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预谋
落寂的黑夜,在阴暗幽森的阵阵冷风中缓缓度过。
不知几时,民宅里圈养的公鸡声一鸣。
那刺眼的光亮,便缓缓迎着木窗投透射进来,愈发明晃。
“呼~”许太火在胸膛前深呼吸了一口大气,从床上睁开双眸,朦胧醒来。
昨夜羊妖诡异入宅,专来说事。
再加上对这本就如牲口窝一般糟乱的床铺,歇息的甚为不惯,许太火甚至,自己总共就没好好歇息了多少个时辰。
一个家。
可以贫穷,可以破旧;
可以简陋,可以落后。
但是万万不能的是,将它弄的就如牲口窝一般脏、乱,糟秽不堪......
简单的一床被褥,在昨夜许太刚拉上身准备盖着睡觉的时候,他的鼻腔前儿却深感意外的闻见了一股久捂不洗的腐酸味。
追溯记忆回想起来,许太火才晓,前身一年四季压根就没有怎么正常在家里面入睡。
不是去这家歇息,就是去那家蹭床。
常常直至大半夜喝的锒铛大醉前来,然后回到家人往床榻上一躺下,也就不知不知觉的好多东西都不清楚了,等到再次睁开双眸来时,门外景色却已是天明时分......
穿起官袍。
许太火没有像往常那般懒散晚到,准点赶路来到衙门班房上差。
同是在叔叔李兆丰手下做事的一些差役,皆纷纷在场面上的向他点头打一个招呼,说“太火早”,或者“太火哥”早!
而那些在其它捕头手底下做事,亦或者属于衙门里面在其它方面做事的差役,却是极少有人乐意鸟他。
都清楚。
许太火这一顽劣泼皮,吃喝嫖赌抽,市井黑行样样皆懂。
若不是他那在衙门里面当差捕头多年叔叔,就他这样的货色,早就被上面直接扔句话下来,马上扫地出门。
过了会儿,那当着捕快头头的李兆丰,才手扶着腰间的佩刀徐徐而来。
这一身气势,在这不大小的班房当中,真是好生威风。
每个衙役见了,那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上其一声“李捕头”早!
一副尖锐眼色往里边全面一扫,众人之间表情上方才还存留着的那股懒劲儿,瞬间便是消散许多。
待其按衙门例,在班房当中简略巡查过一遍之后,许太火走上前去,拉着他的袖子径直来到了一间偏堂。
“太火。”
“正当清早,找叔叔何事?”李兆丰摆开他那壮硕结实的身子,于一把樟木椅子上正端坐下。
“是这样的,兆丰叔。”
许太火凑到他的耳边,声音悄小的讲述了一阵,将昨日深夜羊妖前来找他之事,尽所道来......
与羊妖同流合污,坑杀凡人果腹之事,但凡是有点良知,终究是不能够去做的。
之前羊妖之所以会找上他,完全就是看准了他贪欲酒色,偏向市井泼皮的这一粗劣本性,可以加以利用。
经过几次交易之后,羊妖已经对他逐渐放松了警惕,不再像初期时候那样,每次见面都小心翼翼的细做准备。
妖,它也是有私心的。
食用凡人躯体,可以助他们快速的修炼成精,淬炼躯体。同时间,也是一种罕有的大餐美味。
但凡是能独吞,又有哪个小妖会去傻乎乎的,与其它旁类分享?
李兆丰在把事情经过全都听完之后,不由得脸色一变,沉声道:
“大胆小妖,竟然上门扰我侄儿,届时吾必叫其血溅当场!”
