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问君卿

第33章 想吃掉他

    林左丞内心做了一个决定。也许,徐子仪和赵君悦可以帮到他。

    “徐令君……赵小郡主,前夜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在曹江宅中伏击了一位女子,她来取一份账册,可此人武艺精湛,被她逃脱。最后,还引爆了曹江宅。”

    “那账册你看过吗?”

    “我当天火速抄录过一份。”林左丞取出怀中抄本递给赵君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抓捕苏晚云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怀疑前夜的女子就是她。”

    赵君悦收下账目翻阅了一下,里面有几个条目迅速引起了她的注意——【醉梦散】、【鸩羽】。

    是徐令君让苏晚云做的吗?大可不必。但他说了苏晚云是他的人。取证何必要苏晚云去取?可是,林侍郎应该不可能认错人。常听闻他有一手绝妙的画影图形本事,能很好地勾勒出五官特质与容貌,几乎分毫不差。

    “林侍郎,你认为司法是为了什么?”

    “为了惩治凶险,保护良善。”

    “是啊,保护良善……所以,哪怕张婶一时想要谋害司马青如,最终也还是不愿下手。司马青如既然愿意为了张婶自尽,只要张婶并非凶犯,便可以网开一面。”

    “可她教唆了司马青如。”

    “司马青如手中的毒药不是她给的。”

    “赵小郡主为何可以断言?”

    “那帖毒药确实出自井口市,却是用公文纸包装。司马老先生一生清廉,绝不公物私用,又怎么可能让别人取走他的公文纸呢?”

    “……所以,还是曹江?”

    “嗯。”

    “那又如何,与我抓捕苏晚云有关吗?”

    “有关。林侍郎,如果你是为了另一个真相,而打算利用这次的罪名做武器,还算是保护良善吗?”

    “赵小郡主此言差矣。若能为天下人寻得安定,牺牲一女子又如何?”

    “渎职的借口罢了。如司法都不能得道,失信于天下,何以为国?正义不仅仅是结果,也是过程。这才是我等人臣需要全力以赴的。”

    林左丞无言以对。

    此时,徐子仪从牢房出来,见到赵君悦翘着腿喝茶,笑道:“赵小郡主,可否同我一起去尝尝新上市的桂花糕?”

    “桂花糕吗?我还是更喜欢唐宫酪。走吧。”

    徐子仪心里咯噔一下……

    唐宫酪,不就是他吗?!

    赵君悦与林左丞道别,起身来到门外,就没有看过徐子仪一眼。

    可徐子仪却感到一阵阵撩人的火焰点燃了满地的醋意。

    这…莫非要肉偿一下?

    自从和赵君悦达成了一起行动的默契,徐子仪就把京云侯府的马车独占了。

    当然,祖父徐海和父亲徐业这两年一直宅在家里,根本不出门。

    京云侯府的车夫终于有了正经活计,也算卖力,再来就是徐令君是京中红人,走在外面尤其有面子。

    如今等在刑部门前,尤为神气。

    刑部平时在皇城外办事,所以此去闹市不远。

    徐子仪坐在马车中的心情是等着他的小可爱吃了他。

    车外八名靖王龙卫,他可能打得费力,也更是不可能出手的。

    徐家一向藏拙保太平。如今刑狱之事已经闹得明动京城,再显露武艺岂不是要被官家摁上几个实务官职来?那老爹不得宰了他。

    “林侍郎和我说,前夜,也就是我们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曹江宅有人潜入。”

    “是有什么重要证据吗?”

    “嗯。林侍郎有抄录一册账册。”

    赵君悦把账册给了徐子仪,徐子仪翻阅了一下。

    “一时之间看不出……不对,这一类条目是……”

    “药物,尤其是毒药。”

    “醉梦散和鸩羽,那么大量!?”

    “嗯。恐怕京中埋伏的远不止张婶一个。”

    “虽然危机四伏,但至少我们知道,这曹江是头目没错了。只怕……他们用的是和当年拜火教一样的方法。”

    “拜火教到底是什么?我之前不在京中,没有听说过这些。”

    “是在两浙路的一个魔教。他们抓走面容姣好的女子,尤其是名门闺秀,洗脑并控制她们。拜火教将名门闺秀送回原本的家中,为寻常人家的女孩子牵线到高门大户,甚至设计勾引高门子弟。一旦一个地区被渗透充分,拜火教便实际控制了一切。”

    “竟有此事!”

    “嗯。巧合太多了,我怀疑事情远比我们最大胆的想象更加扑朔迷离。曹江等人与拜火教非但在控制少女、埋藏眼线的手法类似,就连仙壶天也是……那充满沼气的地方,便是拜火教最热衷地点。他们起于两浙路的苏杭,却在京外不远处的许州仙壶天留有印记。”

    “沼气到底有什么用……”

    “沈二叔曾经研究过沼气与石油,比现有的火油更加耐用,如果可以有适合的开采和储存方式的话。后来,便出现了拜火教。据沈二叔说,民间有办法把沼气和石油分层储存和使用,方法记录在他的笔记中。沼气充裕之处,被他称为‘火井’。”

    赵君悦感到难以置信,她望着徐子仪,总觉得他暗淡下去的眼神中藏了些什么。

    “徐令君,你以前说,如果我成为少夫人之后,就告诉我那些事情对吧?”

    “我现在更担心自己会被吃掉。”

    “吃掉你,你就告诉我了吗?”

    “那还是做了少夫人以后、吧?”

    “徐令君,没想到你还挺传统的。”

    “那当然。赵小郡主,我该什么时候向你提亲呢?”

    “你没想过入赘吗?”

    “就不能婚姻平等吗?”

    “啊?”

    赵君悦呆滞,她本来也就想看看徐子仪的反应。她自己对靖王府也不是那么在意。就如徐子仪所说,赵姓皇亲还差靖王府一脉吗?

    可徐子仪说的——

    “万事都可以商量。赵小郡主要是需要有人继承靖王府也不是不行。而徐家也需要有人继承。那我们就努力努力,加油加油……”

    赵君悦实在是受不了徐子仪笑盈盈地说着这些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忽然凑到徐子仪面前,捧起他的脸说:“那么想努力加油啊?才认识几天呢,可不是见色起意?”

    “你也知道你很好看啊?”

    “既然你都认定我了,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事情?”

    “真的要知道吗?”

    “嗯。”

    “从哪里开始?”

    “从头开始。”

    “断龙崖。是改变我一生的地方。”

    徐子仪神色回归了凝重。

    赵君悦纤纤手指理了理徐子仪脱冠的一束头发,帮他绕到耳后,顺势坐到了他的身旁。

    “徐令君……断龙崖……是什么地方?”

    “是我给伤害我妹妹的所有人……所挖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