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星河

第十一章 避让“思崖岩犀”

    众军浩浩荡荡地便开赴枫鹤平原,但即使日夜兼程,带着辎重的军队也需要半月的时间才能到达。

    圣王、龙伯扬与众将士一同启程,随行的有数十名苍白发鬼和夜魈的部众,他们在军队周边警戒,护卫圣王的安全,以防路途上出现不速之客和军士难以应对的魔兽,届时便由他们合力解决。

    恰巧行军第五日,大军需要经过一处名叫鹰帆崖的山谷,附近有一片滩涂,不远处有一篇巨大的沼泽地,这段时间水草丰美,有一种岩犀牛,会成群结队地从远方迁徙来到此地,便得名思崖岩犀,这种魔兽虽然平日行动迟缓,但是受到攻击后,会陷入疯狂暴走状态,横冲直撞,而且它自身会覆盖厚厚的岩甲,普通兵器根本无法伤它分毫。

    而这次偏偏不巧,恰好遇上了。

    那天早上,圣王与一众将领和龙伯扬正在营帐外用餐,突然,一旁的树梢闪下一人,龙伯扬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人,只见他身着一件灰色单薄的深衣,带着一顶斗笠,用黑色的面巾遮着脸,额前两鬓修长的发髻遮着脸,后面扎着一束发髻,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只有他戴在腰间那把通体雪白的短剑剑鞘。

    只见他在远处朝着圣王单膝跪地躬身行礼,“圣王在上,苍白发鬼第六席风行前来有事禀报!”

    “爱卿来此有何要事?”圣王预感到不妙,因为此人是苍白发鬼的部众,他们本该在行军路线的外围进行警戒,圣王招手示意风行过来说话。

    然后,他慢慢脱下斗笠走到几人之间,圣王将一块烤熟的肉递给了他:“是何要事?”他双手接过烤肉说到:“圣王,是前方数百里之外的鹰帆崖滩涂已经来了三百多头思崖岩犀,大军要想淌过滩涂,可能会与它们发生冲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臣下建议由苍白发鬼与夜魈两部数十人将它们全部杀光殆尽!”风行冷冷地说到,脸上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就好像寒雪里的坚冰一样冷漠,此人周身蔓延的寒意让龙伯扬心头微微一颤。

    原来上四军中苍白发鬼与夜魈不同于龙眷枫庭,他们都是默默在幕后处理众多的不能为世人所知的黑暗,他们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参与了众多的生杀,他们看惯了生死,所以有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会是宛如死灵一般的冷血形象,不过,好在,他们的心智都还处于正常状态,不会做出些越矩之事。

    圣王直摇头,大军还未到枫鹤便大开杀戒,实为不妥,况且那还只是来此地待产的无辜岩犀。

    看出了圣王的迟疑,风行便接着说到:“或者绕道鹰帆崖,从另外一条路走,只是大概要多花几天时间”。

    圣王突然就笑了一声,“原来如此,明白了,爱卿不必如此焦急,你且先尝尝这烤肉,这滋味却有一绝!”

    “是!”风行迟疑了一下,然后举着烤肉大块朵颐。

    慎重思索了一番,圣王考虑到军士人数众多,不宜改变行动路线,且要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只有让思崖岩犀自己离开,但是如何实现呢,那就只有人为地引诱它们离开了。

    就在这时,圣王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说到“这时节是司崖岩犀繁殖的季节,是我等强行闯入它们的领地。此次枫鹤征讨,战前不宜见血。而且它们来此地生育繁殖,又恰巧被我等碰上,也许是兴盛的吉兆,朕认为不应大开杀戒。”

    接着他说到:“对了朕以前听闻思崖岩犀酷爱玉清兰果,这样吧!今天下午,召集一百来号身手敏捷的军士前往附近搜集玉清兰果,然后交由风爱卿你们去负责引诱思崖岩犀离开,此技可行?”

    “圣王仁义,臣以为此计可行!”一旁的几位将军回答道。

    “那就去办吧!风行!”圣王说到。

    “领命!”吃完东西的风行告退。

    “对了,你们派几个人实力强点的跟着军士一起去搜集,以防遇上其他大型的魔兽!也好有个照应啥的!”

    “臣遵旨!这就吩咐士兵去办!”一旁的将领方溯领命。

    然后,围坐在一旁的众人开始讲起了思崖岩犀的来历,原来这是从遥远的西边国度森象庭座迁徙而来的魔兽,然而,从森象庭座雨林过来的它们来到照岩西部,并不适应西部炎热的气候,接着慢慢转移到中部和南部。

    “别小看了这思崖岩犀,平时慢慢悠悠。它们在照岩最出名的一战是数十年前,刚迁徙来照岩,通往中部时,经过一处名叫“秋拾关”的关隘时,因秋拾关处于山谷中,两面悬崖峭壁无法通行,迁徙受到阻碍的思崖岩犀,一怒之下竟直接将秋拾关的城墙撞得稀碎,然后它们大摇大摆地头也不回地走了,前往中部地区,当时镇守关口的将军也迅速重新修建了城墙,在朝堂上请罪时,弄得一众朝臣哄堂大笑。好在没有造成其他更大的伤亡,而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们不远万里来到此地,实属不易,众人商议后便没有将它们“绳之以法”。”

    “哈哈哈!原来还有这种事情!”龙伯扬听着不由得笑了出来。

    “是啊!另一方面也说明,当时的秋拾关的城防由于经费不足,粗制滥造的情况确实严重,不过好在一众司崖岩犀没有引起慌乱、造成伤亡,不然可就真拿它们下酒菜了!”

