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居然没有发现这个阳雕的下面还有一层绝美的云纹。

    “不光如此，种种迹象不得不想，我的意思是说，这些配件，无论是腰间佩环，还是上面的海东青雕刻，抑或是镔铁。都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掘墓。”

    我们听到黄老说掘墓，犹如五雷轰顶。还是大飞先吵嚷起来。

    “我就说嘛！踏破铁鞋无觅处。老黄，快，你快说说。我估摸着这仅仅只是一部分，瞅这意思，兴许还得有不少好东西封在里面，没挖出来呢。”

    我瞪眼让大飞闭嘴，“和你有什么关系。”

    黄教授接着说道。“而且，以我多年的判断，该是座辽代的大墓葬，这些冥器，定是下葬时萨满大巫师陪葬的法器。”

    “难道是有人把它们盗掘出来了？”我问。

    “嗯，很难说啊，萨满文化里大巫师绝对是灵魂人物，如果这刀真是她的法器，以这些小物件的工艺及材质来看，这座墓葬肯定不小，是大墓，定是不会错的。”

    看着黄教授笃定，我若有所思，觉得事情愈发离谱，居然又牵扯到了古墓盗掘上。难道这才是真正凶手的身份…？还是说，幕后另有其人呢。

    “相传，在萨满教中有活祭的风俗。把活人像牲口一样屠杀掉给墓主陪葬。”黄教授补充说。

    “把活人赶杀来陪葬，他奶奶的，这也够阴毒的啊，要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丫的。”大飞愤懑骂道。

    “所以，他们早想好了，要用这种邪门的法器，安魂刀。”

    我们看着黄教授起身踱来踱去的身型，有些佝偻驼背，边走边用手后拢着凌乱无序的头发。

    “您是说，我们追踪的凶器是一把安魂刀？”沈莉眼睛死死盯着黄教授的背影不敢挪动一丝一毫。

    黄教授听到沈莉的提问，驻足在了原地，背对我们僵住了。

    时间像被他沉思的背影吸走了一样，连赖君也转头目视他，等着下文。

    他忽然转头，对准大家说，“这把刀的样子和传统的哈勒玛力还不大一样。实用性更强。你们从刀背和刀刃上就能区别，哈勒玛力有很多小孔洞，分别配加上了金属环，更具仪式感。“

    ”而相反，这把刀，恰恰不然，完全没有表演或仪式的意思，以形态和做工看，这把的规制等级应该会更高，会是主家大祭师的随身佩刀也说不定。”

    “沈队，我能够确定的是，现在正是这把安魂刀在乱杀无辜，它更具攻击性。”

    大飞转头看我，小说嘀咕，“真诈尸了。”

    “那他们为什么用安魂刀来杀人？这里有什么缘由吗？”沈莉不解。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需要更多墓葬现场遗物来佐证。安魂刀是法器，这也是我非常想了解的领域。这其中用它不可的缘由究竟是什么？对于我而言，这个也是很值得探究的。”

    “倘若我们推演成立，那这个人貌似掌握了这把刀真正背后的用法，那么他的动机就不简单了，既然刀是他带出来的，那么这个人一定与古墓有必然的联系。”

    大飞接过话来，“我琢磨着，不会是那老妖精，什么巫师来着，真的诈尸还魂了吧？难不成萨满红脸老鬼自己从坟堆里爬了出来，抓食人心？”

    一刹那，在座所有人怔了一下，脑补画面。

    “胖大飞！我这是破案，你脑筋里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迷信思想？”沈莉骂道。

    黄老听后则不然，只是微笑道，“哈哈，要真是这样也倒简单了，也都合理了。”

    “一个萨满大巫师的墓葬，墓主人死而复生，以食人心来恢复法力。我倒是在很多民间传说里耳闻罢了。”

    “对对！老黄这点和我的想法惊人的一致。要我看啊，别管三七二十一，当下咱们就得抓他个现形，看看到底是人是鬼。当务之急抓紧找到这个墓的位置一探究竟啊，兄弟们。”

    “到时候，飞爷我见着这孙子，上去就一通胖揍，到底看看她的法力高，还是我的拳头硬。”

    我见大飞猴急起来，眉飞色舞的窜到了众人当间，比划着拳脚，尴尬至极，立刻咳嗽了几下对着他。

    “我说飞大将军。咱不能消停消停，怎么越聊越没边了呢？”

