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神探

空调师(6)

    “保不齐,人家有许多情人,而且,他是一个和罗志祥一样的时间管理大师,”朱由榔自己也觉得是在狡辩,往后一想又不对,死者长相太普通,而且身上看不到任何美好的地方,谁眼瞎找这样的情人,情人不都长得娱乐圈头牌范BB吗,如果假设情人是中学生,中学生普遍缺钱,不太懂审美,做老女人的情人的可能性更高,“你还有别的理由吗?”

    江娟打哈哈,“间接证据我给你了,直接证据需要你自己找。”

    “你是不是确定他不是凶手,故意骗我钱?”

    “他是不是凶手,你得自己发现,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如果不给钱,八成不会有人想要那样的女人,口味未免太重,”江娟轻笑两声,“她丈夫应该是真爱。”

    朱由榔逮住机会,乘机说,“真爱个鬼,他在外面早就有情人了。”

    “哦?”

    “中国式婚姻不都是凑合过,哪有什么爱情不爱情,”朱由榔继续说,“也是魏仲显倒霉,他的情人死了。”

    江娟讶异道,“死了?怎么死的?”

    “一个人到黄山风景区,爬山的时候踩到香蕉皮,掉了下去。”

    香蕉皮?

    最近中国台湾省的艺人黄鸿升在淋浴间踩空,头撞到地,身边无人,不治身亡。

    意外事故也太频繁了。

    “确认吗?”

    朱由榔肯定地回答,“案发时间,魏仲显和康美芸都在AQ市,已经确认无误。应该不是他俩做的。案件一开始就被认定为意外。”

    “何时发生的?”

    “去年四月份。”

    江娟点点头。

    “这样啊。”

    江娟走后,朱由榔就坐在保安室和宋子文唠嗑,他刻意提及命案,但宋子文似乎有戒心,一概以不清楚,不爱打听搪塞,令朱由榔心灰意冷。

    “小蒙啊,又来马老师家补习?”

    小蒙手里拿着书本,一脸疲惫。

    “嗯。”

    “好好学习,大爷看好你。”

    朱由榔看了一眼,从前他也是被家里逼着天天补习,深有同感。

    “现在的小孩也太辛苦了,哪是人过的日子。”

    宋子文点了烟,一明一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他经常来吗?”

    “一个月四回,四栋的马国立老师,就在四中教书,特级教师,教出好多985、211学生,还有十来个考上了清华北大(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哈工大、中科院也有好几位呢。”

    朱由榔叹口气,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学生考得差是学生不努力,能力不行,学生考得好,不管有没有天赋这回事,都是老师的功劳,好像老师特意把他们留下“加餐”。

    望着小蒙消失的背影,朱由榔却浑身一震。

    “大爷,法定节假日他也来补课?”

    宋子文吐出一口烟圈,“对啊,所以我才说他勤奋,有出息,据说,他每次都是班上前十名,可惜家境清寒,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请老师。

    接到朱由榔的电话,江娟丝毫不觉得惊讶。

    “你慢点说。”电话的另一头,朱由榔相当激动。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他听上去很生气。

    江娟说,“我告诉你,就问你信不信?”

    “不信!”

    “这不就得了,我干嘛费那事?”

    “至少,咱们---咱们---”,朱由榔挠着头,实在想不出他们是何种关系,憋了半天,硬吐出一句,“市民应该配合警方的行动,知情不报是犯法的。”

    “我记得上一个知情报了的是呼格吉勒图。”江娟略带讽刺地回应。

    朱由榔说,“等他上完课出来,我去盘问他。”

    “你现在是保安,实习,不,待定,你还不能B露,明天去他家问。”

    “你连他家都知道?”

    “他家空调也是从我这买的,八手的奥克斯,我看他家贫寒,八十给了,当然,安装还是收了钱。”

    朱由榔气不过,“我不要做保安。”

    “你知道保安对刑警的重要性吗?”江娟歪理邪说一大套,朱由榔有些应接不暇,“保安是命案的眼睛,不只是因为每天看监控,还因为,对小区熟悉的程度,对业主了如指掌,对反常的事物能做出第一反应,好比一个侦察兵,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不会放过,甚至警方到小区第一个就会询问他们。你说保安重要吗?”

    “好像是很重要。”

    “这不就得了。”

    “可是--,”朱由榔忍不住反驳,“一般住户也不会向陌生的保安吐露只有警方才能问到的线索,我的存在有何意义。再说,现在不是有嫌疑人了,我得去走访。”

    江娟听烦了,直截了当地说,“你还想不想知道他的住址?!”

