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子归把蛋糕放在封兰襟身边，面对他坐下。“你想起了什么？”

    封兰襟眉眼间多出了于子归没见过的锋芒。

    “你不是陶氏门人吗？”他反问道，“不过你居然叫我仙主，那就应该与我同属一门才对。”

    于子归听着封兰襟的回答，瞪大双眼：“你不傻了？！”

    封兰襟大怒：“你才傻呢！”

    两人面面相觑，于子归终于察觉到他们中间有一点信息差。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仙主，您今年贵庚啊？”

    封兰襟：“三十。”

    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他脸上还有几分得意。

    于子归又是眼前一黑。

    陶氏仙主陶千然，凭借修为而立之年登上仙主之位，是最年轻的一任仙主。

    这记忆恢复了，又好像没恢复，还不如不恢复。

    外人不知晓，只当他的仙主之位是凭借修为得来。可是陶氏门人皆知，这职位是长老为了压制陶千然皮猴子般的本性，希望他能老实呆着才给他的。

    不然的话，年仅三十的陶千然虽然天资出众，但是阅历就决定了他是绝对不可能成为仙主的。

    虽然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当时陶氏正处于青黄不接的尴尬阶段，长老们希望用这种方式让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的陶千然迅速成长起来，成为陶氏的保护伞，因此也只能出此下策。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陶千然当了三年的仙主，外出游历的时候带回来了一朵雪莲，直接让还在闭关的一位老祖修为突破了。

    虽然这个时候让陶千然当仙主已经不是那么必要了，但是看在他带回了雪莲的份上，长老们也就让他这么磕磕绊绊的当下去了。

    此时看着陶千然一脸“快夸我”的表情，于子归艰难的开口：“我看公子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就成了仙主，当得起才貌双全四个字。真是天资卓越，年轻有为啊。”

    陶千然满意地点点头，笑纳了于子归的夸赞。

    “口才不错，以后就跟着我混了。跟着本仙主，保你吃香喝辣。”

    于子归对自家叛逆的仙主无能为力，只能点头应是，顺带将手里的小蛋糕上供。

    陶千然接过小蛋糕，咬了一口，迅速被甜甜的味道征服，对自己新收的小弟更加满意了。

    吃完小蛋糕，陶千然才状似不经意的问：“对了，你给我介绍一下情况，比如陶氏山脉怎么变成这样了？”

    尽管这位年轻的仙主有了一定的阅历，但是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万年的妖精于子归呢？她一眼就看出了年轻的仙主在不经意下隐藏的不安。

    但是这个时候，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信息。于子归作为一个刚刚融入了现代社会的老古董，以自身的经历作为着手点，详细地讲述了她对现代社会生活的观察和心得体会。

    陶千然一开始可能还想要绷住自己的威严，但当得知已经过去万年之后，他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了。他时不时就会发出几声没见识的低呼。

    于子归非常给面子地表示了同意，也毫不吝惜的表示了自己对现代社会种种发明的惊讶，并表示自己也尚还在学习当中。如果以后陶千然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一定要记得分享给她。

    陶千然都笑着应下来了。

    “不过，我是怎么穿越万年到这里来的呢？”陶千然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于子归半点不慌：“我不知道啊。”

    陶千然：“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于子归无辜摆手：“其实，我还挺强的来着。再灵气枯竭之前，我就已经成仙了呀。”

    陶千然一挑眉毛表示惊讶，随即抱拳：“仙尊，失敬。”

    于子归抱拳回敬：“仙主，不必多礼。都是过去式了。”

    陶千然收回手，免不了还是长叹一声：“唉，我好不容易才混到先主的位置，这名头居然就不好用了。”

    于子归有点好奇这位年轻仙主的想法，于是凑上去问：“你要这名头有何用？”

    陶千然振振有词：“你想啊，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弟子，犯了错，自然是要被戒律堂的长老罚的。但如果你成了仙主，那么哪怕是顾及顾及到陶氏的颜面，只要不做的太过分，他们也只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成了仙主之后，每一次正式出门背后都能带一大群人，多有面子呀。”

    于子归无言以对，但是当年她大闹天宫的时候陶千然就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仙主了。温和有礼，半点看不出曾经传言中刺头的样子。大部分的年轻弟子都以为那是有人污蔑仙主来着。

    年轻弟子之一现在听着陶千然的自述，觉得很有意思。这感觉就像是她重新认识了一遍仙主。

    于子归甚至还打开了手机录像功能，趁着陶千然目前还不太清楚手机的使用方法，正大光明的保留下了陶千然的黑历史。

    等到封兰襟完全恢复的那一天，一定要让他自己看看。

    于子归没有详细的告诉他他当上仙主之后发生的事，只说自己也不太清楚。陶千然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摸摸下巴说看来他还是不够出名。

    现代社会与修仙世界相差实在是太大了，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新的秘境，一切都可以重新探索。但是对于陶千然来说，当上仙主之后的事虽然从客观上讲已经成了历史，却依旧是他的未来。没有人会想要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怎么一败涂地的。

    两个人又闲扯了一会沉眠之地的事，直到陶千然说累了他们才停下，于子归干脆送他回去休息。临走的时候，陶千然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问她：“忘记问了——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于子归呲牙一笑：“于子归。你现在叫封兰襟。别忘了。”

    她没有纠结为什么陶千然直到最后才想起来问名字，那一句“别忘了”也不知道是让他不要忘记她的名字还是封兰襟自己的名字。

    封兰襟点头应是，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于子归一张符给贴晕了。

    他被贴之前大约是有所察觉，想转头瞪她一眼的，但是很可惜没做到。

    于子归把人带回封兰襟自己的房间，并火急火燎地联系了部门里的医生，为封兰襟做了一套全身检查。

    最后，医生得出结论：“他的意识正在缓慢恢复，具体恢复速度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不过应该不会超过三年。”

    于子归盯着医生的检查报告垂眸思索。

    要不修改一下计划，等他记起一切的时候见他一面再走吧。至少这次应该有一个正式的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