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温婿

33 唐姬

    “真牛逼啊!”

    忠顺营的将士目送凉州军马离去,发出羡慕的赞叹声。骏马奔驰,纵横天下,哪个英雄儿郎不向往?

    凉州铁骑成名已久,在战场熊熊烈火的淬炼中,早已被熔炼成一支冷冰冰的黑暗骑士,残忍无情的杀人机器。这支大汉帝国首屈一指的边疆铁骑,来到成平日久的洛阳平原,犹如猛虎下山,所向披靡。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强悍的帝国雄狮,不在前线御敌拼杀,而是追杀两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高顺的心里充满了疑问。董卓麾下悍将极多,李蒙、王方虽不如牛辅、李傕、郭汜、樊稠、张济那样有名,却也是董卓的亲信,一直追随董卓左右。被李蒙带人亲自追杀的,会是什么人?莫非是汝南袁氏的女眷?

    高顺命人加强戒备,防止李蒙去而复返。布置完,高顺径直走进营帐之中,问道:“你们两位到底是谁?”

    小玉昂起头,傲气地说:“我家小姐是少帝之妻,颍川唐氏之女。”看那鼻孔都要冲到天上去了。

    镇定如高顺也不得不惊:“当真?”

    高顺对少帝之妻唐姬早有耳闻,听说唐姬不仅姿容秀丽,而且聪敏早慧,学识过人,虽然出身颍川唐氏,但其家风却与同族的中常侍唐衡截然不同。唐姬的祖父是司空唐珍,少年成名,有神童之称,父亲是会稽太守唐瑁,以诗书传家。唐姬这一支从颍川徙居贵阳,已历数代。直到唐珍发迹,才又回颍川认祖归宗。

    颍川唐氏,既有协助桓帝诛灭外戚梁冀,获封汝阳县候的唐衡,又有担任司空,深受灵帝信任的唐珍,风头一时无两。即使是族中有神君和八龙的颍川荀氏,面对如日中天的颍川唐氏也稍显逊色。早年就被成为“王佐之才”的荀彧,也不得不低头,娶了唐衡之女为妻。而唐珍的嫡亲孙女唐姬,更是嫁给汉灵帝的长子刘辩。如果不是董卓进京,逼少帝刘辩退位,那唐姬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即使少帝被废为弘农王,唐姬也是弘农王妃。

    “董卓犯上作乱,毒杀少帝,我家小姐侥幸逃脱。那董卓要赶尽杀绝,派人一路追杀。侍从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我和小姐两个。你身为大汉臣子,不思忠君报国,反要助纣为虐吗?”小玉小嘴叭叭地说着,占尽上风。

    高顺沉默了。小玉说的未尝没有道理,高顺岂能不知董卓的狼子野心?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一边是理想,一边是生活,想要理想就得放弃生活,为了生活就得放弃理想。

    “追兵已经过去了。说不定他们会不会回来找,这里人多眼杂,两位得早谋出路才是!”高顺掀开营帐,看了看外面因下雨而灰蒙蒙的天空,说道。

    唐姬对着高顺的背影行了一礼,说道:“高将军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于心,日后再报。”又对小玉说:“小玉,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小玉刚有的那点安全感又没了,不开心地收拾着两人的行李。

    高顺直接走出了营帐。

    小玉收拾好行李,唐姬掀开营帐走出去,只见雨中站着三明军士,个个军容威严。

    高顺走上来,把两顶蓑笠递给唐姬,看着她说:“李蒙带人向东去了,你们走小路往南去。雨天路滑,小心。”

    “多谢!”唐姬接过蓑笠,戴在头上。宽大的蓑笠遮住了唐姬绝美的容颜。

    高顺转首对苏展等人说:“苏展,你们三个护送她们俩去颍川,牵马来。”高顺连营中为数不多的战马也牵来了一匹。

    唐姬也不忸怩,直接接过缰绳。小玉见状,扶着唐姬,要送她上马。

    但唐姬一介女流,没有木凳又没有马镫,怎么上得去这高头大马?

    “得罪!”高顺从下面一托,把唐姬送上战马,又把小玉也送上去,一拍马屁股:“快去吧!”

    “多谢~”唐姬紧紧地抓着缰绳,苏展三人小跑着跟在后面。

    出了辕门,战马踩着泥水,向南行去。行了一段路,战马被雨水淋的久了,跑的越来越慢。

    苏展见状,用兵器拍了一下马臀,喝道:“驾!”那战马果然四蹄翻飞,速度快了起来。

    小玉见状,觉得好玩,用马鞭重重一抽,战马“嘚”了一下狂奔了起来。唐姬回头见苏展等人落在了后面,忙伸手去拉马缰绳,说:“等等他们。”

    谁知这战马起了性子,竟不听使唤,不仅不停,反倒跑的更快了。

    苏展在后叫道:“等等,慢一点~”

    两条腿的哪有四条腿的跑得快?苏展等人跑了二里多路,便失去了唐姬的身影。

    别无他法,苏展等人累的气喘吁吁,也只能暂歇一口气,继续向前追去。

    眼见夜幕降临,还是没有看到她们,苏展等人只好边跑边喊:“喂~喂~”

    这样喊着,难免不引人注意。

    苏展等人正为把人弄丢了而懊恼,一个声音却开心地喊道:“苏展,你们是在找我吗?我在这啊!”

