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歆瑶听得津津有味，颇感新奇有趣，听到东方弘的话，也不怯场，更不扭捏，思索了片刻后答道：“第一，我想知道这些魔将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会中毒，还有中毒后的症状师叔你也没讲呢，我感觉这毒是很多问题的关键呀，一定要弄清楚。第二，一名魔将只能活一年，那也去不了几个地方呀，长和大陆这么大，那位魔主得派多少魔将下来？这些魔将除了我们长和宫，就没有其他势力发现并抓获吗？这事儿细思极恐啊！第三，巫神域的人是从何处来到长和大陆的？是随便找个地方跳下来还是有固定的登陆点？那位蓑羽魔主让魔将们下来冒死潜伏，却又不留渠道给他们回传消息，这不合理呀，难道这蓑羽有什么怪癖好，就是让这些手下过来跳高高，闹着玩儿的？这不可能嘛，这些魔将身上肯定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第四，巫神域称我们为下界，不能只因为他们在山上，我们在山下吧？应该是他们的世界比我们高等，或者是自认比我们高等，这一点从两界高手境界对比上也能看得出来。那他们为何还要不惜损兵折将地来谋划我们长和大陆？只为了占领我们的陆地，抢夺我们的家园？长和大陆还不至于富有到让一个高等世界如此眼红的地步吧。我猜那位魔主一定还有其他明确且利益巨大的图谋，这图谋必然惊天动地，我真想知道是什么。”

    “嗯，不错，比你师父强。我先解你第一题，魔将们中的应该不是毒，长和大陆的风中并没有毒，他们在这里无法存活，是因为跨界了。依我的猜测，由于长和大陆与巫神域所处的空间差异太大，大到空气都互不兼容，无法流通，如此两界便塑造了各自界内独特的生存环境，并衍生出两类外形相似但体质殊异的人种，就是我们与他们。巫神域的人来到我们这里，会感觉呼吸不畅，全身剧痛，五脏六腑衰竭，经脉骨骼萎缩涅化，最终窒息而死，而我们这里的人去到巫神域，估计也是一样的下场。这种因界域差异而形成的对身体有巨大伤害的毒素，前所未闻，我们且称它为‘界风毒’。你知道传说以前是有许多前辈高人登上过巫神山脉的，结果却无一人归来，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我再解你第二题，你想问的应该是同一时期，潜伏在长和大陆的魔将有多少吧。这个还真不好说，魔将们多是单独行动，互不干涉，也无联系，谁也不知道魔主派发了几个任务，下来的是哪几个人。当然，也不排除魔将们熟人碰面或者多人领受同一个任务的情况，反正当下的长和大陆上，到底藏了巫神域几个人，我是不清楚的，除了那蓑羽，应该也没人清楚。据我所知，除了咱们长和宫，还真就没别的势力发现过魔将。好了，你的剩下两题，关系太大，那魔主蓑羽定然是尽其所能地守住这些秘密，我们也没办法。没有答案的问题，我暂时就不给你解了，以后说不定你自己就能解。”东方弘说完，看着穆歆瑶，露出赞赏之色。

    “小师叔，你说留在这里是有任务的，什么任务？完成了吗？”穆歆瑶心中疑问未得全解，倒也不觉得沮丧，切到支线剧情继续问道。

    “你倒是会穿针引线逗我说话，看来真是从小听着故事长大的……第一个魔将供出这些消息后，老宫主让我尝试炼制解毒丹药，延长他的寿命，以期能从他身上挖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可惜那时的我不得方法，不入门道，解药尚无半点眉目，那魔将便死了。第二个魔将送到这里时，已是苟延残喘，大限将至，好在我早有准备，用已研制出来的第一代解药帮他续了半年寿命，半年后又用第二代解药帮他续了一年。”老头儿说到此处，略显疲累，顿了一下。