    “而且,思崖岩犀的皮肤堪比厚甲,非一般兵器所能创伤,我们此去还是不要引起太大的骚乱,尽量避免与它们正面遭遇!”

    “嗯嗯,对了,那件事之后,它们就留在这里了吗?”

    “不太清楚,听说是原路返回了,只不过,似乎过个几年又会回来到这里了!”

    “哦!这样啊!”

    之后,圣王几人来到附近的山崖之上,此条道路为山谷中间,出口位置临近湖海,右边有一片耸立的山峰,不远处则是遍布着危险的沼泽,大军无法从沼泽地带通行,唯有中间的河滩可以通行。

    但是众人看着黑压压一大群的思崖岩犀悠哉游哉地漫步滩涂上,正准备从海滩返回沼泽地带,厚重的浑息从远处传来,看得众人心头一惊,只看单只这庞大的体型都足以轻松摧毁一支庞大的军阵。

    而在通往沼泽地带的出入口位置,那是一个极低的山脊,可容纳两只思崖岩犀并肩前行,此时的它们井然有序地依次通过,而在一旁高耸的树梢枝头,四名苍白发鬼的成员在死死地盯着它们,生怕有离群的岩犀闯入山谷里面与大军正面遭遇。必要时,他们将把它截杀在山谷入口,只是到时大军要立即变更前进路线,否则,遭遇数量如此众多地岩犀的报复,大概要血战。

    不过,它们来此主要是繁殖和哺育刚出生不久的小岩犀,一般情况下,只要能够引诱小岩犀离开靠近滩涂的一侧,成年岩犀也会离开,大军便能安全通行。

    于是,当天在苍白发鬼之一“风启”的建议下,大军于第二天下午岩犀回“巢”之时,由苍白发鬼用玉清兰果引诱小岩犀,牵制住思崖岩犀,大军快速通行。

    正在这时,采集玉清兰果的军士也回来了,收获还算可以,军士将它们倒在地上,形成了一座“小山”,这玉清蓝果有拳头般大小,浑身呈现淡蓝色,散发着一股清冽的气息,这东西在照岩分布广泛,并没有任何毒性,所以龙伯扬随手捡了尝了一个,只觉甘苦,片刻之后的回味尽是清甜,据民间传说还有治疗热疾的奇效。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它们交给苍白发鬼的人,好让他们提前在沼泽地带准备诱饵,将岩犀引到远离大军的地方。

    于是,圣王让风启迅速召集成员,只见风启摘下旁边的一片树叶,靠近嘴边,吹奏了一段类似决明鸟的叫声。

    片刻之后,另外七位苍白发鬼的成员从密林之中跃下,整整齐齐地跪拜在圣王面前。“臣下苍白发鬼<长秦/关河/东客/旦欢/故锦/梁然/风行>参见圣王!”

    “众卿免礼!朕召集各位是想各位能够用玉清蓝果引诱开思崖岩犀,为大军进行掩护。各位需要提前到达山谷前面右边的沼泽地带提前进行准备,切忌要隐匿自身的气味,不要引起岩犀的骚乱冲撞了大军!”圣王吩咐到。

    “领命!”苍白发鬼的部众异口同声回答道。

    圣王接着说到,“上午天气不太热,岩犀会出来到海滩,你们等到中午天气逐渐炎热之后,岩犀回巢之后再一次性将它们引导到远离滩涂的地方,做好准备之后立即发信号!”

    “是!”接着,众人将玉清兰果装到麻袋里递给苍白发鬼众人,收拾好后,八人跃上树梢消失在密林之中。

    而夜魈众人又将警戒护卫区域缩短了数里,以便万一出现意外能更快的赶到圣王所在位置救驾。

    而在沼泽地入口的山脊位置,苍白发鬼八人站在树梢仔细地扫视着这片巨大的沼泽地,堪比一个大型平原的面积,却是无人踏足之地。

    仔细勘察之后,众人决定将岩犀引诱向东,那片滩涂与沼泽地的山脊可以成为天然屏障,于是他们在身上和麻袋表面涂满了沼泽地的泥沼隐匿气息,然后带着玉清蓝果在岩犀逗留区域的树梢上静待时机。

    此时的岩犀正在沼泽之地进食、嬉戏,成年的岩犀将幼崽团团围在中间,以防其它大型魔兽袭击幼崽。

    于是,几人在岸边上洒下一些玉清兰果,一直向东,突然,旦欢看着那些庞然大物,说到“就这么点,怎么够它们吃嘛?”

    “也是啊!要不我们掳一只小的引开它们算了?”

