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高歌

第五十章、初遇

    鲜红似血,在杯肚里回旋,最终沉寂在杯中,黑色瓶子放在桌上,白玉般晶莹剔透的手把手帕放在桌上,两指夹着杯脚,轻轻的拿起,递了过来。

    反对态度如此坚决,却什么时候都温文婉约的女人,龙歌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面对这么样一个丈母娘,还亲自倒酒,诚惶诚恐的把橡胶警棍放在怀里,赶紧伸出双手接住高脚杯底。

    “谢谢丈母娘。”

    “正宗的五大名庄出品,但年限不算长,不需要醒太长时间。”

    赵淑荣对这个还没有承认,却厚脸皮的女婿好像已经免疫了,端起酒杯径自在对面的沙发扶手上坐下,轻轻抿了一小口。

    “今天小岚给你找了个台阶下,你算是逃过一劫了。我很奇怪,你为什么又背着她们跑回来?又要向我请什么罪?”

    雪白的长腿横亘沙发扶手,自然下垂到地上。人美礼仪周到,一举一动都透着名媛模范,举止优雅,虽然没有乐章,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随曲轻舞。虽然是丈母娘,但面对如此绝色,龙歌也不敢多看,在丈母娘面前失礼是小,这万一男性的荷尔蒙激扬,一个把控不住,那才是尴尬。不怎么懂得品红酒,但也赶紧有样学样的抿了一小口,把高脚杯放下。

    “请丈母娘恕罪,我骗了您家里名花。”

    赵淑荣当然明白龙歌的意思。

    都说养女儿就像是呵护一株绝世的名花,小心呵护,悉心照料,生怕风吹了,怕雨打了,无微不至,不敢懈怠。终于有朝一日,名花绽放,惊艳四座,却被那个叫女婿的鳖孙连着花盆直接抱走,这又怎么不让人伤怀。

    如果说万流芳是一朵花,那也是一朵四海惊绝色的绝世名花,能够培育出这样的一个女儿,无论是谁,作为父母的,那都是值得骄傲的。

    但是,知女莫若母,从小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就算踏入军伍生涯,在军校接受的就未必比外面差了。虽然她没有经过专业的商业知识学习,没有商人的精明,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但在军事学院接受的战略战术,攻城略地,厮杀争斗未必就比商场逊色,以女儿的聪明伶俐,这个世界上能够骗她的人,不说还没出生吧!起码也得再修个三五十年道行。

    “你怎么骗她的?”

    赵淑荣笑了笑,虽然带着点讥讽之意,但如此美貌又温柔婉约的女人的一笑,很少有男人能抵挡这样的魅力。虽然是女婿,却也还是男人,面对一颦一笑都带着让人怦然心跳的成熟魅力,龙歌只能看着高脚杯。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已经为我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这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的事实,赵淑荣当然知道否认也否认不了,目光似乎看得很遥远,轻轻的抿了一小口酒,感受着甘甜夹杂着些许涩味流过舌苔,慢慢的滑过喉咙。

    “你们怎么认识的?”

    龙歌想不到丈母娘忽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不禁老脸微有些发红,并不是说他看着如此美貌的丈母娘有点不好意思。而是他跟万流芳的认识,真说不上好,没有浪漫,没有什么好的言语,甚至有点让人尴尬。

    思绪瞬间被丈母娘拉到了许久许久之前。那是一个炮火过后,到处残垣断壁,一片破败的湾水,到处流窜着由人类蜕变而来,已经彻底站到人类对立面,就算是曾经的亲人站在面前,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动着变成甲质的利刃的凶残怪物。

    龙歌身边的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阳光不算明媚,天空也不说是一片晴朗吧!起码也是乌云密布的晚上,正一个人小心翼翼的独行在废墟城市中。

    没有人知道那些由人类变异而来的怪物为什么会挥动着甲刃,甚至会张开已经长出獠牙的可怕大嘴撕咬,但他们已经变得凶残无比。龙歌身边就有人命丧怪物之口,被撕咬得血肉模糊,他.妈见到了只怕都不会认识。

    更可怕的是,这些怪物似乎在变异中各项感官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强化,变得敏锐无比,一个人行走在这样的地方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龙歌也不得不小心翼翼。沿着墙根走可以让背后没有后顾之忧,实属谨慎之举,然而,就当他小心点接近转角的时候,一道寒光匹炼般袭来。

    尽管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却还是遇到变异的怪物,而且还被埋伏了一道。龙歌大惊失色,身子后仰避过了当胸袭来的一击,却忽然发现,袭击的好像并不是怪物蜕变而来的甲刃,而是一把雪亮的刀锋。

    大惊之余果断出手,一把抓住了握刀的手腕,但这削向咽喉的一刀刚好到了竭力之时,正是反腕回力之时。也就在这一瞬间的触碰,他却惊讶的发现,碰到的手腕光滑细腻,这绝非是感染变异之后的怪物,应该是人。

    只是,这个人却要在刹那间将他置之于死地,他当然不能束手就戮,踏前的脚收回来身体后仰,闪电般出手果断扣住了回力的一击,但一个拳头瞬间袭来。好在龙歌这段时间在怪物丛中厮杀练就的身手不弱,反应也不慢,果断挡住了迎面袭来的一拳,但脚下风声呼啸,一只脚竟然踢向他的小腿。