旋即。
“我侄放心。”他伸出那双充满壮实肌肉的胳膊,上前一把稳住许太火周身。“这事儿叔叔定当替你做主,为你去除祸患。”
“那太火,就在这里谢过叔叔了。”许太火拱手躬身施礼。
一不二不休。
干脆就于明天傍晚,喊上叔叔李兆丰在城外被称作为‘老地方’的六里庙处埋伏,定机伏杀羊妖。
这样一来,许太火与妖秽之间的肮脏沾连,就可随之撇清一处。
“亥!”迎面坐在椅子上的李兆丰不屑招手。
他抬头仰望厅堂门外,道义拱手抱拳:
“在下不才受恩人之托,于这宵小县城庇护与你,引你立功成器。”
“你之事,某定当全力以赴。”
“你我之间虽不是亲生,却像似亲生。话说,太火子侄今日的客气模样,倒是甚为端正。”
此刻许太火的这一番施礼动作,不免让李兆丰心中焕生点滴欣喜。
换作往常,他这小侄在外面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茬儿,倒是也会屁颠儿的跑过来跟他讲。
只不过那种语气,还有对人的礼貌,就不是显得那么正经了。
而是类似那种不学好的顽劣,自发把头不屑的偏向一边,才肯略缺诚挚的朝别人,说上几句自己应当说的话。
“叔叔在上,这是小侄应当的。”许太火谦虚一笑。
“嗯......”李兆丰中肯的点点头,“我侄就当如是,以后须要勉励之!”
在这安平县城混迹那么多年,个把小妖他这个怀有一身高深武艺的衙门捕头,自然是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现在,事情已是商议定下。
李兆丰于明日清晨便带足手下骨干出发,埋伏城外六里庙,只待扰侄的那只羊妖一出现,便立即出手取其首级。
既如此。
许太火心中的忧愁,才渐渐放下。
现在的他,早已不同于往日。
早在之前,伙同羊妖甚至其它妖魔,做过的那些种种交易之事,他在心里面很有数,是绝对不能够说出来的。
正义之心,就从此刻的我做起!
如若是全盘托出,叔叔李兆丰也算是很要憎恨妖魔的刚猛之人,光是预想一下那个裂开了的场面,就让人忍不住很头大......
临出偏堂。
李兆丰不忘对许太火,把他平时说道的嘴巴快秃噜皮的那句话再重复提醒一遍:
“自古以来成大器者,都得有实打实的真本事......”
“我侄空闲之余,定当谨记苦读儒书,勤习武道,如此来日方长,方能成就朝权大器。”
许太火拱拳施礼:“小侄定当牢记在心,刻苦勤勉。”
衙门班房。
进门之后,李兆丰怀揣着方才从许太火身上望到的点滴喜悦,背着手又朝着众位当帮值守差役,亮声坑过一气。
他之子侄许太火,近来有他交代的其它要紧事务要办。
所以,在班房之中,许太火平常需要负责的那点儿事宜......还是一如往常,不需多管。
如果有谁胆敢有疑议的,尽管可以去找他李兆丰申诉。
那双充满了武道锐气的眼鼻子那么一瞪,任是谁人都不再敢说一个‘不’字。
如若不然。
只怕李捕头那只每天都要扎上个把时辰马步的大脚往腚上一踢,县城里的郎中,又有人要过去照顾他们的生意了。
见无事,许太火大摇大摆离开了班房。
在那个地方当差值守的,有好几个庸能差役之前上面发下话来,如果不行的话,就直接让他们脱衣服收拾东西滚蛋。
还是作为头头的捕头李兆丰,替他们把那话挡了下来,从中设法周旋,将他们留下。
目的,就是让他们特地去处理处理班房里边的那些个杂事儿。其它抓抓打打的重要活计,就让衙内那些个真正办事情勤快的捕快衙役,首冲前去。
也就是因为李兆丰当捕快那么多年,知道把主要精力放在哪里,所以县衙上面对于他这个人来说,也还算较为看重。
至少一句话吩咐下去,这人能够把事儿办得妥当,不至于拉稀摆带......
说来,那几个待在班房里面一直忙活着的小差役,还得感谢他们的那位头头。
是捕快李兆丰,赏了他们一碗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