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理想
汪晨美的理想是长大开一家美容院,要让那群读书读傻的女人知道,外在的孤芳不是啃书啃出来的。
卫盈的理想,是什么呢?
夜晚,独留一人在家的应锦向卫盈发送了几年来第一条信息。
⌈你的理想是什么?⌋
应锦的心情忐忑,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聊天了。
紧盯着屏幕,1秒、30秒、2分钟······
她已经忘了我吗?
意识在这样的想法中慢慢沉入心底,然后又浮上来。
可能是没时间吧。
放下手机,应锦深深的叹了口气。
夜晚从来都难熬,电冰箱总是在迷糊时传来震动,不知道的地方,屋里或者屋外,时不时还能听到诡异的动响,应锦猜测,那应该是老鼠。
这些在12岁过后已不影响睡眠,但今晚却过分的躁动了。
应锦缩进被子里,蜷伏着,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一段过往。
高个子的大人自说自话,一会儿来到,一会儿离去。头顶的灯火,开了又关,亮了又灭,角落中隐藏的黑暗生物放肆窥视。小个子的人儿张开双臂,乞求怀抱,回过神来,面前空无一人。
大人的话落入她的耳朵,简单易懂。反过来,她说的、行动的,却从未落入大人眼中。
沉落、失望、抑郁、悲伤、怨愤,她看在眼里,冷静旁观,默不作声。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李修贤收徒后的第二课,教会了李心莲如何独处。
再多,再激烈的情绪,我们都不能被其左右,且等待第二天的黎明,到那时,这股情绪又会是第二个模样。
第二天,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床头柜子里,一本小笔记无声的翻开,细数一页又一页,最终合上。
清晨六点,应锦早早睡醒,出门后来到一家面馆。
“老板,麻烦来一碗葱蛋面。”
在空荡的位置坐下,也不觉得冷清,目视着老板将沸水中的面用笊篱捞出来。
“谢谢。”,应锦挪过碗,夹起煎蛋,黄白的颜色映入瞳孔让人心情舒缓。
应锦边吃着,又想起了昨日与汪晨美的对话。
汪晨美成绩很好,而且也不像后排的同学全然乱来,不让交朋友什么的太不讲理了。
6:30,应锦将6元的纸钞递给老板,大步离去。
距离上课还剩20分钟,想到这,应锦的步伐又慢下来。
向东望去,太阳还未升起,应锦脚步放得更加慢些,希望初升那一抹光华可以看到自己。
6:40,那抹光华仍然没有出现的迹象,应锦脚步加快,小跑起来。
路上,匆匆掠过一个灌饼摊子,隐约看见一张歌星的脸。上课要紧的她将其抛之脑后,跑得更快。
6:50,准时到达教室,回到座位,一缕光芒斜过头顶,无情的落到地面。
应锦靠着窗,第一次发觉阳光也是冷漠的。
“哟,咱家小锦这是感怀伤秋呢?”
汪晨美在邻座坐下,咧着嘴嘻嘻笑,不知道在因什么而开心。
或许,笑容才是最美的阳光。
应锦摇了下头,然后又点头,分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她的脑海内不禁浮现出‘理想’二字。
李心莲的理想是成为一代女侠,斩妖除魔,御剑飞游。
可惜,《江南游记》的后半部分太假了,遇到任何劫难都完美解决,最后飞升至“紫宝天下”,艰辛与困难全然不见。
比如,情劫篇提到李心莲清修时遇到一男子,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相处良久,最后与另一名不认识的女子成婚,动了情的李心莲得知后拒绝了这名男子的婚帖,转瞬间修出太上忘情。
可为什么弃琴修剑,却又在后面的字眼中藏着琴(情)字?
其中如何忍受伤情之苦不见半个字。
咚咚咚!
任课老师的敲桌声将应锦从沉思中唤醒。
“拿着书到外面罚站去!”
应锦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抬眼往周围看去,右方的座位也是空空如也,明白了发生什么,更加羞愧,小步快速挪到教室外。
“你们班这是搞什么名堂啊,学考还要不要考了,连续两名成绩好的同学都在上课开小差!”
汪美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满不在乎的又和应锦搭起话来。
“我跟你说,我又打听到关于班主任的一个劲爆消息。”
“对不起,刚才突然在想事情没有理你。”
“没关系,女孩子偶尔感怀伤秋还是很美的,我还想多欣赏欣赏呢!我们还是继续说说关于班主任的劲爆消息吧。”
“等下课好一点,不然被老师发现得挨罚的。”
“没事,你看我的。”,说着,汪美晨移步到门口,往某名男生抛了一个眼神,后者收到讯号,小会儿的功夫便成为了第三位罚站的同学。
应锦目视二人小声谈话,接着就被汪美晨拉着来到离门口更远的位置,而那名男生则极其大声的朗读起来。
“额——”,应锦觉得还是要遵守自己的底线,“上课讲话聊天不好。”
早知道你会这样说。
满腹对策的汪美晨自顾自地开始讲述,声音隐隐盖过应锦的念诵声,甚至不时用一个奸诈的笑容调戏她。
慢慢的,应锦也坚持不住了,默默的分心听取王美晨的讲述。
他们的班主任是男的,在10年前一直都在给学校打杂工。
那个时候,学校在管教方面并不严格,同学间常常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旷课、赌博等等等一系列出格的事。不仅如此,老师与同学打架更是隔一段时间看得到。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给学校打杂的男子也只是被学生欺负的份。
时至今日,凭着过关的学识担任班主任一职,实在了不起。
应锦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敬佩的神色,这样比较下来,自己的这点经历显得有些单薄。
“喂!你在想什么呢!”
汪美晨可知道应锦之前待的环境怎样,她讲这些可不是为了夸这个不对头的班主任啊。
叮铃铃!
早课的下课铃响起,应锦向汪美晨回以微笑,“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重见光明吗?我又要熬多久呢?
汪美晨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应锦摆摆手,真是失策啊!好姐妹怎么转投臭男人的阵营了!
不过,当汪美晨再次看向应锦时,这如冰雪融化的笑容又甜到心里去了,好好的美人胚子,怎么就被之前的学校糟蹋了呢?
该说不说,当妈的可真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