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人了？此时的赵南星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看着自己漆黑的鳞甲上鲜红的血液，地上的无头尸体以及自己手臂侧边长出的镰刀般弯型刀刃，他感到迷茫，然后是恐惧。

    尸体他白天见过了，无头的也见过，心里也犯过恶心，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内心茫然，慌张，甚至是恐惧。

    我杀人了。

    亲手杀的。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赵南星趴在地上不停的呕吐，就连出发前吃的东西都被吐光了。

    他全身都在发抖，连身上的妖缠都在此刻解除，露出了本体。

    “没事，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慢慢适应就好了。”燕博伦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句，然后走向前方姬双月的战场。

    没几分钟后，刀鸣声伴随着惨叫声响起，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燕博伦扶着伤痕累累的姬双月返回赵南星这里时，发现他正蹲坐在地上，抱着头，深深地埋在屈起来的双腿里，浑身都在发抖。

    “他怎么了？”姬双月问。

    “……杀了人。”燕博伦回答。

    姬双月有些惊讶，不知道是个人的刻板印象还是人皇传承的影响，她觉得赵南星应该是杀人不眨眼的。

    “唉。”燕博伦长叹一声，安置好姬双月，走到赵南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是不是有一种罪恶感？”

    “嗯……”赵南星的声音有些哽咽。

    终究还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啊……燕博伦有些感慨，他一屁股坐在赵南星身边，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之前是我不对，就算你是妖星，为平民拼命的样子也不应该被敌视。”

    “你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吗？他们是人类的叛徒，是华夏，乃至整个世界的敌人。”

    赵南星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燕博伦掏出手机，捣鼓了一下，然后递给赵南星。

    “这些是这些畜牲干过的坏事，血腥，暴力，反人类总是围绕着他们，这次湛市陷落事件，多半也是他们的手笔。”

    赵南星接过手机，翻看着那些惨不忍睹的图片，阅读着那些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血腥的文字，眼里的恐惧和迷茫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遮掩不住的怒火和凝重。

    “我知道你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从你之前对双月想杀你时你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了。”燕博伦笑着看了一眼翻白眼的姬双月，继续说道：“这一点非常好，我很欣赏你，也希望你继续保持。”

    “他们叫，背信者？”赵南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的。现在，回答我，作为一个对生命抱有热爱的人，你，对于杀死这种混蛋，还会有罪恶感吗？”

    ……

    赵南星沉默，可怕的气势在他身上若隐若现，燕博伦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可怕的凶兽。

    “不敬生命者……”赵南星抬起头看着燕博伦，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金色的竖瞳，声音也变得沉闷。

    “不敬生命者，必以生灵诛之！”

    以此同时，市北区，某小区内。

    此时的小区中心广场中央，不再是平时小区居民其乐融融的生活景象，而是变成了一副人间炼狱。

    无数被剥了皮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在广场中央，人类的，猫的，狗的，就连一些家禽和鸟类也惨遭毒手。

    鲜血流满了整个广场，有些尸体甚至已经开始腐烂，腐臭味和血腥味夹杂在一起，臭气熏天。

    在广场旁边一栋楼的楼顶，数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盯着楼下的人间炼狱。

    不一会儿，一道巨大的阴影从空中划过，紧接着，天上落下来一个同样身披斗篷的人，只是其他人见到他，都单膝跪地，低头行礼。

    “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那人走到天台边上，看向地面上的场景。

    “还差百分之八十左右。”回答的是一位身材稍壮的斗篷人。

    “加上那间百货大楼里面的人呢？”

    “绰绰有余。事实上，几乎整个湛市的幸存者都集中在那里了，清洁工和军队的动作很快，我们只能抓到这些祭品。”

    “嗯……百分之八十，一阶段已经可以了。”那人点点头，随即换了个话题：“伤亡人数呢？”

    “死亡十三人，受伤二十一人，还有两人失踪，估计也……”

    “把死者都作为祭品，伤员也是。”那人摆了摆手，然后冷笑着：“至于剩下的，就由我们这些背信者亲自下场。”

    天空中，遮天蔽幕的黑影从雾气中显现，那是一只巨大的，长着翅膀的边界傀。

    而就在距离小区不远的一栋大楼里，隐蔽在此的姜云涛放下望远镜，背后冷汗直流。

    “两个天地一线……必须马上警告其他人！”

    百货大楼临时避难所。

    燕博伦把两人带回来后，又离开了避难所。

    临行前，他让赵南星把姬双月扶去休息，再帮她找个医生看看。

    虽然极不情愿，赵南星也知道，刚才要不是姬双月帮他挡住了那个高阶的敌人，他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

    这时他才观察到，姬双月的伤有多重：

    手臂处全是被鞭打过的痕迹，右腿上有一道入骨的伤痕，额头已经被血污占满，由于刚才还在外面，所以只能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刚才，谢谢。”赵南星低声道。

    “任务而已，你死不死和我没什么关系。”

    心里刚升起来的感恩荡然无存，赵南星眉头挑起，他一把将姬双月抱起，然后找了个沙发扔在上面。

    “啊！你干什么！”姬双月瞪着他。

    “我可不会什么怜香惜玉，如果你还是这样，我就和六爷说咱俩还是别组队了。”赵南星冷冷地看着她。

    他跑去倒了一杯水放在沙发边的台子上，然后冷声道：“你给我好好待着，我去找医生，我回来之前别死了。”说完，转身跑去三楼找医生了。

    经过医生的治疗，姬双月的伤势算是稳定下来了，两人还被训斥了一顿，说是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

    送走了医生，赵南星无奈地看着逐渐沉睡过去的姬双月，对于这个女生，他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稀里糊涂的认识，稀里糊涂地组了队。

    突然，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一个眨眼间，所有的事物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以及一棵看不见顶端的苍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