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浑身是血的回到王府，顿时王府乱了套。

    殿下出去一趟，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成了一个血人，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经久不散，令人作呕。

    “这得多招人恨，出去一趟就弄得满身是伤！”

    “他居然没死，命真大！”

    王府中人，各有心思。

    没有理会众人的心思，洛凡直奔王府后院去。

    燕破军迎面走来，望着浑身浴血的洛凡，神色凝重，沉声道：“你太冒险了！”

    他仿佛知道洛凡做了什么。

    洛凡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然受了点小伤，却抓住一个活口，值了！”

    燕破军瞟了瞟洛凡，一双手臂断裂，后背一条两尺长的伤口，皮肉向两边翻开，鲜红的血肉触目惊心，你管这叫小伤？

    非得被人开膛破肚才是大伤。

    最让他震动的是，洛凡除了眉头紧锁，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沙场浴血的将士，见惯了血腥场面也不过如此了。

    洛凡勉强算得上养尊处优，这么重的伤，没事人一样，还笑眯眯的。

    强撑的吧？

    或许多年来遭遇刺杀，生死都不过如此，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对方实力，如此贸然行动，你太自以为是了。”燕破军训斥洛凡，那语气，就好像像被训斥自家不懂事的晚辈。

    训斥的话语，隐隐包含着关心。

    洛凡不禁奇怪对方的态度。

    用我当诱饵，不是你一直在做的事吗？

    怎么，你可以把我当诱饵，我自己不能？

    “没错，我把你当做诱饵，但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你呢，有什么把握面对未知敌人的刺杀，全身而退。”燕破军一眼看穿洛凡心中想法。

    随后接着说道：“他们，当年连帝后都敢埋伏刺杀，可以说几乎成功，你一个小小的皇子，凭什么认为杀不了你。”

    “我当然知道幕后的人深不可测。”突然话锋一转，道：“可不是有你吗？”

    “我？”燕破军指着自己鼻子，什么意思，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难道他发现我了？

    不可能。

    “什么意思？”燕破军装傻充楞。

    “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燕破军刚要开口，洛凡挥手打断，：“有你在，就算顾云飞没出现，我也死不了，不是吗？”

    “不用急着否认。”

    “首先，我刚一回府，你就过来了，姑且可以认为是巧合。

    听到我说抓住了活口，你没有丝毫意外，激动的情绪，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找出幕后之人吗？！

    苦苦等待这么多年，眼看着一条接近幕后之人的线索摆在面前，却如此平静，这说明你已经提前知晓。”

    在场的除了我与顾云飞，就只剩下那个半死不活的刺客，难道是顾云飞告诉你的？

    没那么快吧。

    燕破军淡然道：“我如果跟着你，为什么不出手救你，眼睁睁看你受伤，甚至差点身死。”

    “你也说了，差点身死，不是没死吗。”洛凡摇头，：“至于你为何不出手，不过是想给我个教训，让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太自以为是，总觉得一切都在算计中。”

    我用你告诉吗？

    国师那老家伙已经教过我了。

    目前为止，洛凡对燕破军的身份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刺杀他的人，必定与当年刺杀他母亲的人有关，燕破军就是要找出那件事的幕后之人。

    燕破军，燕州人！？

    外公派来的，还是母亲的侍卫？

    他不愿深究这些，没意义。

    “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我的确不可能让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中进行，但，我也不会在没有半点把握的情况下，拿自己性命冒险。”

    洛凡摇头离去，：“还有，以后跟踪我，大可不必刻意隐藏害怕我发现，不累吗？”

    艹！

    不隐藏行踪，让你发现，那叫跟踪吗？

    表面上无所谓，真的无所谓吗？

    只有在你掌控下，你才能毫不在乎，一旦脱离掌控，就你这阴险狠辣的行事风格，恐怕会毫不留情的将之抹杀。

    监察院那人就是例子。

    “也好。”燕破军眸光深邃，：“阴险狡诈也好，心狠手辣也罢，总好过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

