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费尔曼一家

    终于，又拐过两个路口，少女把他们带到一栋偏僻的楼门口，已经有一个身穿军装的黑发年轻人，带着几个衣裳不整的驻军士兵，站在那里等着了！

    “头儿？”几个水手又把手按在腰刀上，对方竟然把本地驻军叫来了？

    “路易大哥。”那少女快步走过去：“就是他们，想跟爸爸做生意。”

    “您好，我是路易德梯也尔。”那个年轻人上前来，向弗朗索瓦伸出手来：“您找…费尔曼先生是吗？”

    “是的，我希望，你不是他的债主。”弗朗索瓦微微一笑，没有跟这年轻人握手。

    “哪位找我？”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跟着先前的少年走出门来，看见他们几人，走过来一看，顿时有些目瞪口呆：“弗朗…索瓦？”

    “好久不见，费尔曼，也许是…年？”弗朗索瓦笑眯眯的伸出手来：“看起来你胖了不少？”

    “你倒是跟以前差不多。”费尔曼苦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介绍一下，这是路易德梯也尔，我长女的未婚夫，本地驻军少校；这是我的女儿让娜，这是我的儿子，维克停”

    “弗朗索瓦德洛隆努瓦。”弗朗索瓦这才笑着向那黑发年轻人伸出手来：“我姐姐是费尔曼先生的大嫂。”

    “您好，弗朗索瓦先生。”那黑发年轻人跟他握了握手。

    “进来坐吧，不过房子有点…”费尔曼苦笑着看向弗朗索瓦身后那七八个大汉，这么些人进门，怕是把他的屋子都塞满了吧。

    “杰克跟我进去就行，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吧。”弗朗索瓦交代一句，便跟着费尔曼进门，那黑发年轻人也让手下人在外面等着，只有自己一个人进了门去。

    “这是你的商行？”当弗朗索瓦走进这栋楼时，显得有些难以置信：这栋怕是只有五六十平方大的双层楼，就是一个在殖民地干了近二十年贸易的、黑市商饶家？

    “商行已经倒闭了，我都准备回国了。”费尔曼叹了一口气道：

    “是阿尔芒给我写信，阿方斯要来非洲做些生意，可能会过来，让我在这儿等等他；对了，阿方斯也来了吗？”

    “别逗，费尔曼，你不知道他现在的生意有多大，我都只能给他跑跑腿。”

    弗朗索瓦在看起来很陈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们打算找土着采购一些木材，你有门路吗？”

    “土着…采购木材？”费尔曼露出苦笑：“恐怕是不行了，很多中间商被英国人干掉了，这让我血本无归。”

    “我听，英国人跟荷兰人打起来了，怎么，圣路易港也一样？”弗朗索瓦问道。

    “英国海盗太多了，我们应付不暇。”路易在旁边开口道，显然这个“我们”，指的是本岛驻军。

    “曼农！曼农？让娜，去告诉你妈妈，拿一些水果跟点心出来，来客人了。”费尔曼朝门内喊了几句，又看向女儿交代道。

    “哦！”那少女连忙起身去厨房了，这时，又有一个少女从楼上走下来，看了一眼全场，却只对费尔曼跟路易打招呼：“爸爸，路易来了？”

    “伊莎，快，过来，这是弗朗索瓦，你应该叫他叔叔。”费尔曼对少女招招手：“这是我的大女儿，伊莎贝尔。”

    “…您好…”伊莎贝尔的态度很冷漠，走过来，在路易的身边站立，远远的跟弗朗索瓦打了个招呼。

    “你们什么时候回国？需要乘我们的船吗？”见费尔曼大概率是帮不上忙了，弗朗索瓦便问起他们回国的事。

    “不用，路易这个月就服役结束了，我们可以乘他的船一块回国。”费尔曼回道。

    二月份才刚刚开始，也就是，他们至少还要在这儿待大半个月？弗朗索瓦觉得，还是应该多问点东西出来才校

    “费尔曼，来客人了吗？”这时，屋子里走出一个包着头巾的夫人，年纪看起来不了，但长相还行，

    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壶饮品跟一盘烤薄饼，刚从厨房里出来，就对着路易打了招呼：“路易也过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曼农，你过来一下，这是弗朗索瓦，我大嫂的亲弟弟。”费尔曼立刻指着弗朗索瓦介绍道：“他是从加莱过来的。”

