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

第八章 县试

    榜贴出来了,师妹考过了,拿了个第六名。

    陈念最后还是决定去参加一下县试。

    县试的地点安排在本地的武门。

    武门是一个源远流长的组织,也是当今天下的第一大派——假如它算门派的话。

    它由武祖创立,创立于武朝之前,距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有句话说,“天下习武的人,有半数都是武门门徒。”相比较于各门各派只把武功传给本门派的弟子,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贫穷富贵,无论身份地位,武门都平等地传授给每一个人武学,因此,武门也成为全天下武者最多的组织,甚至超过朝廷。

    不过呢,照师傅所说,武门传授给外人的武学只是最基本的,比不上外面门派的武学,真正好的武学,也得武门的内门弟子才有机会接触到。

    “这不是违背了武祖的宏愿了吗?”记得自己当时天真地问道。

    师傅当时只是笑了笑。

    现在他倒是有些明白了。

    后人毕竟不是武祖,能够这么多年给那些平民百姓普及武学已经很好了,即便实际上想靠那些粗糙的武学练出名堂是很难很难的。

    陈念到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人。

    相比于文试考场前的儒雅,武试门口就跟个菜市场一样的吵闹。这里有背着大刀粗犷大笑着的,有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安静站在一旁的,还有比陈念还要高大强壮的,甚至连城西的铁匠都默默地站在角落。

    在外头晒了半天的大太阳,在陈念打算去搞个东西遮阳的时候,县官才姗姗来迟。

    “终于来了,再拖下去我都要晒黑了。”陈念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排着队进了考场。

    本地的武门倒是第一次进来。迈过门槛,里面就是一个空旷的演武场,演武场里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周边还有各种大小不一的石锁,甚至还有好多块大石头摆放在那里。

    演武场由屋子包裹着,正对面的屋子的门大开着,往里望去,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像,那塑像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材壮实,那张脸看上去饱经风霜,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抑或是,铁匠。

    陈念虽然不认识,但也可以猜出那就是武祖的像。

    武祖也应当就是这普普通通的模样。

    县官跟带来的人说了什么,然后那人跑去旁边,拎了拎那一个个石锁。

    “可以吗?”县令问那人。

    那人指了指一个石锁:“我觉得那个就可以了。”

    县令点点头,然后走到众人面前,大声说道:

    “我叫柳玫,是你们的主考官。”

    “我不是很懂武学,所以我出的题很简单,把那个石锁单手拎起就是第一关。”

    “诸位,开始吧。”

    陈念看了看那硕大的石锁,感觉以自己的身板不用上内力基本上是没有希望。

    壮汉自告奋勇地第一个尝试。

    他走到石锁前,蹲下,右手抓住石锁的柄。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身子猛然发力,石锁被慢慢抬离地面。

    壮汉的脸憋的通红,“啊”地一声硬是站直了身子。

    “好。”人群中传出喝彩。

    “行。”柳玫点点头,“下一个。”

    “我来。”那是背着大刀的刀客快布向前,他学着壮汉的样子,蹲下,发力,随着一阵“哼哼”声,石锁被微微抬起,但是随后便落回了地上。

    刀客喘着气,手紧紧握着石锁的柄。

    不行,我的力气怕是不够。

    他调整了下气息,进行第二次尝试。

    石锁被微微提起,然后就维持在了那个高度。

    只见那刀客昂着头,面目狰狞,脸上就好像上了染料一般,一片红色。他的手不停地颤抖,努力想往上提,但是无论是气力还是内力都不足以支撑他。

    石锁落地,他整个人被拉得往石锁那边倒去。

    “失败,下一个。”

    一个个汉子走上前挑战着那沉重的石锁。

    有人提出了异议:“这只是单纯考气力,又不是谁力气大谁武功就好的,武功这东西还要技巧还要反应,你这比的不公平。”

    “我说了,我叫柳玫。你觉得不公平,你可以弃考。”县令微笑道。

    “不考就不考。”那人愤愤离去。

    陈念终于走了上去,摸上石锁的柄只感觉黏糊糊的。

    他啧了一声。

    “好恶心啊。早知道早点上了,都是黏糊糊的手汗。”

    他稍稍发力,便提起了那石锁。

    他擦了擦手,一转身,还能看到后面人惊讶的表情。

    等到一个个试完,陈念都有点饿了。剩下的人数一数,超过了三十个,应该不到四十个的样子。

    “我打算取三十个。”柳玫说道,“现在多出了六个。”

    “抽签吧,抽十二个人两两一组比试。”

    “那剩下没抽到的人呢?”有人问道。

    “算考过了。”

    “那这考的不是运气吗?不考武艺,考气力和运气?”

    “运气难道就不重要吗?”县官反问,“有时候生死之间,差的就是那点运气。”

    “因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过关,所以我并没有事先准备抽签的东西,这里我们采用其他的方法。”

    她把一个人眼睛上蒙上黑布,然后其他人从他面前一个个走过,那人说“停”的时候,刚好走在他眼前的考生就被抽中。

    于是这样子抽出来十二个考生,而陈念不在其中。

    所以,就过来拎了个石锁就成了?陈念有点惊讶。

    “你们想离开的可以先离开了,想留下来观战的就留下来观战吧。”

    陈念原本打算留下看看,但是想了想还饿着的肚子,决定先去外面整点吃的。

    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到客栈,点上两盘小菜,优哉游哉地吃上一顿,然后思索一下去哪玩好。

    正想着下午如何安排,旁边走过的小二却突然摔了一跤,一盆热汤直直地扣到了他的腿上。

    “好了。”陈念低头看了看,“不用再纠结下午究竟要去哪晃悠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二努力地爬了起来,脸上还有汤汁和菜叶。

    他一边用手擦着有些麻木的脸,一边看着被自己弄脏的客人,急得快哭出来了。

    陈念看着这小二,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焦急。

    “我去拿布,给您擦一擦。”小二转身,临走前看了眼空荡的地上。

    “可是我刚刚分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他嘀咕了一下,一瘸一拐地去拿布。

    “好吧,不用参加比试的代价就是吃个饭都要倒霉。果然,我的运气不会那么好。”陈念叹息一声。

    他看了眼旁边的那桌,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他转头跟陈念视线相对,抬起下巴,露出了个不屑的笑,转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人好拽啊。”陈念心想。

    小二带着个看上去是管事的人走了过来。

    小二给他擦着衣服,管事的给他赔罪,还说会好好罚这个小二。

    陈念摆摆手:“没必要,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点就行了。不用再擦了,我回家洗一洗就行了。”

    管事给陈念送了几个小菜,但问题是他也吃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