    “小姐就是太过心地善良，才让那些该死的畜牲至今逍遥！”燕破军愤愤不已。

    小姐当年一定发现一些什么，可死都没有说出来，为什么？

    这么多年，他始终想不通。

    “快了，幕后之人就快浮出水面了！”

    “无论是谁，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见到洛凡凄惨的样子，宁儿心疼的哭了出来。

    “对怪我，我应该跟一直陪着殿下的。”宁儿自责愧疚：“我要是陪着殿下……”

    殿下就不会受伤了，就算我不是对手，也可以用身体为殿下挡下伤害的。

    “你要是陪着我，我们两人都受了伤，谁来照顾我，别人我可不放心。”洛凡笑道：“我这伤，宁儿一吹，仿佛仙气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好像已经完全好了。”

    宁儿小嘴不停的对伤口处吹气，后背凉飕飕，很是舒服。

    “都这样了殿下还有心情说笑。”宁儿责怪道：“殿下以后无论去哪，不许丢下我，否则，否则……否则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宁儿鼓着小嘴，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有力的威胁。

    真永远不理洛凡，到底是惩罚谁？

    “你这丫头也太不讲道理了。”洛凡刚被接上的手臂，食指点向小丫头眉心，没好气道：“是你自己不搭理我，怎么能说是我把你丢下的呢！”

    “还不是殿下你，你…”

    “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反而脸上浮现一抹绯红，显然又响起那羞人的一幕。

    “殿下，你坏死了。”

    宁儿羞赧，啪的一巴掌排在洛凡肩头，很轻，洛凡却“啊”的一声惨叫。

    “对不起殿下，我弄疼你了！”宁儿手忙脚乱，很慌张，直到看到洛凡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才意识到自己被骗，又羞又急。

    “讨厌！”

    宁儿又是一巴掌拍下，洛凡惨叫，龇牙咧嘴，比之前还夸张，宁儿根本不信，。

    当我傻吗？

    “小丫头，这次是真的疼。”

    洛凡倒吸一口冷气，宁儿一下打在伤口处，他能不疼吗

    笑闹中，洛凡后背上的伤被包扎好，两条手臂已经被接上，虽然还隐隐作痛，不影响正常活动，只是不能太过用力，更不能与人动手。

    “殿下，最近这段时间你哪都不要去，好好养伤，真有什么事要做的告诉我，我去做，要不然让听雪楼去做也行。”宁儿嘱咐洛凡。

    在她心里，她也好，听雪楼也罢，都是因为洛凡而存在。如果什么事都要殿下亲力亲为，还要她们做什么

    洛凡当然知道宁儿的想法，可是有些事，只能他亲自去，不是不相信宁儿，而是他要亲眼见证，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不行。”

    他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活口，我必须亲自审问。”

    别人，他不放心。

    “那我陪殿下一起去。”

    “好！”

    ……

    帝宫。

    洛天行与检察院长在下棋。

    “审出什么没有？”

    “还没审！”

    洛天行抬头，目光疑惑的看向院长，后者解释道：“一来，刺客伤势不轻，一不小心把他审死有人会找麻烦的。”

    “谁？”

    文武百官，王侯公卿，唯恐避之不及！

    在神州，除了他，还有谁敢找监察院奉麻烦？

    奇了怪了。

    “这就是臣早说的第二点了。”院长笑道：“永宁王殿下说了，他要亲自审问。”

    “陛下想想，殿下用自己性命冒险，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活口，如果什么都没审出来就死在我监察院里，殿下会善罢甘休。

    恐怕，会将监察院与刺客身后的人联系在一起。”

    还别说，洛凡让顾云飞把人带走，说不定真有试探的意思。

    “那就让他亲自审！”听到是自己的儿子意思，洛天行就不在多说。

    院长点了点头。

    ……

    密室里，斗篷人手中念珠快速转动，口中似乎在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

    “大人，任务失败，许虎手下全部身死，许虎被监察院活捉！”有人来禀报。

    “大人，要不要灭口！”

    斗篷人停止念经，站起身来，淡然道：“不必。”

    “可是大人……”

    “你别忘了许虎的身份。”斗篷人似乎笑了声：“这些年，皇帝陛下，监察院，从来没停止过追查，既然如此，就让许虎告诉他们好了，我们只需静静等待。”