    苏展定睛一看,前面来的人不是周仓是谁?

    苏展迎向周仓,问:“你怎么在这?”

    “哈哈,我把马车赶了几十里,回来怕遇到人,就绕路了。你们怎么在这?”周仓一路跑来,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

    苏展懊恼地说:“高统领让我们护送两个人。谁知道把人弄丢了!”

    “是那两个女孩吗?我刚才遇到两个人共骑一匹马,向南去了,看不清长相。”

    “就是她们,就是她们,戴着蓑笠。”

    “好,我去追她们,你们先回去吧!”周仓说着,调头就追了过去。

    “哎~哎~”苏展在后面喊着,总觉得漏说了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人说道:“有周仓在,没咱们什么事了。”

    另一人也说:“就是。周仓跑的跟兔子一样快,准能追上,咱们回去复命吧!”

    苏展心中不安,对两人说:“你们先回禀统领,我去看看。”

    两人早就累的不行,巴不得早点回去,听苏展这么说,马上答应了下来。

    苏展没完成任务,心中自责,一路追了下去,但苏展不会飞毛腿神技,又怎么会追得上呢?

    唐姬和小玉骑着战马,见天色幽暗,细雨如丝,四下无人,一毫生气也无,仿佛置身于阴间世界,不免心中害怕。唐姬自小习读经书,专心女红,从未骑马射箭、舞枪弄棒。这突发情况骑上了战马,骑不多时,马背就磨得大腿生疼,火辣辣的。唐姬现在就想下了战马,好好歇歇逐渐麻木的双腿,但此时此景,如何歇得了?唐姬外柔内刚,性格要强,只好咬着牙坚持着。

    唐姬正觉坚持不住,忽听小玉喊道:“妈呀!谁?”

    唐姬低头看去,见一人与战马并肩而行,速度丝毫不慢,那人听了小玉的喊声,反气定神闲地说:“别大惊小怪的,我是来保护你们的。”

    唐姬稍加辨认,认出是赶走马车的周仓,于是问:“那辆马车呢?”

    “我把它赶到几十里外的一个十字路口了,有三个方向,让追兵好好找去吧!”周仓得意地说。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遇着苏展他们,循着方向就追来了。你们这是要到哪去?”

    “去颍川。”

    小玉不悦地说:“你问那么细干什么?”

    周仓一脸无辜:“我不问,怎么好帮你们?”

    小玉还在为周仓无礼的眼神而愤愤不平,叫道:“谁要你帮了!看你就不像好人,大色狼!”

    周仓失笑道:“我的形象这么猥琐吗?哈哈,我一直以为我是仪表堂堂,帅气逼人。”

    唐姬微微一笑,对小玉说:“你少说两句。他不像坏人。”

    “嘿嘿,这句话我爱听。”周仓得意地说,余光瞥到唐姬的双腿死死地夹着马腹,便知道她不会骑马,说道:“前面看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天快黑了,先填饱肚子!”

    这话当真说到唐姬心坎上了,唐姬心里高兴,脸上只微微一笑:“好,劳烦你了。”

    帝都洛阳距离颍川郡并不远,满打满算只有三百里路。所以,唐姬从洛阳阁上出逃的第一站就定在了颍川郡阳翟,到了阳翟老宅,再转去会稽投奔父亲或者返回桂阳家里。

    只是眼下大战将起,拱卫洛阳的几座雄关都已是重兵把守,寻常百姓通过都属不易,何况是被董卓派人追杀的唐姬呢?

    三人一直行到一处山脚下,才找到几户人家。

    好在周仓从马车里顺了不少银子首饰出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周仓拿了一锭银子递给农家,叫他们准备吃的和热水。

    农家接过银子,欢天喜地地去了。

    小玉看到周仓的赃物,叫道:“你从哪偷的?”

    被正主瞧见,周仓也觉得有点尴尬,把身上藏的首饰拿出来几件,递给唐姬说:“走得太急了,就带回来这么多,我要了也没用,还给你吧!”

    唐姬双腿打颤,摇了摇头:“你拿着吧!总有使钱的地方。”又招呼小玉说:“小玉,扶我坐下。”

    小玉也不好受,一路上都在担心从马上颠下来。想去扶唐姬,双脚却不听使唤,险些跪在地上。

    周仓眼疾手快,一手托住一个,笑道:“两位姑奶奶,骑一会马就废了,这可怎么办哟!”

    小玉叫道:“不要你充好人。”

    “小玉!”唐姬喝止小玉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