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该死!该死!该死!
伯格锁住书房的门,然后抱来一把椅子抵在门把手下。
他快步来到玛丽身旁,先是抓起她的手看了眼,不在!
然后快速拉开书桌后的抽屉,也不在!
果然!
这就是个死局!
伯格意识到自己是被绑在祭台上的羔羊,一件提前准备好的牺牲品!
“在这里!”
正在撞门的警察大喊着召集其他人。
伯格此刻觉得自己简直是比乔治还要蠢!
他竟然天真的以为那个消瘦男人会让他活着!
他冲过去推起玻璃窗,钻了出去。
伯格朝花园中看去,花园里还有好多警察,而街道上停的警车有5辆。
下一秒,站在院里的警察发现了伯格,大声喊道:“他在二楼屋顶外面,从窗户爬出来了!”
该死!
伯格朝着屋脊爬去。
砰!砰!砰!
枪声四起,木屑渣子被溅得飞起。
伯格不敢停下,一停下肯定得挨枪子。
他赶紧翻过屋脊,把身子藏在屋脊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屋后暂时没有警察。
伯格顺着窗户和水管,两三下就落到屋后的草坪上,然后拔腿就跑。
“站住!站住!”
身后警察的声音已经追至耳边。
他们冲出屋子,领头的是那个粗犷声音的男人。
他半跪在地上,举起枪瞄向伯格。
“蠢货!都让开!”
男人怒喝着让身前的几个傻子让道,随后眯起一只眼睛。
“砰!”
一颗子弹贴着伯格的脑袋飞了过去,他听到了破空声。
“该死!”
伯格咬牙切齿地骂道,脚被甩得飞起,丝毫不敢减慢速度。
下一秒,一道矮墙拦住他的去路。
伯格双手一撑,一跃而过,随后伏在地上。
“砰!”
又是一枪,落在伯格一秒前的身位处,打穿了木质的矮墙。
伯格从地上趴起,猫着腰朝前逃命。
借着矮墙的视线遮挡,伯格顺利地钻到了隔壁的花园中。
“他妈的!”
粗犷声音的男人大骂着站起身,看向旁边的警察们,“还看个屁!你们还不追?等他回来自首吗?”
其余的警员立马动了起来,除了两人,在其他人散去后凑近那个粗犷男人。
其中一位高鼻梁的警察问道,“舍曼队长,让这条狗逃了,怎么办?”
粗犷男人转过头,眼中燃着熊熊怒火,“怎么办?你他妈问我怎么办?还不快去通知爵士?”
舍曼的目光又转至另一个粗眉毛的警察,“你,跟他一起去,问问默克先生要不要去这条脏狗的住处。记住,别当着爵士的面问!”
高鼻梁和粗眉毛点点头,离去时一脸担忧。
“他妈的!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伯格·尼德林!”
舍曼粗犷的声音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有些颤抖。
······
伯格连滚带爬地蹿到隔壁的花园中,他大口喘着粗气,思考着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警察一定会在路上设卡搜查,想到这里,伯格又跑向前边挨着的另一座小花园。
他脱下外套,扔过矮墙。
希望警察会朝那边去。
随后转身朝着这栋住户的主屋跑去。
伯格透过窗户朝里看去,能发现女仆在屋里穿梭的身影。
他绕到主屋后面,想碰碰运气,希望这栋屋子也有和5号一样的外置排水管。
确实有!
伯格觉得有救了,他顺着管道网上爬,一直到二楼的窗户外。
窗户没锁!
伯格推起窗户,钻了进去。
这是一间小卧室,看起来像是客房。
他屏住呼吸,安静地聆听着。
······许久都没有声音,应该没人在二楼。
他朝主卧悄悄走去,他想找件衣服,最好颜色不同于刚刚丢掉的外套。
主卧的门虚掩着,他慢慢推开。
床上躺着一个棕发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丝绸睡衣。
好在她睡得正熟!
