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黑锅有人背
大堂之上喊杀声不断,乱作一团。喽啰们虽人多势众,但尽是些乌合之众,所用武器也是些短刀棍棒,根本不堪一击。
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就只剩下几个胆小的家伙趴在地上,跪地求饶。就连一脸横肉的店掌柜,此刻也是吓得龟缩在柜台里面,体如筛糠。
我挑起了一块碎布,仔细地擦拭刀上的血迹,对趴在地上的那几个喽啰说道:
“你们几个听好了,本大爷名叫李阿牛,江湖名号冷焰横波。今日留你们一命是为了让你们回去给我带个话。
告诉惠广那个秃驴,本大爷过几天就上苍岩山找他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我的刀硬,还是他的脖子硬。这几天他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山上,不然你们船帮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听清楚了?”
那几个喽啰听后却更加害怕了,急忙磕头求饶道:“爷爷,求求您大发慈悲,放了我们吧,我们也就是跟着船帮凑热闹的,根本就没上过几次山。要真的帮您传话,那我们也活不成了。您就发发慈悲,放了我们吧!小的发誓,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胡作非为了。”
我见那几人吓得痛哭流涕,屁滚尿流,不似作伪。恐怕他们真的只是被蛊惑来凑热闹的。
但我也不想就此放过他们,毕竟这做人嘛,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
于是我对宝儿说:“砍掉他们左手小指,让他们长长记性。”
宝儿闻言,抽出短刀,走到那几人跟前,冷声说道:“本姑娘的刀很快,乖乖配合就不会太痛。不然砍错了地方,那就只能怨命不好了。”
说完一脚踩到对方手臂上,不由分说,挥刀就砍。寒锋所过之处,对方手上就出现一个整齐平滑的伤口。
仅过了几息的工夫,那几名喽啰就痛苦地捂着左手哀嚎。
宝儿不耐烦地吼道:“鬼叫什么?还不赶紧滚!”
几名喽啰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客栈。
此时店掌柜也想趁机溜走,正悄悄地沿着柜台爬向客栈后门。可他那肥胖的身躯实在太醒目了,要想不被发现除非我是瞎子。
我抬起一脚,将地上散落的一柄短刀踢向他。就听掌柜的立即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一只手捂着屁股,趴在地上不停地挣扎。
我走到他身前,一脚踩上他的后背,反手握刀,刀锋向内,将长刀贴着脖颈插到地板上。
“别着急走啊,我这住店的人都还在,掌柜的却跑了,这算怎么回事?”
老板止住了嚎叫,颤颤巍巍地扭过半边脸,向我求饶道:
“大侠饶命,小的也是被逼的,不得已才当了船帮的走狗,还望大侠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放了你?看你这生满老茧的虎口,以前应该也是个练家子吧?怎么这点胆气都没有?”
“大侠明鉴,小的以前确实混过几天江湖,可早就金盆洗手了。不然也不会在这小地方开客栈了。”
店掌柜那拙劣的演技,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骗人也得找个让人信得过的借口吧?
我左手从腰间拔出短刀,顺势一甩,刀锋透过店掌柜左手,直挺挺的钉在地板上。紧接着就又是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还不老实交代吗?胡头儿!”
店掌柜顿时一惊,紧咬牙关恨声说道:“你早就知道我有问题?”
“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算老几?我不过是听到了你们在楼下的谈话而已。要说这惠广也是,开客栈用什么人不好,偏偏挑了你这么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想不让人提防都难。”
店掌柜此时无计可施,干脆硬气的说道:“既然已经落入阁下手中,胡某也无话可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很好,这才像条汉子。”
我表示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爽快地割断了他的咽喉。
见我如此干脆的就杀了店掌柜,宝儿一脸困惑地看着我,不解地问道:“师父,你就这样把他杀了?”
“对啊,不然呢?你还想留着他给咱们做饭啊?”
“可是,杀了他谁给咱们传话啊?”
“哎呀!草率了!怎么把这事忘了?”
我一拍脑门,心里一阵懊恼。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干脆对宝儿说道:“那事回头再想办法吧,先找找店里的银钱,然后赶紧离开,咱们的盘缠可不多了。”
“师父,咱们这么做,不就成了抢劫的吗?”
我一听这话,气得瞪了她一眼。
“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人都杀了,你这会跟我讲道义?许他们开黑店害人,还不许我拿他们的钱?”
