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温婿

05 静夜思

    “诸位,杨家家主杨雄不幸遭难,撇下这万贯家财和遗孀孟氏。孟氏青春年少,又没有一儿半女,家中无人可守。所谓,初嫁从亲,再嫁从身,外人无权干涉。今日,杨孟氏举行比武招亲之会,寻找如意郎君......”

    擂台上,一位年迈长者声音洪亮地说着,见台下群情激愤,长者笑了笑,扬手虚压,说道:“老朽不再赘言,请少妇人说两句。”

    台下顿时沸腾了起来,挤着向台上望去,只见擂台后面先是转出两名侍女打伞,接着四名侍女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走到台前。女人全身素白,脸上蒙着白纱,身段窈窕,贵气逼人,正是杨孟氏孟玉楼。

    孟玉楼向众人施了一礼,轻启檀口,说出一串清丽的音符:“小女子家门不幸,造此劫难,六神无主,幸得几位长者心疼晚辈,替小女子做主,想出比武招亲这个主意来。小女子残败之身,不敢奢求,经此比武招亲选得夫婿,是上天之意。不论老少美丑,小女子都愿意嫁给他,为妻为妾,绝无怨言。”

    “好~”台下人群鼓起掌来。

    更有那好色之徒,叫道:“大美人,嫁给俺可好?哈哈哈。”

    孟玉楼微微一笑,屈身行了一礼,说道:“比武招亲,各凭本事。小女子告退!”

    几名侍女上来将孟玉楼挡在身后,簇拥着向后面去了。

    先前那名长者又走上前台,朗声说道:“根据先前定下的规矩,本次比武招亲分为三关,第一关是文试,第二关是武试,第三个是比武夺魁。”

    “什么是文试?什么是武试?”

    “文绉绉的,什么时候开打?”

    “怎么这么麻烦?”

    ......

    长者两手虚压,朗声说道:“诸位安静,听老朽细说。承蒙各位抬爱,报名之人已超百数。若一一比试,恐怕要数日之久。况且,比斗难免死伤,少夫人有好生之德,增加前面两关。第一关文试,比试作诗,在一炷香内作诗一首,即为合格。第二关武试,比试气力,能开三石之弓者,即为合格。第三关是比武夺魁。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前两关难定输赢,故此第三关,须签下生死状,在擂台上比试高低。最后胜者,即为杨孟氏的夫君。”

    说完,长者看看台下,回头命人准备好香烛,再次开口,朗声说道:“第一关文试开始,点香!”

    擂台上,香烟袅袅升起,一炷香的时间开始倒计时。

    台下的众人纷纷叫嚷起来,有的怒叫不公平,有的大声求助他人,有的怅然若失,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读书。

    见几名文士向家丁讨了纸笔,奋笔疾书,还用手挡着,生怕别人看到,周仓也上去讨纸笔。

    家丁看周仓穿的破破烂烂,活脱脱一个叫花子,没好气地说:“滚滚滚!笔墨很贵的,你就不要浪费笔墨了。去那边等着,等晌午就能开饭了。”

    周仓低头看了看自己,笑嘻嘻地说:“一炷香很短的,耽误了姑爷我的时间,你担待的起吗?”

    那家丁被周仓的话激起了性子,叫道:“你会作诗?老子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作诗有何难?你可听好了。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周仓装腔作势地吟唱道。

    刚吟唱完,众家丁便一起哄笑起来。

    周仓尴尬地摸摸脸:“怎么了嘛?我作的诗不对吗?”

    “您老是李延年啊?失敬失敬。”一名写好了诗的文士,心情大好,走到周仓面前,拱手行礼,打趣周仓说。

    额,尴尬了,装逼失败,记错朝代了。李延年竟然是汉朝人!

    周仓也不反驳,作皱眉苦思状,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擂台后方的楼阁里,孟玉楼听到下方传来的笑声,问侍女说:“发生什么事了?成何体统!”

    “夫人恕罪!”侍女急匆匆地往下面打听去了。

    不一会,侍女上来说:“下面一个叫花子,要作诗呢!”

    “哦?叫花子作诗?那笑什么?”孟玉楼皱着眉头问。

    “先前,他拿李延年歌糊弄家丁,被人识破,故而发笑。”

    孟玉楼听着,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嘴角轻笑起来:“这歌倒也应景。赏他二两银子,打发了去便是。”

    “是!”侍女下楼交待去了。

    周仓还在思索,一名家丁惦着碎银,踱到周仓面前说:“别装模作样了,夫人有赏,快领了银子去吧!莫要捣乱了。”

    周仓看着那在空中忽上忽下的碎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不要银子!”

    “哟呵,挑三拣四的,还嫌少?”

    “给点吃的。饿着肚子作不出诗来。”

    见周仓不为银子所动,家丁心里倒有些敬佩他了,撂下一句“你等着”,去找侍女秋月报告去了。

    侍女秋月也觉诧异,不敢定夺。叫家丁在下面等着,秋月提着裙摆,扭身上楼,向夫人禀报去了。

    孟玉楼听了,叫秋月从面前桌子上拣了些甜点给他。

    秋月正要下楼,孟玉楼含住她,低声问:“他来了吗?”

    秋月看了看左右,低声回:“还没有。”

    孟玉楼点点头,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秋月识趣地转身,蹑手蹑脚地下去了。

    秋月走下楼来,见家丁都去忙了,只好自己把甜点交给周仓,问说:“作出诗来了吗?”

    “还没想好。”周仓接过甜点,张开大嘴,一顿狼吞虎咽。

    秋月回身问赶过来的家丁:“还有多少工夫?”

    “那根香马上见底了,还有一小会。”

    “他要是作不出诗,再敢多事,直接叫人把他轰出去。”秋月冷冷地吩咐说。

    周仓听闻此言,连忙举手,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慢着,慢着,我想好了。”

    “想好了?”秋月狐疑地盯着周仓。

    周仓将嘴里满满的甜点生噎下去,装模作样地吟道:“静夜思,李......不对,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秋月听他把作者名字都快念出来了,心知他定是抄袭了别人的诗,但秋月搜肠刮肚了一番,没想出这是谁的诗。

    偏偏周仓还得意地傲视群雄,伸出手指,挨个点了过去:“你,你,你,还有你,你,老夫的诗如何?听得懂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文士吕范听到周仓的诗,不禁痴了,喃喃地重复着。

    “我去告诉夫人。”秋月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往楼上跑去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是谁的诗?”孟玉楼自言自语地说着。尽管孟玉楼出身诗书之家,自持才学不输男子,也想不出这首诗出自何处。

    秋月见夫人皱眉苦思,小声说:“说不定,真是他想出来的。”

    “荒谬!他若有这样的本事,还用当乞丐?”孟玉楼恼怒地说。

    秋月虽然也知道这首《静夜思》是好诗,却分不清好在哪里、与其它诗赋的差距有多少。而孟玉楼只念了两遍,就知道这首诗的分量,虽然只有寥寥二十字,但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考究,又似浑然天成,简直是举世罕见的佳作,绝非一般人能够作的出来。

    秋月吓的不敢说话,孟玉楼恼了一会,说:“不管他了,给我盯紧了那个人。”

    “是。那他算不算过关?”

    “过吧!看他下一关怎么蒙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