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源头
两人又前行了半个时辰。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紫雾也越发浓郁起来。
相应地怪物也变得更加扭曲猎奇。
赤阳看的都有些生理不适,更别提霍仁了,好几次不顾形象地就地呕吐起来。
两人进入霍府主院,环顾四周,庭院之内的树梢,草地之上都沾满了紫色的水渍。
这些水渍都是由紫雾所凝聚液化而成。
赤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甚至身子都开始颤抖不已。
他难以想象自己的弟子究竟变成了怎样的怪物,压低的声音沙哑,颤声说道:“想来这里应该就是源头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霍仁闷不吭声,微微点头跟上。
两人无视庭院中游荡的怪物,径直来到正堂大门之前。
赤阳颤抖着手推开房门,顿时浓郁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幅无比骇人恐怖的景象映入两人眼中。
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全被鲜红血肉包裹,血肉表面被细长的红色出手所覆盖,它们十分有规律地跳动着,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条暴露在外的血管。
而且整个房间似乎被做成了一个十分诡异的阵法,在正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五个角落堆砌着五座两人高的血肉山丘。
按顺时针方向分别对应着心,肝,脾,肺,肾五脏,同时亮着红,绿,黄,白,黑五色光芒。
山丘与山丘之间被粗大的红色触手两两相连,相互呼应,使之构成一个诡异的整体。
囊括的范围之内,地上密密麻麻摆着上百个人头,那些人头的头盖骨全都被掀开,白花花的大脑彻底暴露在外,脑仁上面长着一朵朵妖艳的紫花。
紫花有根无叶,褐色的根部爬满整个脑仁,深深扎在其内,花开五瓣,花瓣为三角形,尖端向中心交汇,看上去就像一个五边形,颜色由浅入深,中心处十多根黄色花蕊不断在空中扭动,仿佛有生命一样,花蕊顶端的凸起处不断吞吐着紫色雾气。
远看好似一片紫色花丛,花丛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矗立着一个人,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个人树融合的怪物。
那人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白衣,脏乱的长发凌乱披散而下,凹凸的胸部可以看出对方个女子。
她佝偻着腰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样。
下半身和双臂已经彻底化为了褐色的树干,深深扎在地上,根部暴露在外,细长的根须与周围数百个人头连接在一起。
她的背后更是生出数十条树枝,密密麻麻,树枝上长满了紫色枝叶,看上去就像是一株茂密的树冠。
看到这一幕,赤阳的手开始剧烈抖动,手中玉符差点掉落在地上。
他脸上满是悲痛,哪怕心中早有准备,但当真正看到之时,他还是难以接受。
眼前的这人,正是自己寻觅已久的弟子。
赤阳双目失神,口中呢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的,这让我如何面对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如何对得起师兄的遗愿?”
旋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霍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促问道:“你应该有办法治愈她吧?!”
霍仁也没办法打包票一定能成功,只能硬着头皮说: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异化,晚辈只能尽力试试。幽冥之火虽能祛除这些东西,但同样对魂魄有着巨大伤害。所以成与不成全看天意。”
赤阳强行控制面容冷静下来,吐出一口长气,斜睨看向那快化为植物的女子,苦涩说道:“还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的吗?你就尽管去试就行。”
忽然那不成人形的身体微微一颤,两人交谈声似乎惊扰到了那女子,她那垂下的头缓缓抬起,看向正门之外。
两人此时也看清女子样貌,霍仁顿时感到有些生理不适。
她左脸还维持着正常人类的面容,但右脸上却诡异地长满了枝叶,皮肤已经变成了如同树皮般的褐色,右眼处更是生出一根粗大的树干,将整个眼眶填满,眼角处隐约残留着大片干涸的血垢。
赤阳神情有些木讷,但转而有被坚定取代,扭头朝霍仁急促道:“快点,不用顾及贫道。”
霍仁无奈点头,笨拙催动幽冥灯。
赤阳看在眼里,脸上闪过几分不耐烦,“磨磨蹭蹭的,贫道现在传你一套控制法宝的基础法门。”
然而话音刚落,前方那女子忽然开口,“师父?”
赤阳身子微微颤抖,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忍,刚想开口回应。
那女子忽然情绪失控,尖锐嘶吼道:“可恶!这次竟然化为师父来蛊惑我,饶不了你们,死!你们这些怪物都给我去死!”
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怨恨与疯狂的杀意。
整个房间附着在墙壁上的血丝开始蠕动起来,坐落在房间五处的五座内脏之山顿时焕发出妖艳的光芒。
周围浓郁的紫气疯狂向女子身上汇聚。
她背后的树冠和脸上的树枝开始快速生长,原本完好的左脸也开始长出一撮撮指甲盖大小的树桩。
原本附着在整个房间表皮的血色触手仿佛活了过来,纷纷脱离血肉墙壁,齐刷刷朝门前二人射来。
赤阳面若霜雪,第一时间抓住霍仁的肩膀,凝气向后一跳,身子瞬间倒飞出十米。
霍仁脸色难看,开口道:“赤阳前辈,现在的情况我若强行用幽冥之火焚烧,恐怕紫雾没排干净,她的灵魂就先熬不住消散殆尽了。”
赤阳强行抛开情绪,沉吟几秒,点了点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刚才的情形来看,小玲似乎与那用内脏搭建的诡异阵法融为一体,成为了紫雾源头,同时还有吸纳引导紫雾的能力,想要救她只能先想办法将阵法破掉。”
霍仁有些讶然,没想到赤阳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放弃救那女子,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叹声点头道:“好吧。”
赤阳抿了抿嘴,又道:“你那幽冥之火既然能克制这紫雾,那面对由这紫雾所化的异变物应该也有奇效。因天眼心诀的反噬,贫道暂时没法出手御敌,一会儿贫道渡些灵力给你,由你代我出手。”
说罢赤阳直接抬起右手,食指点在霍仁的眉心处。
霍仁顿时感觉脑中凭空多出一段关于法宝使用的法决和感悟。
此时四散在主院的异变怪物感受到动静,纷纷聚拢过来,紧随其后的还有从正堂内涌出的无数猩红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