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诸葛四友一个都不能少

第七十四章 求学亦求官

    “师说之明,则弟子好述之;教者言非,则学者失问,学问不存……”

    推开柴门,崔钧进入高密县的这座小院子,入眼的便是在院子里各自找位置坐好的儒生们。有人拿着软榻垫在身下有人干脆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地上的泥土弄脏了身上的衣衫。

    或者说,有了上方老者的教诲,身上沾染点泥土算得上什么呢?

    距离孔融的离开已经过了一周时间,除了袁谭、田楷这两个不正经的青州刺史之外,他还给曹操、陶谦、刘备、臧霸发去了邀请。

    陶谦回信说自己领徐州牧已经是天子厚爱,实在无德照看青州,而臧霸更是派人直言他对青州没兴趣,曹操长子曹昂已经驻军东阿远望青州,最后的刘备还没有回信。

    徐州的陶谦应当是个实诚人,更重要的是他爱惜羽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率先挑起战争,泰山贼臧霸也被自己示好的书信稳住,青州终于开始落入崔钧掌控。

    安民之事交给了贾逵、孙资还有孔融举荐的邴原、彭璆。原本北海只有守住几个县城的三千老兵弱旅,现在多了徐晃领兵之后,那些孔融无法踏足的郡县也被崔钧纳入了整治安民的范围。

    原则上即将入冬不宜扰民,可一个个县城外无数百姓上报家中没有明年的粮种,若真的等到开春让百姓下地农耕,恐怕只会有更多人从贼。

    有了手下的协助之后崔钧自己突然闲了下来,而他最近几日的行程便都是如同今日一般,前来高密县拜访大儒郑玄。

    自古文人相轻,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猛将首推吕布,现在吕布未死,天下也没有那么多“勇猛不下于吕布”之人出现。

    但若是想要争取一个文道之首,可不是每个时代的文坛领袖都毫无争议。可偏偏当今世上,面前之人若是狂放一点,说出自己文学经道天下第一,也没有别人敢说一个“不”字。

    郑玄,入太学时拜师第五元先,通晓《京氏易》《公羊春秋》,又自发研习历法算学,精通算学典籍《三统历》《九章算术》……

    此后又求学于东郡张恭祖门下,正式踏入了古文经学的领域,等到他从大儒陈球受业之后,游学于幽、并、兖、豫各州的他已经在关东找不到文道对手了。

    四十年岁无敌于山东,成为经文学海中首屈一指的存在。偏偏郑玄仍不满足,托卢植的关系奔赴关西拜在马融门下,三年未见马融之面的他凭借算学一鸣惊人后成了马融身边的亲近弟子。

    七年时间,大儒马融都不得不为自己的学生感叹:一个百家之学无所不通的全才,必然能将儒学之道发扬光大。

    遍观郑玄的一生,他起初从第五元先学习《京氏易》《公羊春秋》,这些属于今文经学派的经典。后来又跟张恭祖学习《周官》《左氏春秋》《古文尚书》,这是属于古文经学派的。而在马融门下受业多年更是彻底将古文经学融会贯通。

    如今文坛最为激烈的争端便是古文与今文经学的斗争,可偏偏郑玄明明更倾向古文学派,却并不遵守当世经学中师法、家法那一套。

    他以自己渊博的学识遍注古文经,注中并不专用古文经学家的释义,同时也采用了许多个今文经学家的解释。最终形成了以古文为主,兼采今文,择善而从的“郑学”。

    开宗立派可谓宗师,而郑学已经成为“天下所宗”的儒学。

    非要举例的话,郑玄所注的古文经学费氏《易》流行,而今文经的施、孟、梁邱三家《易》便被文生废止;郑注《古文尚书》流传,而今文经的欧阳、大小夏侯三家《尚书》便散失了;郑玄笺注了古文经的《毛诗》,而今文经的齐、鲁、韩三家的《诗》也就不显了。

    只是相较于郑玄在文学上的造诣,其本人的经历就有些许坎坷了。

    遍历天下求学又遇党锢之祸,后来宦官当道郑玄又守节不仕,跑了宦官来了国贼,死了国贼又逢乱世,一代大儒已经六十有五,却不曾出仕只隐居于故里……

    这些苦难并未将郑玄打倒,此时他正穿着朴素儒袍,以手中书卷向众人讲述着他

    饶是如此前来求学之人也络绎不绝,而正堂上的老人正在向众人灌输的便是他的对于师生之道的理解。

    花白的头发和脸上深深的皱纹沟壑中镌刻着智慧的文字,书简中的智慧之光散发阵阵氤氲,堂下无数学子不肯错漏一言,崔钧的到场竟无一人注意到,只以为他是同样来求学的儒生。

    直到郑玄不再开口,众学生才如梦初醒,而这时崔钧已经走上前,不是他无礼,而是郑玄也很期待崔钧手中的帛绢。

    前排的几个学生也伸长了脖子看着正在被郑玄摊开的绢布,大概五天前,代青州刺史崔州平的到来打破了郑玄庄子的平静。

    郑玄不喜自己的清净被打扰,可崔钧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些超出《九章算术》范畴的算学模型确实让郑玄另眼相看。

    党锢之祸后,从何进与十常侍这些外戚阉党,到后来的三公、少帝、董卓都对他有所征召,甚至自己回到家乡也是受了孔融的邀请。

    以往的邀请往往都是书笺一封,基本算是通知,唯有面前的崔钧来访并不携带征召书信,而是一卷对于九章算术的注解。

    今天绢布上描绘的是圆的计算公式,按照《九章算术》的注解“半周半径相乘得积步”,这里圆周率取径一周三,若是计算面积则不够周密。

    崔钧并没办法直接写下圆周率的大小,而是花了两天时间在纸上解释了“割圆法”,这种方法几十年后就会现世,在现在的算学大家面前也不算惊世骇俗。

    省去了不断切割正多边形的数据,只是在1536边形后标注了几十年后刘徽的成果。

    “若求圆周,割之弥细,所失弥少,割之又割,以至于不可割,则与圆周合体而无所失矣。”崔钧缓缓开口,言语之间求极限的思维引得院内不少精通算学的儒生深思。

    “若你能跟我研究算学经注,或许大汉又要出一大儒……”

    弄懂了崔钧所描绘的方法的核心思想之后,郑玄才抬头缓缓开口,可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并不太可能。

    “大汉已风雨飘摇,虎啸狼顾之辈数不胜数,儒学能治世却难救世。”

    崔钧开口之后拱手,随后继续开口,“康成公弟子众多,不知可否举荐与我,钧必量才而用决不辜负。”

    郑玄已经六十五岁了,带回去出谋划策意义不大,但数十年里跟随郑玄的学生往来有千人之多,这可是一座宝山。

    “尔等也听到了,若是有心仕途之人可前往刺史府报道。”

    郑玄之言传遍这座小院,不少儒生都难免有些心动,如今没了太学,读书人的仕途被斩断不少,若是有一条路能直达仕途倒也不错。

    连续四五天的到访,终于让这位大儒松口,崔钧也跟着松了口气,他桌案上那份到处空缺的各县官吏名单终于算是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