    “哇，这解药还有第二代，小师叔你厉害呀！”穆歆瑶见缝插针夸赞道。

    “不是我厉害，是形势所迫！你可知这名魔将接受的任务是什么？他在四处探查寻找天资聪颖、体质特殊的年轻女子，而且已经列成了名单，极尽详细地记录了每名女子的现状经历、身世背景且附有画像，其目的何在？想也能想得到！老宫主与我商量了一下，决定改变原来的计划，我得炼出能彻底化解界风毒的丹药！之前的两代解药，都是以那界清丹为基础，我从魔将的血液里反向提炼分解出残留的药物成分，再根据这些药物成分的特性，以长和大陆本土生长的具有同等药效的药材为入药原料，拟出药材清单，尝试各种配比后择最优，只是成丹的效果并不如我预期。这一次，老宫主交代我要做的是打破界清丹的禁锢，创造出一颗真正足以影响两界苍生的绝世神丹！”东方弘眼中泛起亮光，语气亦显豪情万丈。

    “小师叔真有理想！那后来怎么样呢，我要听后面的故事！”穆歆瑶暗自感叹，却也没忘了续个话头。

    “研制新丹的过程自然没有那么顺利，前面两年我失败了无数次，逐渐感到迷茫，开始怀疑自己。后来月离少宫主带着徐清来了，按着惯例，我给徐清吃了问心丹，只待他醒来后少宫主盘问完毕，我好接着去思索丹药的事儿。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问心丹对徐清无效。在新丹失利和问心丹莫名失效的双重打击下，我终于崩溃，也是在那时，少宫主说了一句话点醒我。他说——各人体质不同，丹药并非万能，无需强求，遇到麻烦，最正确的答案一定在问题的最根源，你可找到了最根源？你可找对了最根源？”东方弘说起这些往事，仍是心绪激荡，双手微颤。

    “小师叔你是之前没有找到最根源？”穆歆瑶感同身受，心道月离宫主果然人杰，年轻时已然见识不凡，举手投足间竟点化了自己这傲娇难驯的小师叔。

    “我终究是被界清丹禁锢了思想，界清丹解的是中毒后的人体，有毒清毒，有伤愈伤，它找的最根源是中毒之人。而我设想中的丹药，解的应该是两界的差异，差异没了，自然不会生毒，这才是我要找的最根源。道理如此简单，我却一直堪不破，可叹可笑！自那以后，我潜下心来开始研制新丹，少宫主也没再让我审问徐清，并且留下徐清为我试药。前后花了二十一年，终于在昨日，幸不辱命，成了！”故事讲完，结局完美，东方弘却是出奇的平静，两眼透亮有神，尽显低调沉稳。

    “怪不得，你昨晚喝的是庆功酒呀，小师叔，要不待会儿我下厨，再给你整两个下酒菜？你那青豆谁炒的？都没熟！”穆歆瑶这边说着，那边已撸起了袖子。

    “大早上的你就让我喝酒，又想把我灌醉了好偷丹药？小丫头，让你帮忙的事儿我还没说呢，事情办好了，想要什么丹药随你挑！你且听好。”东方弘将那只青花玉瓶交到穆歆瑶手里，郑重说道：“这就是我新创的丹药，取名‘破巫丹’，只有一枚，却已耗尽了我这些年积攒的所有药材。你务必将这枚丹药安全送到月离宫主手中，谁也不要告知，包括你师父！记住，此事不急，安全第一，你不是还要去山河城参加新人大比吗，那就先去玩儿，之后与你师父一道儿回去。回去后替我给宫主带个口信，就说我要继续留在这里培植药材，短则五年，长则八年，必能为长和大陆炼制大批破巫丹！”

    “记下了，小师叔放心，人在丹在！还有其他交代没呀？”穆歆瑶小心收起玉瓶，小脸激动得通红，握紧了拳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还有……帮我跟宫主讨个主意吧，就是这个徐清，他如今于我已无用处，且生机将尽，应该也没两年好活了，但若让我处置了他，我实在是下不了手，毕竟也算相识了二十多年……且让宫主来定夺吧，若要留，就派人来接走，若要杀，也最好带出去再杀……别让我看见。”东方弘眼中略带伤感，透过网格再看一眼干草铺上动也不能动的徐清，一声轻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