宝儿被我训斥了一顿,终于不再反驳,乖乖地去柜台里翻钱。而我却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了。
眼下指望有人去报信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到明天,看船帮的人会不会来店里接头。
只要他们发现这里死了人,就一定会有大动作,我只要在附近等待机会就行了。
没过多久宝儿就提着一个罐子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
“就翻到这些,只有几锭银子,剩下的全是铜钱。”
我将罐子翻了过来,挑出了整块的银子,又捡出一吊铜钱全部扔给了宝儿。
“这些就是咱们的盘缠了,省着点用。剩下的铜钱,找个袋子装上,明天看看能不能寻到那对母女,把钱给她们,让她们到别处躲一阵子。”
宝儿见我做如此决定,眼圈有些泛红,进屋找了一个装粮的袋子,回来后默默地蹲在地上捡铜钱。
我见此景,轻轻地叹了口气,也蹲下身来陪她一起捡。
宝儿应该是又想死去的亲人了吧,毕竟曾经同是天涯沦落人。
但愿那对母女的遭遇,能让她放下不该有的仁慈,勇敢地直面这个世界的残酷。
就在捡钱的时候,宝儿突然问我:“师父,你什么时候起的名号?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顿时感到有些尴尬。
那名号是我为了镇住那些喽啰瞎胡诌的。却没想到被这丫头记在心上了。
我赶紧咳嗽了一声,掩饰到:“啊,那什么,你听错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明明说了啊。”
宝儿眨巴这眼睛看着我,然后捏着嗓子模仿到:
“本大爷名叫李阿牛,江湖名号冷焰横波。嗯,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为了维护做师父的尊严,我只能强行解说道:“哦,你听错了,那不是我的名号,是刀的名字。长刀叫冷焰,短刀叫横波。”
宝儿一听,来了精神,立即问道:“那我的刀也有名字吗?”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宝儿啊,咱们江湖之人,除了亲人朋友以外,兵器就是最好的伙伴。所以取名字这种事得你自己来,为师帮不上忙。”
宝儿低着头想了想,随即说道:“好吧,那我决定了,我的长刀就叫月娥,短刀就叫小虎。”
“怎么取了个人名?”我疑惑地问道。
宝儿有些伤感地说道:“那是我娘和弟弟的名字。”
我心下了然,沉默了片刻,决定不再多问。将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带着宝儿离开了客栈。
转过天来,我让宝儿换了套男装,各自戴了一顶斗笠再次来到客栈门口。
此时客栈门口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官差在里面维持着秩序,防止闲杂人等进出。
我和宝儿找了个茶棚坐下,要了一壶茶,等着船帮来人,顺便探听一下消息。此时茶棚里也尽是来凑热闹的看客。
“听说了吗?昨天船帮连着死了七八十号人,几乎全是一刀毙命。看来这回是碰上硬茬子了。”
“小点声,这话别让人听了去。容易惹祸啊!”
“怕什么?知道为什么这次衙门敢派人来了吗?镇山豹死了!”
“啊?就那个霸刀堂的堂主?不可能吧?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就那柄八十多斤的大砍刀,抡起来挨着死碰到亡,谁能杀得了他啊?”
“可别不信,真有高人啊。听说那镇山豹浑身上下就一个伤口,你猜在哪?”
“在哪?”
“一剑直刺胸口,穿了个透心窟窿。你说那人的身手得多快啊!”
众人一阵咋舌不已,纷纷猜测下手之人到底是谁。
“唉!你别说啊,我昨天倒是真见过这样一个高手。”
这时一个茶客突然语出惊人,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纷纷询问那人是谁。
“你们有谁记得,昨天渡口有个救人的白衣剑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船帮的那几个家伙还被揍得不轻呢?其中一人连鼻子耳朵都被削了去。”
“对,我也记得,那剑客年纪不大,生的倒是挺俊俏。不过最后好像上了马车走了。”
“那马车可不简单,没看到旗子上写了个裴字吗?”
“裴家?难道是黄州城的那个裴家?”
“这一带除了他家,还能有谁!”
这下看客们更加沸腾了,越分析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却不知看客之中就有船帮的人,将这番话听了去。
宝儿听这些看客们七嘴八舌地说个没完,噘着小嘴有些气愤,小声嘟囔道:
“简直胡说八道,刀伤和剑伤能一样吗?这下可好了,功劳全算到那家伙头上了。”
我却小声安慰道:“别不知足了,有人背黑锅还不好?到时候他们两家打起来,咱们再下手不就轻松多了?”
宝儿听我说的也有些道理,便不再计较,可脸上依旧带着一丝不忿。
我们在渡口附近又逗留了几天,找到了那对母女,送上钱财,劝她们离开了枫林渡。
虽然这次船帮损失惨重,总算是安分了几天。但我觉得再过不久肯定有大事发生。
以我对江湖黑帮的认知,他们绝不会是吃了大亏就善罢甘休的角色。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开始有新的传言出现了。
听说裴家有女眷到庙里敬香,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伙贼人。
他们杀了所有的随从和护卫,绑架了裴家女眷,还放了一个小丫鬟回去报信。扬言要裴家花十万两白银上苍岩山赎人,否则就跟裴家攀一门亲戚。
裴炎听后大发雷霆,但又担心人质安危,迟迟不敢发兵剿匪。只能先和绑匪虚与委蛇,一边筹措银两,一边暗中招募江湖豪杰,谋划营救家眷。
宝儿不太明白,问我:“为什么绑匪拿不到钱还要跟裴家攀亲戚?”
我笑着解释道:“绑匪要是娶了裴家女眷当压寨夫人,那他可不就成了裴家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