    沈莉不顾大飞闹腾，开口接着说，“古墓盗掘这事的确棘手，但如果黄老确认了这把安魂刀的出处，我们刑侦大队一样会重视，加之又是涉及凶杀案，事情看起来就更大了。这样吧，我请示下武局，这事看来又得并案升级了。”

    “事已至此，看来不得不尽快锁定古墓的位置，也许有我们想要的真相！但愿…”沈莉踌躇喃喃道。

    黄老见沈莉发言，立刻起身。

    “我和赖君也说了，虽然这里很多事需要我亲自处理，但如果是古墓的事，而且正在被犯罪分子肆意破坏，这在我心里绝对是不能接受的。刻不容缓啊，各位！每时每刻都有可能造成文物破损和流失，这些都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瑰宝，我们绝不能辜负啊。”

    “所以我想过了，也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排除万难申请加入你们。亲力亲为配合你们在文物鉴定方面的相关工作，争取尽快发现安魂刀的出土墓穴位置，做好文物的抢救工作，拜托了。”黄老说到动情处话音有些颤抖。

    “瞧您说哪里了，黄老，对于墓葬的清理和野外考古，论经验我们这几号人都是些门外汉，一窍不通啊。您就是不说，我们本来也想着恳请您出山呢，日后也对我们抓人破案有莫大的指导和帮助。”

    “我们这些人得想想如何感谢您才好啊。如果真有缘得到您的鼎力相助，那我们这些人真是荣幸之极才对。我想即便是武局，他也会非常感谢您的大力支持的。”

    经过沈莉的汇报，武局是在第二天批示的。这速度，据沈莉说，在公安系统里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批示里武局在文件里重重地落了八个大字，“快事快办，争分夺秒”。

    虽然武局没说什么，但想想，杀人，器官，盗掘，古文物流失，每一件单拎出来都是大案，长期破不了的话，这硕大压力就是武局也够喝上一壶的了。看得出，沈莉此刻肩上的担子有多大。

    警局里，沈莉倚着桌子，面对着马赛克线索墙，腾出一只手在空中转动着圆珠笔，凝视各种照片与推演线，思考着。

    沈莉没有抽烟，一言不发。我发觉她今天话很少。大飞也和我说，她今天说的话惜字如金。顿时，嚣张跋扈的莉姐哑火了一样。

    “我说莉大队长！怎么？武局那边怎么说？”大飞冲我挤眉弄眼。

    “合并呗，案子再升级呗。现在可好，老娘我可出了名了，这案子还没破，连公安部都点我名了。当然，是让我别有太多负担。得，这就算挂上号了。在领导面前，要是真破不了，唉，就丢大人喽…。”

    “嗨，我尊敬的莉大队长，怕个球啊？有我和老邵呢，就放心吧。我看啊，我们就是缺少那么一点点运气罢了。”

    “运气？是啊，现在可突破的点太少了。我们似乎都是在追着凶犯的尾巴干事，唉，被动啊。也不知道，这些线索对不对，到底是我们努力争取来的，还是对手故意撒下的。”

    “应该不会，凶手欲盖弥彰的可能并不大。为什么呢？以侦查的角度来分析，他图什么？诱导我们这是桩地下器官买卖的案件吗？那么又为什么随机就地杀人呢？这不合理。”

    “如果说嫁祸他人，以被害人器官受损位置趋同来看，更没必要。纵览各受害人情况，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毛妙妙和死者关系上，抛开酒吧老板性格，以及白斌他本人的杀人动机以外。只能说明凶犯只关注他自己捕猎对象的标准，而无心其他布局，显得很直接。”

    “现场上，凶犯很急，不具手术的条件下迅速解决，速度来看手法堪称完美。而他本该撤离即可，却最后刻意又下了个冥器的“钩子”给咱们？诱导我们？毫无道理。”

    “大飞说的也不假，饺子蘸醋必有缘故。凶手并非专业的，他诉求很单一，就是从速从快，貌似要马上交差一样而主动放弃了细枝末节。也可以说更粗莽些，在我看，这是好事，他这些短板也是我们的有力抓手。”

    沈莉下意识摸出一支烟，我见她点上了接着说。

    “我觉得对手虽然扑朔迷离，但也不是可怕到无影无踪，只要我们继续耐心沿着线索前行，我觉得已然在逼近真相的路上了。”

    我凝视着云雾中的沈莉，她虽沉默，但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