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行青青草

苦讯

    小月和楚胥终于重归正常,楚胥的脸上也再挂起那憨憨的笑容,百无聊赖之中,太安忽而提议要带着小皇帝练字,我在书法之上向来没有什么水准,倒是太安师从书法大家,自小便习得一手好字,我帮不上忙就只静坐在一旁,看着太安游刃有余的指导着小皇帝,满脸笑意盈盈的。

    “公主。”

    我抬首望去,是小月,她手中还握着半截烤芋头。

    “哟?怎么没吃完便来了。”

    “公主吩咐的事情我做完了。”

    看来小月是打听出了陆明昔。

    “陛下正在练字,我们出去说。”说罢我便朝着太安微微颔首示意,她也点头回应。

    到了庭院之中楚胥早被小月打发出去,我和她靠在廊下,她开始向我传递她掌握的信息。

    “陆明昔现在镇守江北,手中该有三万兵力。”小月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着:“公主,这陆明昔看来很得魏满信任,不仅给他兵还让他镇守自己的大后方。”

    “还有呢?”我急切地需要知道其余的信息。

    小月歪着头,像是复述般一字一句道:“楚胥说他是大孝子,曾经割肉喂亲呢。”

    孝子吗?我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陆求正那张脸,或许他可以作为我计划中的一环,魏满如今虽然实力强厚,天下众诸侯,哪怕是我南阳军也不敢与他硬碰硬,可是,若他在迁都路上,征讨天下之时后院起了火,这样的打击于他而言一定不会轻松,更何况他如今大部分的兵力都用来攻打豫州,陆明昔若是在此时造反,就凭着那些微弱的守城之兵,怎能挡得住呢?说不定我和小皇帝还能趁乱逃出魏满的挟制。

    “是吗?孝子吗?”我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小月在我身旁不解道:“对啊,陆明昔的母亲早逝,陆求正又不愿续弦,兄弟三人一直都是陆求正亲手养大的。”

    如今想要逼反陆明昔只能利用他父亲,可我该如何在魏满的严密监视下做出行动。

    我忽而想起崔伯伯,传言崔氏手中有普天之下涉及地区最广,人数最多的暗卫组织,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求证便吩咐小月道:“我们去找崔姐姐。”

    小月难为道:“可是丞相他不允许,您忘了?”

    我还未想到办法便听的驿馆门口有马蹄奔驰之音,我和小月不约而同的望出去,映入我眼帘的竟然是她,我从小便极其厌恶、极其看不上的文成君刘婉。

    她迈着让人不适的嚣张不发,带着令人生厌的笑容一步步端着走到我面前:“婧妹妹,好久不见。”

    我拼命压下自己想要扇上去的冲动勾起一抹难看至极的微笑:“刘婉?你怎么在这?”

    她骄傲的仰起头,带着得意道:“我父听说魏相铲除奸佞,涤清朝堂,要奉天子迁都,特来投奔以备来日报效瀚室。”

    她的父亲?那个肥头大耳,呆在太常卿之位十数年毫无建树,满肚子坏水的父亲?

    我不禁嗤笑道:“真想报效瀚室就该呆在平阳侯府不要出门。”

    “你...”她果然还像从前一样易怒,只不过如今的她也算是有些长进,没有即刻便和我动手。

    “刘婉,你父亲到这来,你伯父知道吗?”

    她心虚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想来也是,她的父亲虽然愚不可及,可她的伯父平阳侯刘平甫是个聪明,胸有大计的。

    刘婉的表情只在一瞬之间便化成了谄媚,嬉笑着朝我身后跑去,我用脚趾头想,便也知道是太安出来了。

    “哎呀,公主。”

    太安没有疏远也没有亲近:“你我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像小时候一般唤我媱妹妹便是。”

    刘婉脸上笑意更浓:“臣遵旨。”

    其实太安也不喜欢刘婉身上的市井气质,可她是宫内最尊贵的公主,哪怕是装也不会流露出对她太多的厌恶来。

    刘婉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略带忐忑献上:“媱妹妹,你看里面是什么?”

    太安不解的伸过手去,从锦囊中掏出一封信来,她展开看了半晌,收起信时眼睛已经湿润不已:“这.....你去获嘉了?”

    获嘉?太安的同母姐姐和安大长公主便是嫁去了获嘉,她带来的信件应该是来自大长公主。

    刘婉点头称是,太安失魂落魄的走到我面前:“大姐姐她,她死了。”

    我闻言惊诧不已忙问怎么回事,太安呜咽道:“还有....齐言他....齐言死了。”

    太安趴在我肩上不住的哭泣:“齐言他....是被李质杀死的,他才十二岁啊。”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

    太安接着道:“我姐姐这一胎本就怀的不安稳,她听说母亲去了之后,便日夜伤心以至于大伤身体,后来突闻齐言死讯当即便难产,她.....”太安越说越哽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只能轻轻搂住她,她断断续续道:“我姐姐....便没能...能撑的过去。”她说完便是大哭,心碎的声音充斥着无声的庭院。

    太安渐渐哭的累了,一双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刘婉在一旁假模假样的安慰道:“公主您可要撑住啊,和安公主府还得靠您撑着呢。”

    我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斥责道:“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刘婉悻悻的闭了嘴。

    太安伤心欲绝顶不了什么事了,小皇帝年幼无知需要人照应,一应的奴仆除了小月没有一个是我能安心的,现在又冒出一个贯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我又要想办法逼反陆明昔,这需要我料理的烂摊子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