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惟手熟尔

第1章:差点结束

    宁静的山村中,一看似十六七岁的男子正玩转手中屠刀,解刨着面前的一头黄牛。

    手艺之高超,偌大的牛身,犹如豆腐一般,被他一一卸下。

    此等剖解之术,让围观的几人直呼过瘾。

    人群中一衣着华丽的男子,身着赤色长袍,腰挂白玉,手持折扇,看男子将牛身解刨完毕后,大手鼓掌。

    “好!这等技术!简直超乎绝伦。”

    似乎是被此人带动,人群皆被引发,接连鼓掌叫好。

    年轻男子见状,放下屠刀,拿起一旁的抹布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此男子叫庖乙,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七年了。

    至于他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起源于一次车祸意外。

    死后重生到了这个看似还挺落后的世界里,成为了一个宰牛夫的孩子。

    前几年宰牛夫因病去世后,自己便接下了这个屠牛摊位。

    这一接,便是六年了。

    当时的村里人都不认为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能吃下这份苦。

    但他自己知道,如果算上前世的年龄,自己都快四十了。

    本以为就在此山村内屠牛一生,却没想今日村里却来了一伙外人。

    这伙人本是计划着来找自己这辈子的父亲,没想到来晚了几年。

    只得自己接下了这个摊子,表演着解牛之术。

    此刻自己操作完,看到那伙人浮现出震惊的表情,显得自己有点像小丑。

    (这个世界里的人····怎么感觉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庖乙擦完汗水后,回复道。

    “大人过奖了,小小刀术不可入眼。”

    听闻这话,这位官人好奇更甚,直接问道。

    “此等神乎其神的刀技,是如何练得?”

    听闻,庖乙笑了笑。

    “无他,惟手熟尔。”

    而后,可能是觉得这话过于装了,庖乙再次说到。

    “小人自幼见父屠牛长大,得以知晓其中诀窍。”

    “待自己接管屠牛摊后,日以继夜频繁操刀,自是掌握要领。”

    “已不再是用眼睛去看,也不再用刀去剁砍。”

    “只需,凭借精神,便可断骨切筋。”

    听闻庖乙这话,富贵男子一脸赞许,开口道。

    “今日本是为了见那人屠甲首一面,虽没想到天人两隔,但还能有幸见到刀术传承。万幸,万幸啊!”

    “人屠甲首?”

    听着这个词汇,庖乙一脸懵逼。

    (这词听起来很牛A的样子,他在说谁?说那个死了几年的老头!?)

    “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此刻这个大人走进了两步,问道。

    “小人庖乙。”他不敢怠慢,面前的这个男子,光是穿着就显得很不一般。

    更别提此人的身后,还跟随着十几个佩刀侍从。

    “不知庖乙小兄弟,有没有兴趣来我府上务事?”

    说着,富贵男子神色显得很是期待。

    庖乙此刻不是很理解,自己就一个宰牛的,怎么这人显得很在意自己的样子?

    “大人,小的愿意。”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在这个山村住腻了,一辈子在这宰牛也都快乏味了。

    要是能出去看看大千世界,也不枉重生了一回。

    听到庖乙的答复,这个男子甚喜。

    “那好,我便于这山村观光一番,午时在村口处,静等小兄弟到来。”

    说着,男子带着笑意,转身离开了此处,跟随着的,还有那十几名侍从。

    庖乙此时很是疑惑,不过看着此人如此面善,也没多想。

    随意打扫了下摊子卫生后,便打算回家收拾下行李。

    最近的村里人生活是越来越差了,养牛的也越来越少。

    再干下去,指不定宰完最后一头牛时,自己就会连饭都吃不上。

    想罢,他加快了脚步,不一会的时间,就到了一处茅屋前。

    推开咯吱响的木门后,他首先走进最里头,对着墙壁上的画像灵位鞠了个躬。

    “老头子,今天运气好,我结识了个大户人家,午时后就准备出山了。”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三根香,为其点了起来。

    “前面十来年辛苦你照顾我了,我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你确实对我很好。”

    说完,他将香火插上了灵牌前的香炉,再次鞠躬拜了拜。

    是的,庖乙并不是那个已故宰牛夫的亲生孩子,他重生后见到的第一幕,是在一处森林里。第二幕,才是这位宰牛夫。

    当时自己好像是被谁丢弃的孩子,是宰牛夫捡到后收养了下来。

    这么些年,宰牛夫都在充当着一个合格的父亲,不断地教导的庖乙做人道理。

    直到他去世的那年,庖乙才开始独当一面。

    想着过去的往事,庖乙多少有些酸楚。

    他看了看那画像中的老者,想到了一些事情。

    在老者病故的那一晚,曾经对他说过。

    “我这一生有太多的秘密,至此我才会来这里隐姓埋名。”

