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王简之你个祸害
少年人进青楼,不因贪欢又为啥?
王家儿郎们从怡红院回来,都不约而同的继续酣睡,韩家的厨娘都知道,这帮娃,今天不需要吃饭了。
王丰仪暴跳如雷,根本没心思跟从归良县返回来的韩正卿絮叨。
“郎坦,你能不能消停点?孩子们考完了,适当放松一下。来来来,咱说说酒坊和喇叭作坊的事。”
“我这次跟你九叔说了你准备操持作坊的想法,你九叔很支持,准备新作坊都让你操持……”
“韩公,这事好说,您跟九叔怎么谈,咱怎么合作就是,再说了,这都得王素那小子拿章程!不行,我得去看看!”
“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你呀…~”
“韩公,王家规矩,十八岁以前不得烟花柳巷留宿!真当老子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立马拉脸了,韩正卿拽住要动身的王丰仪:“说清楚,你是谁老子……”
扭头一看,王素一脸睡眼惺忪的进门:“韩公回来了,正好,让厨房给搞点吃的,饿死我了!”
“你还有脸吃饭?”
呃……啥意思?策问评判出来了?惹争议了?嘞个去,没猜对!
一下子王素就醒了:“五叔,您知道了?不会影响家里吧?”
“就是睡个小娘们儿,还影响不到家里,但是影响家法!五叔我今天就先施家法……”
“等等!五叔,你说我睡了小娘们儿?”
“不是还咋?夜未归宿,滞留怡红院……”
王素摸着自己的下巴,光溜溜的,倒是有些毛绒,不算。
然后就这样指着:“五叔,你看我毛长齐了没?”
“哈哈哈哈……”
韩正卿爆笑。
“你还知道毛没长齐呀?”
“对呀!侄儿毛都没长齐,去睡哪家的小娇娘?”
“昨日考完,在大街上就被怡红院的巧娘拦下了,欠人债……是茶道之法,不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债。”
正考虑是不是把怡红院经历跟五叔说说,要个章程,就听见王哲他们几个嚷嚷着过来了。
一个个看见王丰仪就跟见了凶猛动物一样,夹着腿走路:“五叔……”
“行了,都饿了吧?韩公吩咐厨房了。”
咦,今天咋了?全体扭头看太阳,日头落山了,晚霞在西边,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可五叔今天咋这样慈祥?
“五叔,那怡红院……”
“提也别提!能帮就帮,不能帮她们也不强求。”
“您知道?”
“知道的很多,但没人说开。”
啥呀?王素感觉跟自己想说的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饭菜端来,都饿死鬼转生的样,王素也先顾肚子了。
铁柱手里那一张拜贴,看到少爷们风卷残云的吃法,愣的都忘记正事了。
“五爷,门口有府衙的送来拜贴,放下就走了。”
接过来,发现并不是拜贴,是请柬,扭头问:“简之,你那个高粱白?”
“还不到时候,想喝也行。”
“带两坛吧!杜仲甫请客,空手不合适。”
学政和学子家长还是需要避讳的,成绩一出来,才可以有私下的交往。
等王丰仪到了一品居,杜仲甫甚至在门口候着,有点受宠若惊了。
虽然王丰仪当年是二甲第九,还做了继承大统呼声最高的二皇子王府属官,当年确实一时无两。
谁能想到最终会是三皇子继位?王丰仪罢官,一去十多年,虽然不算是沉沦,绝不是荣耀。
“仲甫兄,你这是折煞我呀!”
“呵呵,是高梁白?王简之的新酒?”
“那小子说想合口还得几日,只是来见仲甫兄,又岂能不懂仲甫兄的喜好?”
两人寒暄着坐定,招呼小二上菜,王丰仪赶紧给杜仲甫斟茶。
意思都明白。
“你还对你家儿郎没谱?放心吧,你家的府试是都过了。”
“郎坦,你可记得当年你的府试百科答完几成?”
“不足七成吧!”