    “那……永宁王怎么办？”

    “永宁王…”斗篷人低语，：“暂时不必再动手，找个机会，我要见见他。”

    ……

    监察院。

    神州权利最大的执法部门，凌驾在刑部，大理寺之上，直属皇帝，上至文武百官，王侯公卿，下至黎民百姓，人人畏之如虎。

    监察院地牢，幽暗森然，来往的监察院人员，迎面走过也是一言不发，仿佛是陌生人，那种漠视一切的态度，不禁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毫不夸张的说，心智不坚的人，进入这里，不被吓尿了都算好的。

    当然，一般的小偷小摸，根本没资格进监察院地牢。

    一间独立的牢房中，摆满各种可怕的刑具，许多刑具上面沾染暗黑色的痕迹，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很明显，这些刑具并不是简单的摆设，用来吓唬人的。

    烧红的烙铁，冒着浓烟，时不时有火花溅射出来，触目惊心！

    犯人双臂张开，被捆绑在十字木架上，低垂着脑袋，枯草一般的头发遮住面容，灰色的囚衣上，有殷红映出，宛若朵朵艳丽的梅花点缀。

    顾云飞坐在不远处，一手扶额，闭着眼睛假寐，他在等洛凡。

    永宁王府。

    “去监察院！”洛凡与宁儿联袂而行，没走多远被燕破军拦住去路。

    “你要去监察院？！”不等洛凡回答，他继续说道：“我也去。”

    话落，燕破军越过洛凡，当先而行。

    洛凡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要去就去吧。

    刚出王府，他就遇到监察院前来传信的人，：“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洛凡一行三人很快来到监察院，顾云飞已经等候多时，眼见洛凡到来，没有多余的废话：“殿下想怎么审，开始吧，再等下去我担心出意外。”

    顾云飞面露倦色，好像一夜未睡。

    “看你这样子，昨晚没休息好。”来到监察院，洛凡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别提了，一夜没睡。”顾云飞很烦躁，：“自从这家伙被我带回来，总有人有意无意的打听，不怀好意，我不放心，亲自在这里守了一夜。”

    他担心出意外。

    “你是说，在这监察院，有可能有对方的人。”洛凡明白他的意思。

    监察院人员庞杂，众多，但规矩森严，能进监察院，必经过重重严苛审查，敌人在监察院安放眼线，其手断可见一斑。

    也从侧面说明敌人实力的庞大。

    “是要杀人灭口吗？”

    “应该是！”顾云飞沉思片刻，道。

    想从监察院救人，难如登天，哪怕里应外合都不行，而且，一旦如此，动静就闹大了，幕后之人不傻，不会如此贸然行事，得不偿失。

    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就算眼线身份暴露，身死，也无所谓。

    幕后之人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要对自己有利，死几个人算的什么，就算再多也不会在乎。

    洛凡却笑了起来。

    刚抓到人，幕后之人就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要杀人灭口，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人肯定知晓一些重要的东西，也许连幕后之人的身份都知道。

    “本以为是条小杂鱼，现在看来，似乎钓到大鱼了。”

    “殿下要问什么快些问。”顾云飞有些急躁。

    监察天下的监察院，居然被人监视着，奇耻大辱，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些找出来。

    “审问犯人，我不是很在行。”洛凡摇头，望着顾云飞，道：“还是你来吧！”

    顾云飞也不推辞，径直走到犯人身前，没有用刑具，从腰间抽出一柄不足一尺的短忍，手腕一翻，寒光闪烁的同时，鲜血溅射，一声惨叫在阴暗的地牢中响起，并没有引来特别的关注。

    监察院地牢中，从不缺凄惨叫声。

    “叫什么？”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许虎！”许虎怒吼，：“有本事弄死老子，老子但凡求饶一声，是你养的。

    想从老子口中知道些什么，做梦！”