呼~
伯格轻轻来到衣柜旁,打开柜门,想抽一件男士外套带走。
这家主人的状况应该和奥利弗,玛丽很像。
经济宽裕,社会地位不低。丈夫平时外出上班,妻子则是全职太太。
找到一件灰色外套,很好!
伯格正要走,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是好几个轻重不一的声音。
伯格急忙侧身挤进衣柜,从里面扣上柜门。
“夫人!夫人!”门外传来女仆急切的声音。
“······”女人的呼吸依旧很平稳。
“夫人!”女仆大声喊道。
“嗯?什么事?”床上的女人醒了,懒懒地问道。
“有几位警官说附近出现了杀人犯,他们正在追捕。警官们想问问是否方便搜查一下房子。”
“杀人犯?!”女人的声音带着惊恐,“当然可以,你先带警官们搜查,我穿上衣服就出来。”
“噔噔噔。”
警察的皮靴声四散而去,伯格听到女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后她的脚步声朝着衣柜过来了!
女人站到柜门前,伯格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呼吸声。
啪!
她拉开了衣柜门,看见躲在里面的陌生人,眼睛绷得老大。
伯格一把捂住她的嘴,顺势将她按到地上。
“嘘!”
伯格轻声说道,“敢叫我就杀了你。”
女人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在她的腹部,她褐色的眼眸充满惊恐,急迫地点点头。
“很好,夫人!只要你不乱来,我就不会伤害你。”
伯格的手绕到女人的脖子后,一用力,拖起了女人。
他顺势绕到女人身后,手里的东西抵在女人的腰上。
“待会说你不舒服,支走警察,他们一走我就离开。”
女人浑身都在打颤,任由伯格拖着她朝门口走去。
伯格侧身躲在门后,一只手抓住女人的胳膊,“如果你说了不该说的,那么在警察反应过来之前,我就会杀了你!”
女人猛地点点头,她担心地看向伯格的另一只手,但没看到,伯格把它背到了身后。
不一会,一位警察来到卧室门口,“很抱歉打扰到您了,夫人。我们没有在屋内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您已经安全了。”
警察的视角看过去,这个女人的身子都挡在门后,只露出脸。
或许是她只穿着睡衣,不太好意思吧。
女人强撑着笑容,“真是谢谢你们了,警官。”
“不知道您是否方便让我们检查检查卧室,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警察问道。
“不!不用了,我的意思是,我一直待在卧室里,没有发现任何人进来。”
“这样啊。那好吧,感谢您的配合,祝您日安,夫人。”
“谢谢。”
伯格听到警察下楼的声音。
女人关上门后,伯格快速跨到她身后,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拖到床边坐下。
“我稍微待一会就走,夫人。”
女人带着哭腔,“嗯。”
······
半个小时后,女人的呼吸声仍然很急促。
伯格起身走到窗边,确认外边是否还有警察。
呼,他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安全了,转头朝着女人说道,“谢谢你,夫人。我这就离开。”
伯格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扔到床上,是一个木质挂钩。
女人瞪大了双眼,这不是自家衣橱里的吗,她刚刚是被眼前的男人拿这个东西抵着?!
“你······”
“您应该不信,但我的确不是杀人犯。”伯格苦笑道:“很抱歉,让您有了一次不愉快的经历。”
“那你是小偷?”女人此刻反倒显得镇定多了。
“不是。”
“那为什么穿着我丈夫的外套?”
“······”
伯格这才想起身上的灰色外套。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借用一下。”
“实在是叨扰了,夫人。”伯格说完转身走出卧室。
伯格从来时的路原路返回,他怕撞见楼下的女仆。
现在该怎么办?伯格站在草坪上思索着。
该死的!那个消瘦的爵士想让他死在玛丽家里,是为了让伯格背黑锅吗?
难道他也怕玛丽的背后的那个男人,所以想让伯格来当替罪羔羊?
“小偷先生!小偷先生!”伯格听到脑袋上方传来的声音。
伯格抬头,是刚刚的那位屋主,此时她批了件外套,从二楼的窗口探出脑袋。
“小偷先生,你要不要在我家一起用个晚餐?”女人冲他笑着问道。
伯格很疑惑,“为什么?”