    “你是接管我姓氏的人,你就是我的传承。”

    “你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记忆中,老头子就是说完这么几句话后变撒手人寰,当时自己哭的可惨了。

    这老头子死后也没留下什么地契之类的,就留下了一个宰牛摊和一把屠刀,哦对了还有一本破书。

    那本破书里面,记载着杀牛的各种细节。

    庖乙就是凭借那书,才迅速接起了老头子留下的宰牛摊。

    说起来也很奇怪,自从学了那书中的刀技后。

    感觉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硬朗了,以前要几个人搬的牛,后面自己就能直接扛着走。

    “这也算是一个宝贝吧。”

    庖乙说着,将那本破书从床底下找了出来。

    上面布满了尘灰,他随意捯饬了下,便收进了包裹中。

    总计也没什么好带的,两套麻衣,一柄屠刀,一本破书。

    左右看了看,自己也是混的清贫。

    他转头,看向那三炷香即将熄灭。

    “既然是最后一面了,老头子,我等这香烧完再走。”

    他坐到了一旁,静静的看着那三炷香熄灭后,才站起身。

    “好了,我该走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说着,他正准备走出屋子,刚踏出去一只脚,他便停顿了下。

    转过头,对着墙上的画像说道。

    “不得不说,你这老头子取名字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土!”

    说吧,他走出了茅屋,关上了咯吱响的木门。

    门外传来一阵铁链声,想必是上了锁。

    茅屋内,画像就那么静静地挂在墙上,画像的面前放着一个灵位,灵位的上方,书写着几个金子。

    【庖甲于九州历三百二十一年春卒】

    村口处,那富贵人家已然等候多时,此刻庖乙正一路小跑着,不一会就到了跟前。

    “大人,我准备好了。”

    那男子见庖乙来赴约,面容更喜,而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上,停放着的三辆马车。

    这三辆马车,为首的马匹体壮肤纯,毛发修直且柔顺。

    再看那车厢,车厢的地面和墙壁都铺设着绸缎,车顶都悬挂着华丽的彩带,真可谓富有。

    乍一看,庖乙甚至都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前景。

    (不过话说回来,去到那之后,是做什么的还没问。)

    想着,正欲询问,只见那富贵男子已然上了最为气派的那一辆马车,左右看了下,他选了最后的这一辆乘坐了上去。

    (看来只能等到中途休憩的时候在问了。)

    没一会,马车行驶了起来。

    自己这一车厢内,坐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这侍从几人。

    他们几个不苟言笑的坐在一侧,身子都坐得端直。

    庖乙想搭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算了,先不着急。

    想着,他靠在一旁,突然有些困意,打算先睡上一觉。

    马车的颠簸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他睡得很是香甜。

    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的震动,让他惊醒了过来。

    可还没回过神,只感觉到车厢开始了剧烈的翻滚。

    他在其中被震到头晕眼花,车厢在翻滚了一阵后,才得以停下。

    待恢复了点神智后,他发现自己头破血流,浑身上下充斥着剧烈的痛楚。

    “怎么回事!?”

    他惊讶,惊讶于此刻的莫名现状,惊讶于车厢内居然只有他自己一人。

    他艰难的爬出车厢,左右看了下后,发现车厢此前似乎是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

    他望向那山坡的高度,足有数十米,庆幸了下自己还活着。

    依稀的,他好像听到了山坡之上似乎正在发生了火拼,刀剑的铿锵声尤为刺耳。

    “难道遇到了山贼?”

    庖乙不明所以,那富贵男子一群人会是什么下场自己不清楚,但他身边起码有十数人的随从,应该不会有事吧。

    想着,他返回车厢内,找回了自己的包裹。

    而后拖着一瘸一拐的身体,试图离开这个地方。

    他可不敢回去,万一富贵男子那群人输了,自己估计也没命。

    想着,他就更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哪怕鲜血不断地从他伤口处涌出,他都不敢停下。

    走着走着,他感觉到渐渐的失去力气。

    眼前都逐渐朦胧起来,走了多远也不清楚。

    他甚至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噗通一声,他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了有个女孩子在说话。

    “师兄,这人要不要救一下?”

    而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回答着她。

    “此人气血大败,恐无回天之术了。”

    庖乙张着失去血色的嘴唇,一点点的说道。

    “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