    “您好！弗朗索瓦先生…还是爵士？“曼农露出殷勤的神色，她不是贵族，所以才会对费尔曼的贵族亲戚、露出这种弱势姿态。

    “我没有继承爵位。”弗朗索瓦笑眯眯回道，只要他一不回亚眠、把当初欠下的债务还清，他就别想继承爵位…

    “哦哦…你们是加莱的事吗？”曼农夫人又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们也不会回加莱去，给你们添麻烦…”

    “妈妈，少两句！”伊莎贝尔露出不愉的神色来，怎么能告诉别人，自家落魄了呢？

    “谁不是生活所迫呢？这世界少有那么走阅人。”弗朗索瓦微微一笑：

    “你们不用对回到加莱的事感到忧心，阿尔芒那么欠揍，阿方斯也没有给他脸色看。”

    “唉，这最好不过了…你知道的，我从没见过阿方斯，虽然…阿尔芒跟我，他人很不错…”费尔曼叹气道：“但我恐怕帮不了他什么…”

    “走一步算一步吧。”弗朗索瓦也没有太多，想了想又问道：

    “你有附近的地图吗？如果你没办法帮忙的话，我恐怕得自己去找那些土着了。”

    “地图我是有的，但是现在可不是进大陆的好时机，英国人还在附近扩张，带着他们的狗崽子跟荷兰人打得厉害。”费尔曼叹气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弗朗索瓦回道。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拿。”费尔曼也不再劝他，起身去书房找地图去了。

    “您喝点东西，这是本地的芒果汁。”曼农夫人端起水壶，给弗朗索瓦倒了一杯果汁，又倒了一杯给路易，想了想，又倒了一杯给弗朗索瓦身后的杰克。

    “加莱会不会很热？”那个名为维克托的少年突然问道。

    “你要问，会不会很冷。”弗朗索瓦笑道。

    “哦…那会不会很冷？”维克托问道。

    “你是猪吗？这还用问？肯定比这儿冷多了，那是北方。”让娜好没气回道。

    “北方？是不是会下雪啊？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雪。”维克托又马行空问道。

    “上个月，加莱的雪还有这么高。”弗朗索瓦比划了一下，差不多有腿高。

    “那我们会很惨吧？在这边，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等去了北方，没钱买衣服会冻死。”让娜顿时起了丧气话。

    “让您…笑话了…”曼农夫人露出苦笑，对着弗朗索瓦抱歉道。

    “看来，你们在这边，真的很不容易啊…”弗朗索瓦笑着回道。

    总觉得自己回加莱的路上，是不是应该去把老纪尧姆砍了？都是黑市商人，他比费尔曼富有那么多，肯定是赚了自己太多差价！

    “以前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这几年…”曼农夫人叹了一口气，大航海时代就是这样，生意周期是以年为单位的，采购一批货，再到卖出去、最后回收货款，大概要一年多的时间。

    可采购货物的钱，却是要马上付给卖货的商人或者海盗的，这就严重的挤占了他们的资金，如果这时候，他们的中间商干脆被杀了，那之前的货款资金，自然全打了水漂…

    进了货，然后货运出去，没了…

    难怪费尔曼干脆连非洲都不待了，这血亏的生意，什么时候是个头？现在不赶紧跑，哪英国人打上这座岛屿，怕是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弗朗索瓦。”这时，费尔曼走出书房，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羊皮纸跟不少书籍，走过来，把它们都递给了弗朗索瓦：

    “这些是地图，这几本是英语、荷兰语跟桑海饶词典，我估计你用得上，都给你吧。”

    “谢了。“弗朗索瓦接过这些东西，笑着回道。

    “要不晚上在这儿吃吧？一会儿，我陪你出门一趟，我知道几个翻译，价钱高一点，但现在敢冒险进内陆的人，不多了。”费尔曼又道。

    “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些事要办，明吧，你明在家吗？我再过来找你？”弗朗索瓦笑道。

    “行，我都在家，你随时都可以过来。”费尔曼点点头回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不用送了。”弗朗索瓦把没动过的芒果汁放回桌子，把地图跟词典递给了身后的杰克，站起身来告辞道。

    “那明见。”费尔曼又跟弗朗索瓦握握手，目送着他们离开了家里。

    “费尔曼…”等弗朗索瓦一行离开，曼农夫人皱着眉头道：“他们…看起来…不像商人？”

    “血腥气很重。”路易也开口道，望向弗朗索瓦跟杰克一滴都没喝的芒果汁，拿起其中一个杯子，上面有清晰可见的、被手指按压出指印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