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时不时有几道闪电，紧接着便是细细雨丝。牵着雪，安静看了好一会，平静的眼神犹如一潭似水，掀起不了任何波澜。

    千仞需要把刚摘下的果实送入嘴边，轻轻咬下一口，然后便蹙起眉头。

    她三两下把剩余部分全吃掉，抬眼看前方，古月娜自雨中走来，见到他的第一眼便讥笑，“你是不是傻了？在这淋雨。”

    “你不也在淋雨？”嘴巴里还留有苦涩，千仞雪吐了吐舌头，看了她一眼，便把视线转向四周辉煌的宫殿。

    古月娜讥笑一声，并不说话，目光一直看着千仞雪。

    雨水虽然落在它们身上，可二人全身始终是干着的。

    “我很好奇。”看了一圈，千仞雪再次看向古月娜，“你是怎么在这斗罗皇宫内出入自由的？”

    刚才她来找古月娜，谁知她直接把自己带领进皇宫里。

    “因为那个杂种。”古月娜双手抱臂，满不在乎说道:“他和独孤博是忘年交，独孤博把他引荐给了雪夜，雪夜很是欣赏，再加上雪星河又想拉拢他，自然获得在皇宫内出入自由的权益。”

    千仞雪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你的实力。”

    古月娜笑道:“我不会成为天斗皇室的客卿，这个国家太废了，不说只有一个封号斗罗，就贵族内部堕落成那个样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倒塌。”

    “我要找也得找个靠谱点的傍身。”

    千仞雪走到她身边，没有继续她的话题，“皇宫内出入自由，皇家学院永远都没这个权利。雪夜打算利用史莱克代替皇家学院。”

    古月娜讥笑，“自己耗费资源培养的比不过一个野鸡学员，雪星心里就算再不服气，面子上也得恭迎雪夜。”

    雨已经小很多，千仞雪看向远处，那里有个衣着华丽的醉酒男子正跌跌锵锵，朝前方宫殿走去。另一个方向又走来一名朴素男子，只不过他比醉酒男子端庄，身后跟着几名仆从。他们在岔路口相遇，醉酒男子看清来人，便扑上去抱着朴素男子大腿哭诉。

    古月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雪清河和雪崩，雪夜仅存的三个孩子之二，现在雪清和大权在握，杀了其他两位具有竞争力的对手，雪星扶持的雪崩只能靠花天酒地装疯卖傻存活。”

    千仞雪收回视线，“雪夜又不傻，能坐得上那个位置的，没点手段怎么行。雪清河只是复制他以前的路子。雪夜身为最高掌权者，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接着说道:“雪星想要扶持雪崩坐上那个位置，借此稳固自己亲王的位置。皇家向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要没出太大乱子，雪夜是不会管的。”

    “雪崩利用雪星登上那个位置，雪星利用雪崩巩固自己的荣华富贵。”古月娜笑的意味深长，“你们人类还真是难以揣摩呀！”

    就在这时，雨停了，堵在天空上的乌云全部散去，露出久违的阳光。

    “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问。”古月娜说道:“为什么雪星不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她们的声音只能对方听到，周围不断有士兵巡逻，因为碍于两人封号斗罗的威压，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绕过。

    千仞雪说道:“你猜，为什么能坐上那个位置的是雪夜，而不是雪星？”

    自古皇家内斗相当严重。兄弟相残、叔侄相残的例子数不胜数，雪星怕自己那个表里不一的大侄子，更怕自己这个上届宫斗冠军的哥哥。

    古月娜没太听明白，索性耸了耸肩，“反正就这两个继承人，各自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不过我看雪清和的概率比较大。”

    “不是谁权力大，谁就是最后的胜者，而是唐三要帮谁，谁就是胜者。”千仞雪冷冷道。

    古月娜听的迷迷糊糊，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一个千仞雪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身为千仞雪的好友，她可是知道千仞雪曾经对唐三切切实实动过杀意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再也没管过这事。

    一直想不明白，古月娜索性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你那天见的男人是谁？”

    沉默好一会，千仞雪回答道:“师傅。”

    古月娜愣了，然后低头思考起来。她自以为对千仞雪很了解，可现在才发现她一点都了解自己这个多年好友。

    越是这样想着，古月娜就越生气。自己对她可是敞开心扉，她呢，就让自己知道最简单的事。

    再最后看了一眼四周，千仞雪抬脚离开，气的古月娜从背后喊住她，“你是回去奔丧吗，这么着急离开。”

    千仞雪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我不喜欢这里。”

