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一饭之恩
梅烨自河中爬上岸,已经是是次日中午了,他爬上来时处于几乎全身散架状态。
这是他出道以来最艰难的一战,同时也令他明白了拜血教的恐怖之处。
摸了摸身后的猎袋,装着玉髓的盒子丢失不少,但一大半还在身上。
跟生命一般宝贵的长枪还在手中死死拽着。
很好,什么都没有丢掉失去。
梅烨丝毫没有为刚才的失败感到气馁。
“还好,还有点力气。”
梅烨自语,现在,他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潜心修炼,以应付可能追击而来的强敌。
但在那之前,是要先离开河边,越远越好。
梅烨强撑着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下午,终于在一座山坳里面看见一座山村。
此时的梅烨,已经很久一粒米没进了,真个是饥饿难忍。
几头水牛在草坡上自由自在的吃草,梅烨恋恋不舍的看了老牛一眼,强行憋住了吃牛肉刺身的强烈欲望。
大树下,几个放牛的小孩儿正一脸警惕的看着梅烨,还以为他是偷牛盗马的贼人。
此时的梅烨早已不复之前富家少爷的翩然形象,一头长发直接披散下来,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身后背着一柄长枪和大袋子,两眼冒着绿光。
身负利刃,眼神凶恶。
这跟家长口中的坏人别无二致。
一个放牛的小孩嗖的一下往村子奔去,不一会儿,一帮村民从村里拿着钢叉和练刀,大棍子等冲了出来,在田埂上将梅烨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将我当成歹人了啊,梅烨苦笑,连忙作揖道:“在下并非歹人,只是在附近遭了难,一时落魄,路过宝地,想讨一顿饭吃。”
众人见他说话蛮有礼貌,看样子年纪不大,警惕性稍微减少。
一个老者上前说道:“你是哪里人?”
梅烨老实答道:“我是定山郡秋阳县人士。”
老者似乎是村长一类的德高望重人物,看了看梅烨一身的装扮,当即说道:“你是灌丘山上的猎户吗?”
梅烨笑道:“老丈聪慧。”
一个汉子说道:“我们这儿可是千陵郡的地界,你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梅烨顺嘴胡诌:迷路。
众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梅烨,只有那名老者说道:“这样吧,小伙子,你去我家里坐坐吧,正好我屋里还有点冷饭。”
梅烨一揖到底,真诚道:“谢谢老人家。”
在老人家的带领之下,梅烨走进一座茅屋里面。
屋前一棵老树在夏日的阳光下无精打采,一个小孩儿警惕的看着梅烨。
“阿爷……”
老者骂道:“还不快去看着牛,还躲在家里偷懒。”
梅烨眨了眨眼,就是这小子刚才跑进来摇人的。
小孩子一只手拿着瓢子假装河水,仍在狠狠盯着梅烨。
“进来吧。”
梅烨在老者的呼唤之下走进茅屋。
“中午饭剩下不多哩,你将就一下吧。”
老人从锅里拿出一大碗冷饭。
虽然这饭里米粒很少,胡萝卜、高粱米和玉米居多,但是梅烨极其迅速的风卷残云扫完。
老者看梅烨还没吃饱,问道:“不够的话还可再煮一点。”
小孩子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梅烨,嘟囔道:“那是咱们的晚饭……”
老者喝止了小孩。
梅烨低叹一声,在身上搜了搜,还好随身带的一点钱财倒是没丢,他拿出一些散碎银两放在桌上,小孩子一看见那银两,两眼直接发射光芒。
老者拿起焊烟,门口扁担都准备好了,想必就等着梅烨走了就出门忙活。
“小哥拿回去吧,就一顿饭而已,我老头子不要你钱。”
梅烨笑道:“区区一点银两,哪里值得上一顿救命的饭?”
老者粗暴的拿起散碎银两放回梅烨手里。
“想当年我老头子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曾想着像你一样闯荡,不过啊……现在看见你这样的年轻人感觉还挺好的,一顿饭而已,不要在意。”
梅烨没再多说,只好收回银两,“这是令孙吗?”
门口的小孩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梅烨,看起来凶巴巴的,一看就属于那种孩子王的存在。
老者看向孙子,眼神之中无形的流露出深厚的感情。
“这小子,一天到晚不是掏鸟蛋就是偷隔壁家的番薯,讨厌得紧,唉,也是可怜孩子,怨我没教好。”
梅烨暗忖自己既然白吃一顿饭,自然要力所能及的排忧解难,这是江湖规矩。
“他爹呢?”
“抓走啦。”
梅烨奇道:“怎么回事呢?”
老人家原本豁达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阵刻骨的悲伤。
“唉,几年前,我那个儿媳妇生了场大病,我家那小子为了治病,求医问药,掏空了家底,可是这病也没个头,只好借了高利贷,找了一筐郎中,人还是没保住,唉。”
“镇上那些家伙就这么把我家的田收走了,还不够,就把我那个小子拖过去当苦力了,算起来,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了。”
门口那小子叫道:“我上个月见了我爹!”
老者笑道:“这小子倒是天天偷着跑去见他爹。”
梅烨听完,起身对老者道:“多谢老丈的招待,小子感激不尽。”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你要回秋阳县要往东边儿走,到镇上之后尽量找几个同伴一起走,千万别遭了贼人。”
梅烨满口答应,走出门去。
老者看梅烨离去之后立即驱赶那小孩儿去给人家看牛,自己也是扛着扁担出门去了。
……
山坡上,几个小孩正在树下百无聊赖的看着山坡上的牛,昏昏欲睡。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山坡下走上来,中间一个小孩一下子认出来这家伙就是中午吃了他们家晚饭那人。
梅烨看着这愣了吧唧的小孩,笑道:“小子,叫什么名字?”
小孩警惕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小子警惕性还很强,梅烨直接回答道:“我叫梅烨,你呢。”
小孩道:“我叫张二蛋!”
梅烨在小孩子身边学他一样坐在草地上,道:“想不想去见你爹?”
小孩儿看向梅烨的眼神更加警惕。
梅烨二话不说,掏出散碎银两,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嘛?”
“钱……”小孩子流露出渴求的神色。
“给你。”
梅烨说完往山下走去,他要快点赶到镇上。
“喂,你等一下。”
小孩子从山上狂奔下来,来到梅烨身边,艰难的跟上梅烨的步伐。
“你真的可以带我去见我爹?”
梅烨斩钉截铁道:“男子汉说话,岂能有假?”
“那我跟你走!”
“好。”
“咦,你干什么……”
梅烨将小孩扛到肩上,说道:“你走得太慢,耽搁行程。”
说完展开身法,沿着小路在小孩的指引之下朝着镇上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