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带着闫宇还有唐仁下了地铁，东拐西拐地，就来到了一个看上去很日本浮世绘风格装修的建筑面前。

    唐仁肚子里的问题憋了一路了：“咱们这到底是到哪儿了啊？这上面写的什么汤，难道是餐馆么？”

    一旁的秦风站在门前，主动解释了一下：“汤在日本的意思和汉语的文言文一样，代表热水，所以，这就是一处温泉，用你的话来讲，就是澡堂子。”

    秦风这话倒是让闫宇长了见识，还好有唐仁，自己故作高深，所以没有显得那么没文化，也就没有那么尴尬。

    唐仁听到了闫宇的话，倒是神情变得猥琐了起来：“澡堂子？是正规的那种吗？”但是语气里明显是在期待这家澡堂是个不正规的。

    秦风看着这个老流氓舅舅，下意识反问：“你还去过不正规的？”

    唐仁没有答话，已经一脸精虫上脑地朝澡堂里去了，秦风也不知道这家澡堂是什么情况。

    闫宇觉得，唐仁肯定是没少去，曼谷也有很多日式泡泡浴服务、gogobar、情趣按摩。

    闫宇拉了下唐仁：“别一脸猥琐了，你看看这附近的街道是干嘛的。你期望的那种都在红灯区里，这家店老板要是不想被抓，里面就不会提供任何不正规的服务。”

    唐仁听了闫宇的话，还算是把自己猥琐的表情收了一收。

    倒是一旁的秦风看向闫宇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好像在说你怎么了解得这么多？

    闫宇没有容许秦风继续他危险的想法：“我家里是干什么的，还用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倒是奇怪，黑龙会应该也管着红灯区的，为什么不直接约在红灯区，反而约到这儿了，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

    秦风也是被闫宇的坦诚击败了，随口吐槽道：“可能是人家的场子也是要用来赚钱的吧，”然后带头往里走去，完全没有刚才不确定是不是正规的澡堂的时候，一副畏之如虎的样子了。

    闫宇看了眼如此闷骚而且有色心没色胆的秦风，内心深处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如果闫宇对秦风最感兴趣的问题有一个列表，那排在第一位的绝对是：到底是谁破了你的处？接下来的几个问题分别是：多大，在哪儿，对方多大，长得漂亮么？

    但是闫宇知道，想要这货说出这些问题的答案，估计要比破案还要难，摇了摇头，然后走进了澡堂。

    一个热情的女招待招待了三人，闫宇是虽然没看唐仁，但是也可以知道他现在的表情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闫宇和秦风此时都想要忽视这个人，心里默念：“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女招待倒是见多识广，波澜不惊，神色如常，面带微笑，让闫宇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日本人的服务态度也太强了，一个月工资得多少，才能面对唐仁的时候也能那么热情。”

    女招待伸手为众人指路，闫宇三人在她的指引下，来到了一道房门前，闫宇可以感受到从面前的房间里返出来的水汽。女招待附身请三人进去：“会长先生，就在房间里等你们。”

    然后拉开了房门，低头恭请三人。

    三人一起进了房间，适应了房间内的水汽后，闫宇好像知道了为什么渡边胜要约在正规澡堂，要是约在不正规的地方，恐怕安排不下这么多人。

    房间内的人一看就是帮派分子，在日本，分辨是不是帮派分子是很容易的，就看对方有没有大面积的纹身就好了。

    日本倒是还保留了中国传统刺青文化的一部分，在古代中国，一开始刺青是纯粹的刑罚，这种功能在封建社会一直保留着。

    但是在两宋时期，刺身也成为了明志和装饰的作用，比如岳飞后背的精忠报国、九纹龙史进、浪子燕青的鹰和牡丹。

    日本只保留了刺青作为刑罚的那种意思，所以，在日本，大面积刺青的人一般都是帮会分子。

    屋里这群人，要是放到别的国家，还有可能是纹身师开会，在日本只有可能是黑帮分子开会。

    越过一众黑帮分子，那里有一个只有一个人的浴池，和其他泡了好几个人的池子不一样，这池子里的应该就是黑龙会的老大——渡边胜了。

    这种情况很好辨认，在号子里，老头上个厕所，其他犯人都要回避，泡澡这种私密的事，当老大的可能和手下一间屋子里泡以示对下属的器重，但是绝对不会和人泡在一个池子里，这叫做老大的威严。虽然，闫宇并不能理解这种逻辑，但这种逻辑用来辨认老大倒是非常好用。

    一旁唐仁这时候见到渡边胜却开始念起了判词：“此人印堂悬针奸门散，眼含凶煞气象乱，唇薄耳短面目黑，绝对正宗杀人犯。”

    渡边胜倒是开口了，闫宇虽然带着翻译耳机，但是他也会读唇，能够分辨出渡边胜这句话是句优美的中国话：“傻逼，这是面膜。”边说边拿下了面膜。

    唐仁一脸震惊：“你会中文？”

    渡边胜作为黑龙会的六代目，说话倒是很冷幽默：“只会一句。”

    唐仁不依不饶：“这不是两句么？”

    渡边胜逗楞了一下唐仁，心满意足，面上到是冷峻，直接开口，话说得就一副上位者制定规则的嘴脸：“这个案子，你们接不接，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问三个问题。”

    闫宇下手慢了，唐仁还是开了口：“有报酬么？”

    下一刻，闫宇终于顾不得脏了，捂住了唐仁的嘴，一旁结巴又犯病了的秦风这才有机会问出了那个问题：“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风问出这个问题后，闫宇觉得自己先跟他俩一起来见渡边胜是一个错误了。

    秦风太想知道所谓的真相，上来就问渡边胜那晚的事发经过。

    这就会在人的脑海里形成一个潜意识，这种潜意识非常致命，他会让一般人选择站在有利于讲述者的那一方，让不一般的人站在怀疑讲述者的那一方。

    但事实上，无论是站在哪方，不能以一个中立的态度面对案件，就很容易进入思维误区，反而将自己的聪明才智局限住了。

    闫宇是一个职业警察，破了那么多案子的他自然能够免疫当事人陈述对自己思维的影响，但是他没有考虑到秦风能不能不受影响。

    这和智商无关，和工作经验有关。而像秦风这种智商高又不愿意信任别人的人来说，更是容易陷入第二种误区。

    就像他在曼谷，听完唐仁的陈述后，第一时间其实是在想办法排除唐仁的嫌疑，但是要排除嫌疑得有一个前提，就是把他当作嫌犯，这让他在曼谷黄金杀人案里绕了弯路，浪费了很多时间。

    这一次的东京密室杀人案，他也很有可能走上了思维弯路，闫宇接下来已经不太想和他一起行动了，大概率会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