    口气挺硬，不知道骨头硬不硬。

    “不急！”顾云飞笑了笑，锋利的断刃缓缓从许虎手腕伤口处插了进去，并没有洞穿，猛然一翻，许虎浑身直冒冷汗，眉头紧锁，硬是一声不吭！

    只见顾云飞手中短刃缓缓拉出，一刀血色的筋脉被断刃挑起，拉扯的笔直。

    他的速度很慢，很慢，就这样一点一点把他的手筋往往外拉，看起来极其恐怖。

    抽筋扒皮！

    你以为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在检察院，尤其是顾云飞手中，看他熟练平静的样子，不知实践过多少次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刺杀永宁王殿下的吗？”问话的同时，顾云飞手中动作并没有停止，有一尺长的手筋被拉出体外，绷的紧紧的，像是毒蛇吐信，让人心底发寒。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谁也没被吓到，哪怕是身为女子的宁儿。

    她的眼中，除了她家殿下，是间万事万物都不能入她的眼。

    燕破军，也是杀伐果断，这都小场面。

    洛凡笑眯眯的样子，颇感兴趣。

    至于顾云飞更别提，他亲自操刀，没什么可说的。

    “没……没人指使，是我……要杀他！”痛苦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蹭出来的，即便这样，依旧不肯说出幕后之人。

    “很好！”

    顾云飞不仅不生气，反而满意的点点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硬骨头，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太快交代就没意思了，没得玩了。”

    玩？

    是的，在他眼中，就是在玩。

    抽筋审讯，他不知道用过多少次，很少有人能抗住这撕心裂肺的痛苦，一时三刻什么都交代了，要么就是就是扛不住痛死，实在无趣。

    许虎，有点意思！

    嘣的一声轻响，仿佛从许虎体内传出，又是一声惨叫，霎时间脸色惨白的犹如死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雨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正经受莫大的痛苦。

    顾云飞只感觉手中一轻，一根将近三尺长的血色筋脉被生生抽了出来，许虎的手臂上微微凹陷，显然是少了手筋的支撑。

    一声轻响，筋脉被扯断，抽出体外，非人的痛苦折磨，不亲身经历，永远无法想象。

    顾云飞把染血的筋脉揉在一起，随手丢到一旁的火炉中，滋滋滋的声音在一阵烟雾中响起。

    顾云飞也不着急问话，如法炮制，将他另一条手臂筋脉扯出，这一次速度更慢，钝刀子割肉最为痛苦。

    在这过程中，许虎被痛苦折磨的昏死过去，又被痛醒，循环往复，痛苦好像永无止境。

    不是好像，顾云飞还在帮他疗伤，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双臂筋脉被抽出，顾云飞正准备对他脚筋下收拾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等……等等！”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你太让我失望了。”顾云飞摇头，很失望：“等我把你手脚筋都抽了，在尝试剥皮，很有意思的，我听说，在脖子处划出一道伤口，一直从脊背向下，可以剥下一张完整的人皮，而且，人还不会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想试试！

    抽筋剥皮，既然做了，就做全套，半途而废多不好！”

    顾云飞咧嘴在笑，落在许虎眼中就是恶魔的微笑。

    光是想想他说的情况，一副恐怖的场面映在脑海，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想尝试！

    “我可以告诉你我背后之人的身份，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个痛快！”他急忙道。

    他很清楚，没有活着的希望，就算监察院，洛凡都可以放过他，他背后之人也不会。

    更何况，洛凡他们又怎会放过他。

    左右都是一死，他，只求痛快一死。

    至于背叛不背叛的，他也不在乎。

    孑然一身，人死如灯灭，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倒是说说看，答案如果让我满意，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洛凡这时候开口。许虎死不死，怎么死，这些洛凡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想知道幕后之人的消息。

    哪怕确定不了身份，只要有线索就是好的，也好过现在这样，对幕后之人的身份一无所知，太被动。

    被动挨打，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当真？”许虎不太相信洛凡。

    “你的命都在我手里，本王有必要骗你？”洛凡眯着眼，漠然道：“你该明白本王要的是什么，说吧，谁指使你刺杀我？

    还有，这些年，本王遭遇刺杀数不胜数，你们是否同属一人麾下？”

    洛凡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下来：“当年，帝都外伏杀帝后是否也是你们？”

    这一次，幕后之人会浮出水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