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山林雅舍
花语国西部,巫神山脉下,有一片绵延数百里的稠密山林。
时值正午,日挂中天,山风和煦,虽是严冬,却并不让人觉得身寒,林子里百鸟齐鸣,叫的正欢。
山林深处有一片显眼空地,空地上建了几间连体小屋,一圈儿木篱笆围起来,便是个精致的小院,院里还养着十来只或大或小的家禽野兽。
小院外有一少年,剑眉星目,仪表不凡,一袭白衣长身而立,右手握着一柄三尺软剑,左手掐起剑诀,翩翩然舞动起来。
此时此地,此人此景,让人忍不住要赞一声:好一处山林雅舍。
远处山林上空,一位四十岁出头,黑发灰须的中年男子,身穿素净白长袍,肩挎紫色布裹包,腰悬酒壶,背起两手,半眯双眼,气定神闲地踏了一脚树冠上的针叶,身子借力后轻飘飘的往前凌空飞去。看男子的去向,正是那处山林雅舍。
少年一套剑法舞弄完毕,将手中软剑往地上一扔,转身面朝着不远处一棵大树,摆出一副傲娇表情喊道:“老头儿,你尾巴露出来啦!”
那中年男子撇了撇嘴,黑着脸从树后走出来,轻喝道:“臭小子没大没小,叫谁老头儿?老子年轻着呢!你才长尾巴了!你就是条大尾巴狼,大尾巴白眼狼!”
少年一看到男子肩上背着的紫色包裹,顿时笑眯了眼,嘚嘚的跑过去,拉住他的手,甜甜的叫了一声:“师父~”
中年男子忍不住全身打了个颤,千里奔波下来剩的那点儿风寒之力在这一声“师父”面前瞬间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直入心肺的恶寒。
“小兔崽子!你是要把我的魂儿都给叫散吗?”男子推开少年,迈步向小院走去。
少年紧紧跟上,亦步亦趋,继续发功道:“师父,你一走这好几天,人家可想死你啦……”
“不不不,你不是想死我了,你是想我死呀!轶儿啊,师父错了,你以后尽管叫我‘老头儿’,我保证不生气!你就饶了我吧,别再拿你这腔儿折磨我了,行不?”男子躲不过少年的纠缠,干脆停下脚步,可怜兮兮地恳求道。
“轶儿都听师父的,轶儿最乖了,轶儿要帮师父提包包……”少年轶儿嘴角挂着得意的笑,仍是不依不饶。
“给给给给你提,里面的东西也都都都都给你……老天爷,你真没一点儿人性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你弄来这么个玩意儿折磨我?这是个魔鬼呀!”中年男子甩下包裹,脚底使力,身子一个起落进了小院,“砰”的一声关了房门,躲进屋里再不出来。
少年拎起包裹,一眼瞥到男子刚刚起飞的地方,冰冻结实的地面竟下陷出两个清晰脚印,少年哈哈大笑,朝着院内喊道:“老头儿,你这轻功退步的挺严重哈,就飞这么点儿远,地上都被你踩出俩大坑!啧啧啧……”
“啪!”屋内传出一声瓷器被捏碎的爆响,还有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时过正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不是变天了,而是那高耸入云的巫神山脉完全遮挡了西斜的日光,在这片山林里,午后即入夜。
少年人名叫庾轶,中年男子是他的授业恩师易飞柳,一个自认武艺稀疏平常,药术也就那样,但却自诩博闻强志见识无双的倔强中年大叔。易飞柳豪言天下没有他不知道的秘闻,也没有他不认识的高人,如果有,那只能说明这事儿算不得秘闻,这人也称不得高人。他还告诉庾轶,在江湖上他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知天老人”,以后出去跟人打架,如果打不过,就报他这个名号,保管有用!
有没有用庾轶还不知道,只是别正巧碰上了这易老头惹的仇人,被人家恼羞成怒给打死了才好!
庾轶自小与易飞柳一起住在这杳无人烟的山林里。徒弟为幼不敬开朗跳脱,师父为长不尊潇洒顽皮,这十多年来,两人过的倒也快活有趣。
庾轶还未出过这片林地,易飞柳倒是经常外出,说是去巩固自己的业务,毕竟有“知天老人”的名号在身,总是要出去收集点儿新鲜的信息,增增自己本钱的。
从易飞柳口述中,庾轶也能知晓外面的花花世界有着怎样的规则秩序,只是人生如同作文章,不能只靠幻想,还得亲身体会,适当入场。
庾轶有一颗躁动的心,从八岁开始,他不止一次的提出想出去转转,易飞柳都以庾轶武功差,他带不动为由,轻飘飘的拒绝了。到了十岁,庾轶那可有可无的自尊心战胜了对世俗的好奇,他再不提外出求带之事,只让易飞柳每次回来多捎礼物,越稀罕越好,否则他就闹腾得易飞柳日不能思夜不能寐。
这次易飞柳出去的时间比往常都短,不知可有帮自己淘到什么好东西。庾轶提着不算轻的包裹,往小院里石桌上一坐准备拆礼物。
“轶儿,你进来,我有话与你说。”易飞柳的声音突然传来,音色已平静了几分,还带着装腔作势的低沉。
庾轶扭头看了看闭着的屋门,眉头轻皱,放下包裹进了屋。
“啥事儿这么急?我礼物还没拆呢,老头儿你是要安排后事了吗?哈哈……”庾轶故意调侃道。
“你先坐下。”易飞柳不理庾轶的调侃,指着身边藤椅示意。庾轶顿感无趣,收起脸上玩笑,坐了下来。
“也没什么,这次出去没两天却得了一个大消息,我先赶回来告诉你一声儿。”易飞柳敛了脸上多余的神色,平静道。
“什么消息?”庾轶问。
“明年的腊月初十,百里国山河城会举办一场新人比武大会,不限地域不问来历,只要年龄不超过二十岁都可以参加,还设立了百里山河榜,上榜之人不但可以得到百里国国库中的上等功法和极品神兵奖励,听说还可能另有一番天大的机缘造化。我掐指一算,这次比武是长和宫授意百里国去办的,所谓的机缘造化,估计就是拜入长和宫了。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一试?”易飞柳挑了挑眉,嘴角含笑看着庾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