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允喝下了那杯牛奶，笑着问，

    “陶小草，你爱过我吗？”

    陶小草没有回答，只说，

    “你该去陪卫姐姐了，是你欠她的。”

    当方承允倒在沙发上的时候，她拿起了另一杯牛奶，喝下，轻声道，

    “我也该下去了，不过我不会去见你们，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你们了。”

    她到最后都没有回答方承允的问题。

    等陶小木在监狱里得知两人自杀的消息，他才终于后悔了，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其实他寄去那张刺激卫玲的碟片并不能按照杀人的罪过判刑。

    如果他请个好律师，再模糊一些细节，或许被判的时日会更短。

    可他没有这么做。

    他入了狱，入狱之前他收到了别人带给他的来自他姐姐最后的一段话，

    “当初卫玲资助我们，你都欠了她一条人命，后来你害死了她，你又欠她一条人命，一共两条，你已经报答不了，就把这恩情报在卫姐姐的一双儿女身上吧。又或许，他们根本不需要你报答，那你就离他们远远的，别去打扰他们。”

    或许她也知道，多年后从监狱里走出来的陶小木根本抵抗不了那对兄妹的报复，所以让他走得远远的。

    陶小木痛哭流涕，终于崩溃，

    “姐姐，我错了……”

    他姐姐多恨他，最后的交代都没有丝毫关心过他的未来。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男一女两人身上。

    少年十五六岁，少女十岁左右，他们穿着白衣，头上戴孝，身边跟着4个老人，再往外是其他人。

    那是一场葬礼。

    孟染看着画面中少年少女脸上的悲戚之色，忍不住感叹，“责任比爱更重要，这样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连三观都未成熟、健全，就要面临母亲跳楼、父亲自杀的惨剧，不知他们能不能走出这般的心理阴影？方承允真是害人不浅。”

    系统忽然问，

    【宿主，你觉得陶小草的月亮到底是谁？】

    孟染想了想，道，

    “一开始是卫玲吧，卫玲是陶小草心上高悬的明月，可后来这明月就变成了方承允，高高在上的月亮落入凡间，走到她身边教导她，培养她，一手将她从平凡的小草打造成了高贵的月亮。所以陶小草学卫玲一点都不可笑，不会让人觉得东施效颦，她的身上也有了教养良好的高雅气度。”

    系统觉得这个解释也很有道理，又问，

    【那你说陶小草到底爱谁？】

    孟染有点无语，

    “小系统，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我就是觉得你们人类莫名其妙，爱来爱去，最后谁都没讨到好。我想知道人类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我了解的越多，越接近人性，我才能从一个单纯编号的系统，成为真正的智能生命！这是我的进化和成长。】

    这是系统第1次对孟染透露有关他的信息。

    孟染忍不住想，看来这个瓜对系统的影响还挺大的。

    她心头一凛，不能让单纯的小系统留下这样的印象。

    孟染严肃的道，

    “爱是很美好的，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完美，所以你不要学他们，他们一直都在犯错，路越走越歪，然后就走成了一条死路。”

    【哦】

    孟染听出了系统声音中的困惑，笑了笑，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觉得她谁都不爱，又谁都爱。前者的爱指的是爱情，后者的爱指的是亲情。”

    【你是说，她对卫玲和方承允都是亲情的爱？】

    孟染点点头，

    “我没谈过恋爱，但我见过别人谈恋爱，所以我跟你说一些我所知道的爱情的特征，除开什么心慌意乱之类的生理反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爱情所具备的排他性。爱情里面是容不下第三者的，除非这个人心胸特别宽大，特别圣父圣母，愿意放手让心爱的人投入别人的怀里。而不管是陶小草一开始对卫玲的心动，还是后来她对方承允的动摇，你有没有观察过都没有这种排他性。”

    前者她并不嫉妒卫玲和方承允的亲近，反而很希望他们两个感情越来越好，后者也是同样。

    “你看过没有，她还会在卫玲生病的时候将方承允推过去？表现得很着急。所以我觉得她的爱情还没来得及萌芽，就被这样复杂的关系给灭杀了。她像是把卫玲和方承允当成了母亲与父亲，这样畸形的关系已经耗掉了她全部的心力，腾不出空去发展什么爱情了。”

    孟染想到卫玲跳楼前的那个画面，觉得人性真的很有意思。

    整个瓜的视角都在陶小草身上，孟染能感知到陶小草的心声，就好像是刻意的把她的心理用旁白的形式说出来。

    对于方承允和卫玲的着墨却很少。

    然而在她跳楼的时候，镜头给到了她。

    孟染体会到了那一刻卫玲的爱与恨。

    卫玲是爱着方承允，也爱着陶小草的。

    她想要两人结婚的心是真的。

    可她也是恨着陶小草的，所以选择了最激烈的自杀方式，甚至连所谓的领离婚证都来不及，直接在谈过后就选择了跳楼。

    孟染很难不怀疑后面陶小草与方承允的自杀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刺激。

    她把他们绑到一起，又希望他们后半辈子都活在悔恨、愧疚当中。

    孟染将自己的剖析告诉系统，问单纯的小系统，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系统直接给她来了一句，【你们人类真的太可怕了】

    孟染再呼唤系统，系统直接挂了一个【学习特效中、勿扰】的牌子，根本不回答。

    孟染失笑，

    “就这胆子，还想拥有人性？怕不是刚会做人就被带进沟里，永远都翻不了身。”

    她虽然年纪小，却比三人都更快想通，当搬回明月酒店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只剩下个浅浅的影子。

    就是孟染不免教育系统几句，让他以后变成人了，一定要记得责任的重要性，没有了爱，还要有担当，不然随便出轨，毁掉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而是几个家庭了。

    系统打了个寒颤，直接说，【不不不，我还是当一个AI比较好】

    孟染感觉到了强烈的嘲讽意味。

    在前台办理完手续，孟染拿上房卡，拖着行李箱正欲往电梯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