    他本是靠墙行走,而对方竟然也是靠墙而来,在这转角之地当真是狭路相逢。一手扣住对方手腕,一手握住对方的拳头,这一脚踢得很刁钻,往墙上是躲不掉的,往另一边闪就得放开对方的双手。这出手狠辣的家伙,真要放开估计又是致命的攻击,没办法龙歌双腿一分,瞬间夹住了踢来的腿。

    被扣住手腕的手瞬间弯曲,一个肘击击向龙歌的头,对方手里拿着把刀,放手是不可能的,只能再往后仰。这一后仰倒没什么,但两只手一握一扣的制住了对方,加上对方一只脚也被夹着了,这单脚站立被这一后仰带的一个立足不稳,向他扑了过来,好在龙歌反应也不慢,看到对方扑过来赶紧侧身,双双倒地。

    这一倒地不要紧,但本来被龙歌制住的手脚在这一刻恢复了自由,还没等龙歌爬起来,寒光又起,龙歌闪过之后赶紧扑上去,首先要制住拿刀的手。看到龙歌扑过来,拿刀的人反应也不慢,另一只手打了过来,攻其必救。本来已经是残垣断壁的废墟中立刻一阵尘土飞扬,等到尘埃慢慢落定,打斗中的人却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只是,龙歌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啊!被自己制住的怪物虽然也是气喘吁吁,但为什么那么香,随着尘埃涌入鼻子里的味道里还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呢!

    “啊……”

    龙歌的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怀里传来一声女子清越的惊叫。

    制住的难道不是怪物而是人?还是个女人?龙歌忍不住抬头看,这才发现,刚才情急之下想要先把这个危险的怪物制住,尘土飞扬中一番扭打,虽然抓住了拿刀的那只手,但却也被对方的头压着了,虽然也抓住了那个拳头,把它牢牢的控制在对手胸前。但此时他却已经到了对方后面,所以这个姿态看起来也有点暧昧,如果换一个场景,很难不让人想到这是在抱着一个女人睡觉。

    而最最让人难堪的是,为了制住那个打人的拳头,龙歌的手现在正好在一个很不该的位置。他抬头起来一看,虽然是个阳光不明媚的晚上,但龙歌的眼力还是颇佳,怀中被制住的竟然不是怪物,而是一个带着帽子的女子,也看到了那手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

    正想收回手,忽然感觉到脚下一空。为了制住这个怪物,他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现在四条腿彼此交叠,龙歌的两条腿夹着一条,另一条腿被压了地上。

    当发现制住的是一个人,而且还是女的,而目前的姿态又实在有点不雅,所以正准备收手的时候,忽然感觉两脚一空,然而被袭击的疼痛感让龙歌一阵恼怒而难受,顾不得怀中被制住的人跑了,赶紧松开。

    “啊……”

    被制住的人往前滚了出去,赶紧握着刀爬起来,一看被自己抬脚后踢了的人蜷缩着抱着身下痛苦的呻吟。这让她大吃一惊,看来自己是太过紧张了,原来是人。虽然平时跟战友们切磋交流不少,但大多是点到为止,就算动真格,被打倒的通常都是别人,但战友大多数都是男的。虽然还是个女子,但她也知道,人身体哪些位置可以动,哪些位置不可以动。有的位置一旦碰坏了修都没地方修,换都没零件换。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在她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个多年前陪着母亲逛市场买菜的场景,从小摊边路过的时候,看到一个买东西的对摊贩老板说了句:老板,你这俩蛋都碎了。

    买鸡蛋的人发现鸡蛋坏了而已,只是这话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想起来呢!想起来也没什么,只是这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有歧义,这么让人尴尬,这么让人脸红呢!

    她自己也感觉有点莫名奇妙,竟然这个时候想起这种无关紧要的尴尬。

    “你,是人?”

    多日以来,她跟队友们在与怪物的厮杀中走散了,一个人在绝望、仿徨、无助、孤单中步步为营,小心而顽强活着。忽然之间遇到一个人,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让她整个人的思想和大脑也有些乱了,虽然还有些提防,但还是小心向蜷缩得像虾米一样痛苦呻吟的人靠近过去。

    但这句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这不是在怀疑别人不是人么?话刚出口,就听到一个因为痛苦而连声音都变了的怒骂。

    “你才不是人,你是个臭流氓。”

    “我是流氓,对不起……”

    感觉到很可能把别人踢坏了,而踢坏了的地方赔都没地方赔,她的心里有些乱,赶紧顺从对方加道歉。只是,刚说完一句对不起,才发现又说错话了,一时间又羞又恼,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个死相,你手往哪儿放呢?”

    虽然追求她的人不少,她也并不反感别人像跟屁虫一样追在她后面,想方设法的接近,找一个表白的机会,为了鼓励这些不成器的家伙努力上进,只要能够打败她,甚至能够考虑一下。所以交流切磋的对象大部分都是男战友,但从来也没有人敢把手放在她身上不该放的位置。

    痛苦呻吟的龙歌听到这句话也知道自己理亏在先,忍住痛苦,回头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自己又遇到怪物了。”

    “你觉得谁更像怪物一些。”

    女子说着不禁笑了起来,然后龙歌愣住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那仿佛盛开在心间的甜美笑意。

    炮火留下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怪物肆虐过后一片狼藉,有的地方白骨累累鲜血淋漓。而她的笑,就如同在这阴暗残酷中绽放的一朵花,孤零零的却更显得娇艳,龙歌确信自己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最娇艳,最绝世的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