴。

    洛瑾年见前方有一处湖泊,便停下马车,向身后车厢问询道。

    “杨思望,你要不要去清洗一下?”

    二人浑身血污,现在又是夏季,腥臭味可想而知。

    杨思望撩开门帘走出车外,抬头望着皎洁的月色,任由月色洒在她污浊不堪的脸上,呆呆地看了一会,杨思望叹了口气。

    “以后,还是叫我梁思望吧,这才是我本来的家姓。”

    洛瑾年点头答应。“好。东边有一片湖泊,你去清洗一下污浊吧,我就在车厢里等你。”

    不等梁思望回答,洛瑾年便已钻入车厢。

    一来他不想让梁思望去清洗时有所顾虑,二来他打算再次检查一下自身,查明那股莫名的虚弱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到湖边,梁思望脱下破损肮脏的衣物,露出了纤细的身躯。

    她的胸脯并不饱满,个子却和洛瑾年相仿,细长的双腿迈入清冷的湖水,清洗着黏稠的血污。

    暗红色的水波在青色的湖面扩散,格外显眼。

    这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承受的打击可想而知,先是逃家被抓,又是一路逃难,再是被拦截一番恶战,第一次见到杀人,也第一次杀了人。

    叫了十几年的父亲,却是她杀父辱母灭门的仇人,而这个仇人却把这些丧尽天良的暴行说得那么沾沾自喜,如同光荣的履历一般。

    她恨,她怨,她和家人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遭遇这种恶人的荼毒。

    她责怪官府为什么无所作为,她痛哭自己和他人的遭遇,她哀嚎自己无能为力,她也羡慕洛瑾年,差不多的年纪却有如此力量,如果她也有,是不是就不会在那场战斗中只能趴在地面昏迷,是不是就不用这个毫不相干的少年以身犯险,为自己赌上性命去战斗。

    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助,要强的性格不允许她在未来再一次无能为力。

    水色旖旎,月色无瑕,一抹娇白的身躯蜷缩在水中瑟瑟,眼角的泪珠泛着月亮的倒影,一滴一滴坠入湖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许久之后,这一抹身影不再啜泣,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坚定。

    她起身走回岸边,水珠在她的肌肤上滑落。

    换上一身常服,那是她平日在闺中穿戴的裙裳。

    穿回常服的她,少了几许劲装时的英气,多了几分妩媚。

    夏夜的晚风轻轻吹拂着她湿漉漉的头发,飘起的头发拍打着她的衣裳,梁思望轻轻撩开门帘,望向洛瑾年那张异常俊美的脸庞。

    此时的洛瑾年为了方便运功,便赤裸上身,他的身材并不壮硕,却也十分紧致,肌肉线条也很明显。

    他的身上有多处已经凝固的刀伤,还有些灼伤的痕迹,最可怖的是胸口那一道斜着的、近似横贯胸膛伤口。

    在等待梁思望沐浴的期间,洛瑾年吃了枚伤药,调息疗伤的同时反复检查自己周身经络和灵脉。

    听到附近有所动静,洛瑾年停止运功,睁开了双眼。

    看到梁思望正撩着帘子看着他的身躯,再一留神发现一身轻纱裙裳的梁思望难以掩盖的美丽与气质,顿时脸颊一红,赶忙尴尬一笑,掩饰自己不听话的目光。

    “回来啦?”洛瑾年微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