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想了解什么？”

    克莉丝扬起脸，在阿尔瓦身边的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她的脸有些灰扑扑的，显出营养不良的症状，四肢也多少有些纤细。

    这是所有铁锈帮成员共有的特征，也是不少下城区孩童共有的特征，自小的缺少碳水和必要营养素让他们的发育迟缓，身高和体重都远远低于阿尔瓦曾经世界中这个年纪孩童的平均水平。

    即使如此，他们也已经是幸运的了，毕竟，能有这些特征的只是一些，而另一些，在这个年纪之前就已经躺在不知名的角落，或者被运河的水流冲进海湾了。

    阿尔瓦从桌子上的餐盘里撕了一点黑面包下来——这一动作在他成为超凡者之前是绝不可能的——放进嘴里，麦麸粗粝的口感和偶尔混杂的沙砾让人发自内心的想要呕吐，但刚刚围坐在这张桌子旁边的铁锈帮成员们却都甘之如饴。在阿尔瓦和他们做“交易”之前，这对他们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

    “冷静点，克莉丝，我教过你，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冷静是弱者最好的生存方式。”阿尔瓦看出了克莉丝的急切。

    “对不起，菲比的失踪让我有些着急，”克莉丝是个聪明的孩子，阿尔瓦对她从来都是一点就透，“而且，先生您很久没向我们问过情报了...我担心...”

    “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害怕我不和你们做交易了对不对？”阿尔瓦笑着说。

    “没有！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克莉丝，我不是个好人，我是个聪明人，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教过你很多东西，但最有用的就是看问题的方式。”阿尔瓦变换了一下姿势，转过身来看着克莉丝。

    “铁锈帮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负担，我从和你们做交易的第一天就告诉过你，和你们的情报比起来，我付出的食物和金钱不过是九牛一毛，克莉丝，你从小的生存环境让你习惯于贬低自己的价值，这在下城区确实有利于生存，但对你今后的人生来说，认清自己对别人来说有多少价值更有用。”

    克莉丝是个聪明的孩子，阿尔瓦并不担心这样的话会让她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相反他已经在琢磨为克莉丝的情报给出更高一些的报酬，青春期的孩子需要更多营养，而身体状况健康的孩子可以为他提供更多价值，这是他最喜欢的——双赢。

    “好了，回归正题吧，港区的工人们是什么情况？”

    “我们和港区的工人们原本关系不错，虽然他们总是对商品的价格锱铢必较，为了一口水宁肯多磨上半个钟头，可在其他的地方不会和我们有什么冲突，但自从工厂联合会开始大规模招收从墨兰塔行省来的工人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克莉丝说到这里愤恨的拍了下桌子，但在小小的身躯下这个动作只让人觉得可爱，“那些工人们基本上都拉帮结派，有一个头头做代言人，而且应该是来到南路易斯维尔之前就在路上形成的，在进了工厂之后也没有改变。”

    “那些帮派头头每个都不是一般的坏，买东西不付钱就罢了，还总是想从我们手里抢走货物，连乔尼都差点被他们抓住过。”

    阿尔瓦听到这里，适时的提出了疑问，“为什么会这样，你想过原因吗？你们卖的主要货物就只有火柴和干净的水，这应该不是足以让人动心的理由。”

    “科尔从老工人那里问到过，这些帮派头头为了保证自己的威信，对所有人都是恶声恶气的，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原因。”

    “还是不够，”阿尔瓦接着引导克莉丝。

    “嗯...”克莉丝沉吟了一会，“他们不止想抢劫我们的货物，有时候还想要把安格斯他们抓住，可能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

    “安格斯他们身上有什么是特别的呢？”

    “特别的...”女孩沉吟的更久了，“啊！我知道了，他们想知道海水淡化的方法！只有这个您教我们的办法是安格斯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始终能卖出干净的淡水也会让他们怀疑。”

    “很棒的推理。”阿尔瓦赞许的点头，女孩的推论不一定是真相，但这个逻辑推理的过程对一个孤儿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的钱袋，阿尔瓦轻轻的放在桌上，克莉丝惊喜但又奇怪的看向他。

    “先生，这...太多了。”

    “就当是投资吧，铁锈帮的孩子们只是下城区的孤儿里很小的一部分，克莉丝你可以适当的扩大一下铁锈帮的规模了。当然，对那些孩子们来说，面对突如其来的好意，警惕和不安是必然的，怎么处理就要你自己摸索了，这也是我对你的一个考验。”

    没给克莉丝拒绝的时间，阿尔瓦从桌子旁站了起来，“走吧，我们该去炼钢厂了。”

    “先生，那些头头对您也不一定会客气。”克莉丝担心的跳下椅子，“而且真的有必要去实地调查冒险吗？”

    “当然，你应该也听到了吧，安格斯刚刚说的，工人们抓他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守夜？”克莉丝回想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没错，但你也不用沮丧，你的推理没有问题，这应该是新出现的变化，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实地调查的原因，至于你说的那些帮派头头。”

    阿尔瓦把手伸进怀中，“不用担心，我想我已经解决过一个了。”

    巧合的是，就在萨弗里山的另一面，这座宅子的不远处，有人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你们别过来！”

    手指扣在蒸汽铳冰冷的扳机上，但握住铳的手却在不断颤抖，而铳的主人的心情也可想而至。

    光线昏暗，但眼前的男人的双眼中却莫名透出一丝鲜红，他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蒸汽铳一样，缓步靠近。

    “嗬嗬...嗬。”

    不成语言的喘息声逐渐清晰，而铳的主人也终于经受不住压力，扣下了扳机。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