    “那行吧,我是保安。”

    第二天一大早,在江娟的软磨硬泡下,朱由榔和她在鲁蒙家楼下的馄炖摊吃完早餐才跑去敲他家的门。红叶小区是一片老小区,全是年龄超过四十的叔叔辈楼房,特点是,老旧、暗沉、房租便宜、无数电线在天空中交织着,仿佛到了印度平民窟,不过,比印度好的是,几乎每户人家都有空调,虽然都是二手以上。

    “鲁蒙,在家吗?”

    门被敲地哗啦啦地响,一敲,几乎整栋楼都能感受到。

    有两户探头来看二人,又一副懒得管闲事的样子把头缩回去。

    “住在这种地方,付得起一堂课四百块?”

    朱由榔口袋里的手铐开始晃,在他看来,鲁蒙的嫌疑已经有八十。

    “为什么呢?”

    正说着,门开了,来开门的正是鲁蒙。

    “你是?”

    “警察,问你一点事,有空吗?”

    然后,他看到了躲在身后的江娟。

    “娟姐,你怎么来了,我家空调好好的。”

    江娟勉强露出笑容,比哭还难看,“路过,来看看,冬天快来了,空调很容易坏的。”

    鲁蒙并没相信她的说辞,看破不点破。

    “你爸妈在家吗?”

    鲁蒙说,“我爸过世了,妈妈瘫痪,还在床上。有事跟我一个人说就行。这样,到我房间聊。”

    朱由榔问了他几个简单的问题,他都一一作答,没看出撒谎。

    “你认识康美芸吗?”

    江娟注意到他神色慌张。

    “不认识。”

    “她和你一个月去四趟的补习老师家是同一个小区。”

    “小区那么多人,我怎会单独认识一个老妇女?”

    “我没说她年龄,更没说她是女人。”

    鲁蒙仍然不动声色地说,“一般叫美芸的都是女人,不是吗?”

    江娟特意把地方挑在人少的单间,面对鲁蒙的见招拆招,她漫不经心地问,“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这哪跟哪?

    江娟全然不理,接着问,还一副十分认真倾听的样子。

    “我女儿说,将来考一中,未来上清华北大。”

    没曾想,鲁蒙却饱含一丝不屑一顾的冷笑。

    “国内大学没上头,要去就去美国、英国和德国。”

    朱由榔一想,清北不就是美国大学?

    “没想到,你理想还挺远大?”江娟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拿来的外国名牌大学资料,上面全是英文介绍,饶是她认得二十六个字母,凑一起全不认识。

    江娟望着与屋主家境不符的苹果一体机、iPad、笔记本和手机。

    “你妈病好了?”

    鲁蒙眼神躲闪,“还没。”

    “你妈瘫痪,谁帮你解决日常开销?”

    “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朱由榔一脸严肃,开门见山,“康美芸死了,你该知道吧?她死之前一段时间给你打了一大笔钱,已经被我们查到了,这些钱足够你买这些电器,还有出国留学,需要解释一下吗?”

    鲁蒙沉默了。

    “转账记录及你购买这些物品时使用的银行卡记录都是很容易获取的,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来找你。”

    鲁蒙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朱由榔有些恼羞成怒,双拳紧握,被江娟按下。

    江娟走向墙上的书法字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字好,意境更好。你不甘于过平凡的一生,想为母亲,为自己,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可,你母亲如果得知金钱的来历和你所做的牺牲,她会高兴吗?”

    鲁蒙略有动摇,两手交叉,犹豫不决。

    “马老师Q犯你了?”

    这话连带着朱由榔也吃了一大惊,堂堂特级教师怎么会?

    “他是个BT,全世界所有老师都是BT。”鲁蒙牙关紧闭,发出碰碰的声音。

    江娟惋惜地看着他,“康美芸是第二个?”

    “是马老师介绍的。”

    “衣冠Q兽!”朱由榔气得想打人,这世上鲍毓明太多了,而且大都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受害者倒是被毁掉了一生。

    “我就问一次,鲁蒙,你有过杀死康美芸的想法吗?”

    “有,我还想杀马老师和全天下所有的老师。”

    “你杀了吗?”

    鲁蒙摇头,“我不敢,我死了,就没人照顾我妈了。”

    江娟拉着朱由榔就往外走。

    “还没问完呢。”

    “人家都说没有喽。”

    “他是嫌疑人,说的话不足取信。”

    江娟偏过头,“调查走访是你的事,我今天还有空调要装,快走别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