    她语气很重，听的古月娜一愣一愣的，看着千仞雪飞远的身影，思考了许久之后，决定跟了上去。

    #

    #

    庭院内，佳人逗玩着名贵画眉。那只翠绿色的画眉开心鸣叫着，佳人脸上却是意兴阑珊。她双手一挥，把东西都收紧储物空间后抬眼看前方，红色的瞳孔中终于有一点笑意。

    顾棠伸了下懒腰，站起身，然后又坐下，眼睛撇向院子里那颗茂盛的数，微微一笑。千仞雪这时走了过来，见她的第一眼便笑道:“顾姐姐。”

    身后的跟着的古月娜身子一震，不敢相信刚才千仞雪那道真挚感情的外露。

    她对千仞雪观察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了解她的性子。千仞雪这个人极其冷淡，就算是对寒渊稷和她那个神秘的师傅也只是象征的熟悉。

    这时的千仞雪已经来到顾棠身边，和她笑着说话。

    古月娜看着这一幕，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孤零零的傻站在这。

    她心里已经给‘千仞雪心中的地位’重新排名，眼前这个女子在千仞雪心中第一位，在之后就是自己、寒渊稷和她那个神秘的师傅，还有供奉殿的众人，剩下的就是其他人了。

    顾棠也注意到了古月娜，拉了拉千仞雪的手，温和道:“古月姑娘在那里站在干什么？”

    “……”古月娜差点吐出陈年老血，眼前这佳人看着温和，可说出的话却戳人肺管子。

    “你认识我？”古月娜走上前，紧紧盯着千仞雪道。

    顾棠莞尔一笑，“小雪跟我讲过你的……”

    听到这话的千仞雪一惊，急忙捂住顾棠嘴巴。

    社死了，她以前跟顾棠说过自己有一个好友疑似‘有病’的事，没想到顾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古月娜疑惑看着她，千仞雪讪笑着松开手，“顾姐姐，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顾棠轻笑，撇了眼那颗树，“我这次来就是专门看你的，之前听说你在这历练，祂也真是的，非要出这么损的招数，当初就不应该封了你的记忆，现在又……哎～不说了，没受苦吧。”

    千仞雪是她偶然一次在祂那里见到的，她当初一见这孩子就觉得十分和眼缘，后来见小孩带有严重‘心理问题’便开导，这才有了小孩心目中第一的位置，只可惜这孩子比她那个师傅还要无情。

    躲藏在树后的某人心里十分凄苦。

    好歹也知根知底，也不想想这些是他做的事吗。原本小雪不该这么早遇到他的，可惜某个人奔着的‘反正都要经历’缘故，硬生生把时间线给缩短了。

    祂心里苦呀！

    谁能想到千仞雪本质是一个逗比。

    最起码祂见她的第一眼决不是这样子的。

    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顾棠看向古月娜，“这位就是小雪的朋友吧，她性子不稳，没给你添麻烦吧。”

    古月娜知道千仞雪冷淡，朋友亲人加自己在内双手数的过来，先前摸不准顾棠的身份，如今看样子倒像是家长。

    活了数万年的古月娜自然明白这些人情世故，她微微一笑，说道:“我与小雪儿相识十几年，还是我麻烦的她呢。”

    古月娜松了一口气

    幸好千仞雪没在顾棠耳边说什么，不然刚立的人设就崩了。对古月娜来说，现在正是‘表演’的时刻。

    一旁的千仞雪看了看身边的顾棠，又看了看面前的古月娜，嘴角抽了抽，悄悄嘀咕一句，“这演技，奥斯卡来了都得给你亲自颁奖。”

    顾棠伸手想去揉千仞雪头，突然发觉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孩了，便终止了自己想法。她摊开手掌，古月娜定睛一瞧，眼睛都亮了，只见顾棠手掌上赫然出现一块紫水晶，周围环绕着黑色毁灭的气息。

    这是毁灭法则凝结出来的水晶。

    “小雪这些日子就拜托你照顾了，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顾棠轻声道。

    现在古月娜完全能理解千仞雪将顾棠排在第一位的原因了，长得好看，温柔知礼，还大方，不知不觉中她也把顾棠高度美化。

    千仞雪看着古月娜把东西收下，眉目一条，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看了眼庭院里的大树。

    顾棠重新看向千仞雪，“你在犹豫。”

    千仞雪茫然，抿唇不语。一旁傻乐的古月娜终于意识到不妥，深深看了眼千仞雪后，迈着开心的步伐走了。

    “你在顾虑，担忧，又或者说飘忽不定，因为你的家人。”顾棠语气很温柔，但又很肯定，像是诉说着一个事实。

    千仞雪楞了几秒，笑道:“顾姐姐不愧是心理医生，一下子就能看透事情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