“请你到前门,我让女仆接你进来。”说罢,女人的头缩了回去。
伯格在想什么样的女主人会邀请一个入室偷窃的小贼在家共进晚餐。
他绕到前门处,一位女仆打开门,迎他进去。
和玛丽的房子很不一样,这间客厅好像没什么显眼的特色,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富裕家庭,屋中陈列着各种各样的高价家具。
“你来啦。”女主人换了一身行头,现在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晚餐很快就好,你要不要先到我的书房聊聊?”
“你的书房?”
“嗯,走吧。”女主人热情地牵着他的胳膊,拽着他朝书房走去。
“我叫希拉·帝思菲尔。”女主人坐到书桌后,“是一名作家。”
原来如此,伯格大概猜到为什么她要邀请他共进晚餐。
“伯格·尼德林。”
“幸会,伯格先生。您抽烟吗?”
伯格点点头。希拉递给他烟盒和火柴,伯格从里面取出一根点上。
蓝鸟!这个牌子不错,是伯格喜欢的那类。黎明联邦本土并不种植烟叶,基本全靠殖民地运输。蓝鸟是邻国的品牌,属于进口,虽然价格不是很贵,但是利润比起本土品牌就差很多,所以大多数烟商并不会进这个牌子。
伯格朝天花板吐出一道长长的烟气,紧绷的精神总算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你不是个职业小偷,对吗?”希拉问道。
“您觉得呢?”
“我觉得不像,你的谈吐根本不像小偷。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警察追捕你?这片街区从我搬进来到现在,都没出现过今天这么大阵仗。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希拉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伯格见过那种眼神,就和他的记者朋友遇到大新闻时的一样。
但他现在没心情充当别人的素材,他只想知道怎样才能安然活到明天。
“抱歉,夫人!我没有时间留下来给您讲故事。”
伯格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要是我愿意付你钱呢?”
“多少钱?”伯格问道
“1磅?”
“5磅,然后为我订好明天出城的马车。”
“成交!”希拉开心地伸出手。
伯格走上前去和她握了握,“但是现在我没空,夫人。我会明天早上回来,跟您讲我的故事,我保证。”
······
伯格坐在街角,把帽檐拉的很低,他手里捧着一瓶低价烈酒,不时地往嘴里灌一口,就像是一个生活不顺的中年男人。
旁边还坐着两位和他神态很相似的男人,他们一边抱怨着生活和工作,一边用酒精延续着神经麻痹的短暂欢愉。
伯格假意掺和在他们其中,眼睛却不时瞄着街上的那些便衣警察。
伯格坐的地方就是贝克街的街口处,有三个人在过去15分钟内已经4次从他面前经过了,还有两个则走过去3次。
伯格很清楚那些便衣执行任务时的样子,一本正经,行色看似匆忙,但眼睛会一直瞄着目标。
也就是稍远处的63号。
不知道莱恩怎么样了?
伯格猜测莱恩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抓到他之前,警察应该会想尽可能多地从莱恩口中问出有关伯格的情报。
伯格的计划本来是潜入到贝克街63号,救出莱恩和保险柜里的现金,然后明早出城。
不管那个爵士是什么背景,不管玛丽背后的人是谁,伯格只想离开这堆烂摊子。他不想和这群真正的疯子再纠缠下去,只想带着钱离开。
现在的问题是贝克街的便衣警察数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很遗憾,伯格没有机会回到63号。
伯格没想到那个爵士是铁了心地要弄死他!明明伯格之前都没见过他。
好吧,看来今夜必须有人得死!
现在是下午6点30分多些,距离默克之前给的期限还有1小时30分左右。
如果默克关于时限的话不是谎言,那个爵士会在今晚8点出现在某个宴会上。
伯格的眼神逐渐冰冷,他把剩下的半瓶酒留给那两个烂醉的男人,起身混入行色匆匆的人群,消失在伦敦的嘈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