不知道杜仲甫叙旧怎么会从那时候开始,作为客人,也只能顺着话题聊。
“是啊,当年我也只是答完不到六成!当时还想,恐怕世上没有可以全部答完的,甚至前朝所谓的传闻也有夸大的成分。”
“全部答完,确实太难了!”
再次确认,这王丰仪不是在显摆,没有得瑟的表情。
“咱们河中府,今年的府试,有学子全部答满且全部准确!”
呼的一下,王丰仪起身了:“怎么可能?虽然时间足够,谁又能学识广博到那种程度?”
似乎,或许,自家的那个惫懒货可以?从这不长的时间接触,王丰仪确实感觉王素称得上学识渊博,在算学、格物、地理以及一些杂学方面,自己也略有不如。
“现在阅卷结束,成绩汇总结束,愚兄所言确实!”
无法从震惊和幻想的交集情绪中回神,王丰仪都有点失礼了,杜仲甫看着他,想着接下来是让王丰仪先惊还是先喜。
“这一次,大盛朝所有的府试策问全部都是:仁孝为礼,嫡庶安得双全法。”
“这倒是知道了。朝堂纷争,又何必难为学子?都是些初识礼教的少年,又怎样能窥探陛下的意图?”
早知道陛下玩这一招,王丰仪在接到他家老大王丰良的家书时,就会对自家儿郎简单的做个剖析。
虽然不至于取悦陛下,策问委婉些总是可以的:“杜兄,不知这次府试策问如何评判?”
“观点的方向不作为取中和黜落的依据!”
这还好,否则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学子功亏一篑。王丰仪倒不是担心自家儿郎,毕竟有他这个离经叛道的老师,加上王家一视同仁的家规,自家儿郎的观点虽然不能揣摩到陛下的心思,绝对会持正平和。
看着王丰仪加入佳境,杜仲甫是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二月二日新雨晴,草芽菜甲一时生。轻衫细马春年少,十字津头一字行。王贤弟以为这诗如何?”
“不比简之的咏柳差!反倒是更符合少年的心境,好诗!”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乡,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这阙词又如何?”
“这······”王丰仪现在是震惊了:“这绝对是惊世大作!非简之能比的!”
河中府何时出现如此不世出的人才了?
“这次河中府的案首······是你家王素王简之!”
看听到这消息的王丰仪愣神,杜仲甫感觉太舒坦了,十多年前在王丰仪面前的郁闷,终于还回来了。
“你是说,这诗词······都是简之的?”
“没错,都是他的大作。并且,百科全部答满的是他,全部准确的也是他,王素王简之还在策问中帮陛下的双全法找到的依据!”
没劲了,王丰仪居然第一时间没有反应,傻眼了?
“你是说······?”
“没错!”
“王简之你个祸害!杜兄,这次无论如何您的帮王家一个忙,哪怕黜落简之也无所谓,无非是三年,他还小!王家承你的情!”
王丰仪是真的急了,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百科答满全部答对这回事,满脑子都是陛下生母和太后的双全法。
这狗日的王素疯了?取悦陛下,这岂是士子该有的立场?如今朝堂因为此事,是何等的混乱,这小子难不成一出手就准备站在整个朝臣的对立面?
怎么在朝堂活呀!
“王贤弟,你先听我说说王简之策问的依据:我们尊三皇五帝,因为三皇五帝是我们的根,而三皇五帝血缘传承,并形成我等宗族血脉的是姓氏。”
“先秦门第,均是女字旁氏族,而天下姓氏,十之八九出自女字旁的氏,也就是说圣人先祖都尊血脉。”
“我们推崇儒学,是秩序世界的本,以礼法教化天下,并以孝立国治国。”
“二者本为一体,是根本的渊源,合之才是根本!”
“虽然这小子没一句提到太后尊称,却是踏踏实实的帮陛下找到了依据!其实,贤弟,你有所不知,如今陛下不是当年初登大统时的陛下了,争论事实上在庙堂已经妥协,无非是都在找个说辞。”
“这一次,之所以府试全部以此为策问,也是内阁朝臣默认的结果。这一次,你家的王简之,不止是戳中了陛下的心,也给整个朝堂找到下驴的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