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
上书房的功课除了每日韩大学士和裴大学士的经史子集之外,还要学习骑射。
桓策自不必说,他腿脚不便根本习不得这些。但是可苦了桓筝,她在那些经书上还勉强堪造,到了这种舞刀弄枪的时候简直要命,其实公主是不必学这些的,偏偏桓翔发了话,说让兵部尚书好好教导她。
这倒怪了,桓筝虽然不解但也没有反抗,只是应付了事。
这一日便到了正式骑射考试的时候。
骑射考试在南苑进行,除了皇子公主们,还有一些世家子弟来比试的,不过是为了出风头拔得头筹,得到圣上青眼的可以不用武考便能入朝为官,只是这样的人极少罢了。
人间四月芳菲尽,正是初夏时节,艳阳似火,莺啼燕啭。
南苑空地上围了御仗,皇帝桓翔硬撑着身子驾临。
还没有到考核桓筝的时候,她便躲在一棚下纳凉,苹儿在一旁给她轻柔地打着扇,面前的案桌上搁了冰镇的樱桃水,倒是能略略消暑。她斜倚在凉榻上,单手托腮,兴致阑珊地看着前方的许九霜正在步射。
其实这骑射考试也简单,先是步射,有三次机会,并不要求全中,中一只即为合格。只是规定要用标准动作射箭,否则中了也没用。随后是骑射,准备一个圆球放在低处的台子上,骑马用平头羽箭将球射下台子即可。
许九霜自小学习这些,这种小把戏对她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果然她三箭全中。两边自然有人给她喝彩,桓翔很是满意,立即便让人赏了许多东西。
桓筝淡淡扫视着周围,桓翔坐在前侧高台上,身边都是羽林卫,其统领任达一直在他身边。司空炎也双手抱臂,站在他的左下侧。
桓筝的对面站着一些世家子弟,桓筝倒不认识,只淡淡瞥过一眼,见一男子面貌甚是扎眼,鲜衣华服,面至白,翩翩然似一块美玉,颇有几分金玉其外的意思,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许九霜。
桓筝勾起唇角挑挑眉,有几分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想必就是李璟。
等到许九霜完成了骑射后就轮到桓筝了,其实步射她也并不是不会,只是她今日存了一点小心思,她想看看司空炎对她是否有些意思。毕竟在延庆殿这些日子,她可是一直往他跟前凑,纯属天南地北没话找话,只要这人不是个傻子,应该能明白几分。
桓筝站了出来,旁边的内监给她递上了箭矢和硬弓。真是给她面子,她这把弓比刚才许九霜那把轻了不少,她抬头看去,桓策正在木轮上,含笑看着她。桓筝瞬间明白这是桓策给她准备的。
“公主请。”
“咻”的一声,一箭飞出,射在了靶子的下沿,只能说将将射中。
一旁的主考官是兵部尚书沈信,一看桓筝不仅没有射中内环,而且这射击的姿势也不对,他不禁眉头紧蹙,要知道学生成绩不好,老师也需要负责的。他有些担忧地看向皇帝,果然桓翔已经面露不悦了。
沈信装作不经意地走到桓筝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桓筝点头,又进行了下一箭,又是“咻”的一声,这次更好,箭没碰到靶子就掉了下来。
人群中立即有笑声传出,桓筝却脸皮厚如城墙,恍若未闻又拿起一支,正准备拉弓时,桓翔站起来,喝了一声:“够了!”
他声音虽大,但显然中气不足,喝完之后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一旁的卫大监立马上前边给他顺气边道:“陛下消消气,公主年纪尚幼,这骑射还没学两天……”
桓筝只能放下弓箭,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朝桓翔站着不动。
桓翔方缓过来,冷冷道:“你这些日子都学了些什么?”
桓筝拿眼睛瞟了一眼司空炎,后者仍然是抱臂看着她,长身玉立,眼中倒有些玩味的情绪在。
桓筝跪下来道:“儿臣知错。”
桓翔厌恶地连连招手:“赶紧下去,莫要跪脏了这块地皮!”
众人都很不解,一个公主而已,何必在骑射这种男儿事情上如此较真。
桓筝吐了一口气,道了一声是便准备起身退下。
司空炎噙了一丝笑意看了她一眼便站出来拱手道:“公主的底子还是有的,不若让臣教教她,她定能完成此次考核。”
“嗯?”桓翔转头,眼中划过一丝精光,随后道:“可。”
司空炎走了过来,拿起地上的弓箭递给桓筝,桓筝跟一只受惊的野兔一样接了。司空炎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端正她的姿势,走到她后面,两手握住她的双手,瞄准靶心。
二人挨地极近,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桓筝回头看了一眼他就近在咫尺,不得不说司空炎还是生地俊美的。这么近距离的观看,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剑眉星目,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认真点。”
桓筝闻言回过神来立即转头,看向靶子。
“嘣”地一声,正中靶心。
“学会了吗?”司空炎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
桓筝嗯了一声,他便放开了她,又在旁边取出一支箭矢递给她。
桓筝摇摇头,轻笑了一声接了,正准备拉弓之时。
“你笑什么?”司空炎把声音压地极低,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
“自然是开心。”桓筝笑地愈发灿烂。
司空炎挑挑眉,嘴角的笑意也加深。
桓筝又射了一箭,比刚才的要好不少,桓翔看着脸色和缓了不少。但更让他满意的是这二人的情形。
到了骑射的时候,司空炎又抱她上马,人群中跟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只有桓策一人淡淡地看着这一切,面露愁色。
二人骑在马上,司空炎道:“抓紧一点。”说完便夹了一下马肚,马儿便跑了起来。桓筝从小并不会骑马,此时显得有些惊恐,她死死拽住缰绳。马越跑越快,司空炎已经拿了弓箭出来。
“松手,拿箭。”
“不行,我害怕。”
桓筝这次是真怕,风声呼呼地从她耳边吹过,她伏在马背上,整个脸贴在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