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跟着卫虚走进一个食肆，坐在桌边，说起闲话。

    卫虚为了寻找逍遥的机会离开，他这次回到郢都，就是察觉到了线索。

    墨城有点好奇，尽管他连逍遥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想到这里，一个想法突然如电闪过。

    “百家各自都有秘术，庄周算道家吗？”

    卫虚一笑。

    “道家的秘术是水，坎水，我们庄周弟子的秘术是风，巽风。”

    墨城抬头想想。

    “法家是冰……”

    卫虚却摇头。

    “法家是兑泽，墨家是艮山，儒家是离火。”

    “纵横家的秘术能操控八象，但运用却是最粗浅基础，倒是阴阳家有点意思……”

    “阴阳家所说的五行，金从艮山出，水自然有坎水，火有离火，土出自坤卦，唯独木，八象中没有对应。”

    “但万物不出八卦，想来应该是东方震雷吧。”

    墨城听得惊奇，心里和周行天道相互印证，似有所得。

    毕竟他之前连墨家秘术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

    墨城好奇地开口。

    “风，能聚集云气，引来大雨吗？”

    卫虚突然露出心虚的神色，低头看看自己。

    “我看上去……像厉害人物？”

    墨城愣了一下。

    “我是说，你有没有师门长辈在郢都行走……”

    卫虚顿时愣住了。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食肆的人将一条蒸鱼放在案几上，又在旁边放下肉酱。

    等到他走开，墨城才回过神来。

    “是你？”

    卫虚一脸心虚，看看左右，最后还是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巫神就手痒。”

    墨城一脸诧异地上下打量卫虚，心里却慢慢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太公当初为了灭商，对巫神十分了解。”

    “据他所说，神力对灵气就像毒药，但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察觉。”

    “像是古灵神与巫神大战，其实不是传说中那样巫神主动挑起，古灵神早有感应，是双方不谋而合。”

    “但凡人之中，唯有能通明天道之人，才能隐约有所感应，可那……”

    那样的话，已经是凡人之身，近乎神明了。

    墨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卫虚。

    卫虚却得意一笑：“那个人把火神祝融浇灭了，还不够资格？”

    墨城无奈地点头。

    他不是想不明白，只是心里一时无法接受。

    至少看卫虚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能战胜祝融的人。

    此时的卫虚，正拿着一双筷子，努力对付蒸鱼。

    他挑起一筷子，在肉酱中一蘸，然后才放进嘴里，眯着眼，一副享受的表情。

    墨城忍不住想起一件事，憋不住笑。

    “你该不会身上没钱吧？”

    卫虚顿时一愣。

    他尴尬地笑笑，然后开口。

    “你不会也没带吧？”

    墨城也忍不住一愣。

    自从住进收金卫的落脚点之后，他确实很少用钱。

    不过摸一下，还是有一大包。

    “带了。”

    卫虚松了口气。

    “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墨城一愣。

    他还真就有一件事需要帮忙。

    只不过，这件事卫虚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我想找到神巫灵均的所在……”

    其实墨城还想查清楚神巫灵均的计划到底是什么，还想阻止他们。

    但这种事，反正卫虚也帮不上忙，就没必要浪费口水了。

    卫虚却不这么想，他对墨城一笑。

    “再来一件，这件太简单了，只能让你请这一顿。”

    墨城一愣。

    “你还想让我请你几顿啊？”

    卫虚却摇头。

    “我想要你身上一件东西。”

    墨城一愣。

    这个瞬间，尽管他完全不敢相信，却还是忍不住想到一个东西。

    “逍遥之机要？”

    卫虚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墨城伸手拿出一只没能搞清楚怎么用的玉佩，放在桌上。

    卫虚一看到，就两眼放光。

    “我就说总感觉关窍就在你身上，你居然有登天之门！”

    墨城一脸诧异。

    登天之门，周行天道中也提起过。

    比如说最初，女娲登天，是她的盟友，古灵神中的最强者，天道之龙，四象中的青龙背上去。

    后来女娲放开天界，人们从不周山登天。

    黄帝的时候，他在昆仑修建天帝的园林，派遣神兽镇守，只要有人能通过园林，就能进入天界。

    不过绝地天通，九鼎镇压，一次次隔绝天地之后，进入天界的方法，已经彻底消失了。

    所谓的登天之门，也再没有出现过。

    卫虚兴奋不已。

    “天界与地上不同，据说灵气肆意奔涌，天道本质显露无疑，只要明悟天道，就能掌控无上伟力……”

    那就是卫虚追求的逍遥。

    不过，哪怕找到了登天之门，能不能走过登天之路，还是未知数。

    不周山已经断了，天道之龙只会迎接被承认的古天帝，绝对不会允许卫虚爬到它背上。

    建木的话，只需要爬山，算是最轻松的。

    黄帝的天帝园林最麻烦，因为里面有神兽守卫，但不是没有希望。

    说到这里，卫虚拿起玉佩。

    “看一眼就知道了。”

    他把手放在玉佩上面。

    然后灵气涌入，玉佩开始变化。

    水滴形状的玉佩像是真的变成了一滴水，向四面摊开，中间露出的，却不是下面的桌面。

    而是一幅模糊的场景。

    卫虚和墨城一起低头细看。

    云雾缭绕间，崇山峻岭耸立，山势陡峭，直插云天。

    山坡上偶尔长着大树，但树干都是白玉，枝叶全是碧玉，结出的果实是纯净的水晶。

    卫虚的声音开始颤抖。

    “天帝的园林……”

    就在此时，玉佩上突然亮起一点金光。

    墨城一脸茫然，卫虚却脸色大变。

    他连忙放开手。

    但已经晚了。

    玉佩中传来一声恐怖的吼叫，像是深山中的猛兽。

    一时间，食肆整个都被震动，房梁上灰尘都撒下来。

    房间里的楚人被吓得跳起来。

    “山里的猛虎下来了？”

    墨城想了想，然后忍不住一脸不可思议。

    “开明兽？”

    传说中，为黄帝守卫天帝园林的，就是开明兽，据说是一头有十个头颅的猛虎。

    卫虚点头。

    “你有办法对付它吗？”

    墨城一愣，然后摇头。

    “我为什么要对付它？”

    卫虚笑了。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你不想上天界逍遥自在？”

    留侯欲学仙术，文帝止之。帝曰：仙人不过能登天逍遥，今我为帝，一步可登天，与兄同行，有何难哉。——《秦书·留侯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