    “不妥吧!万一这数百来头的岩犀全部暴走,冲撞了外面的军队,怕是我们哥几个都得被圣王杀头啊!”

    “选一个人抱着幼崽跑,其他人守住山脊不要让它们过去如何?而且靠军队这边刚好有山脊挡住,我觉得可以一试。”故锦冷静地分析到。

    看他们低头沉默不语,风行冒出一句“那谁来?”

    众人面面相觑、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到“你!”

    “啊???”

    “谁让你是我们之中轻功最好的呢!哪怕到时候计划失败,你完全有实力跑出来!”众人朝着风行竖起了大拇指。

    风行跨起了脸,长叹一口气“啊!!我就不该说话!我咋这么嘴贱呢!!”

    “没事!你的速度无人能及,哥们我自愧不如!”关河说着,拍了拍风行的肩膀,其他人顺势也来拍了拍。

    “那明日待到岩犀折返,由风行掳走一只幼年岩犀,引诱岩犀群朝东边走,我们七人就在山脊裂口守候,以防岩犀折返,冲撞到外面的军士。”队长长秦说到。

    “领命!”众人瞬间一改笑容,神情严肃。

    “我们先去看看岩犀的情况吧!”

    然后众人纷纷跃上树梢,身上挂满了气味浓厚的枝叶,隐匿了自身的气味,悄悄向岩犀聚集的位置移动。

    岩犀的保护意识很强,即使是在沼泽之中进食,一众成年岩犀围成一团,将幼崽围在中央,苍白发鬼众人要想从里面掳走一只难如登天,只能趁它们在滩涂与沼泽往返的路上掳走一只。

    众人就这样守着它们度过了下午,到了傍晚,岩犀群才从沼泽里面出来,在岸边找了一个宽阔的地方,又将幼崽围在中央,准备休息入眠,几只顽皮的幼崽想要突破“包围圈”出去,但是它无法爬上父母那如山丘般的脊背,还被它父母发现,用浑厚的叫声吓了回去,只能乖乖在中间围成的一小块空地上玩耍。

    经过点算,一共二百多只只成年岩犀,五十多只幼崽,众人靠着浆果隐匿气息,就藏在旁边的大树上,岩犀也没有发现它们,岩犀与苍白发鬼都在静静地等待明天到来。

    夜晚,岩犀群浑息如雷,搅得八人无心入睡,不得已,风行、旦欢等四人离开到远处的树梢休息。长秦另外四人好不容易才熬过了难以入睡的一夜。

    第二天,朝阳升起,岩犀群开始往滩涂移动,苍白发鬼众人也死死盯住,不敢有半分懈怠。

    岩犀群虽然行进缓慢,但是井然有序。

    来到滩涂之上,只见岩犀群竟然横纵排列,组成一个方阵整齐排列,然后扭动着身躯,慢慢地,只见它们身上覆盖的淤泥掉落,自身覆盖的“岩甲”被撑开,露出了里面灰色的体表皮肤。

    原来,清晨,经过此地的海风会夹杂着水汽,岩犀打开体表的“铠甲”让湿气滋润体表皮肤,不至于皮肤干燥开裂,而到了中午,太阳光会变强烈,会灼伤体表皮肤,严重的会溃烂致死,所以岩犀就需要折返沼泽地带,用沼泽地带的淤泥包裹住自身,用以降低“岩甲”外表温度。

    除了风行在返回沼泽地带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时机,另外七人都在山脊裂口最高的树梢上静静等待着,而在不远处的山谷口附近,夜魈也全副武装,防止迷路的岩犀闯进山谷。

    所幸岩犀没有躁动,一如既往地等到中午,随着太阳的光芒越来越强,岩犀群也慢慢收敛了“岩甲”,准备返回沼泽地带进食。

    只听一头身形庞大的岩犀嘶吼了几身,一众岩犀带着幼崽朝山脊口走去,丝毫没有留意树梢上明晃晃站着的七人。

    等到岩犀全部进入山脊口,苍白发鬼的部众发出信号示意夜魈通知大军准备通行,远处,是早已等候多时的风行,他将玉清兰果全部洒在地上,洒了一路。

    果然,没有一只岩犀能够抵抗玉清兰果的诱惑,纷纷低着头在地上吃了起来,就在这空隙,幼崽抛出了“保护圈”,来到岩犀群外,风行用杂草包裹着自身,并在旁边丢了几个玉清兰果,然后,一只浑圆呆萌的岩犀幼崽来到“草堆”面前,准备食用玉清兰果,风行趁势用“缚”符将它困住,动弹不得的它发出了叫声,岩犀群顿觉不妙,然后风行立刻扒开草垛,用“浮”符,将幼崽腾空而起,升起到空中,随着岩犀的“首领”大声嘶吼了一声,全部岩犀群朝着风行攻来。

    风行调整身形,用“链”符牵引着捕获的幼崽,往东边奔逃,岩犀狂奔的声音引起一阵慌乱,导致鸟兽四散,听到山脊后面传来的声响,军士没有领会,迅速通行。

    苍白发鬼的七人也一直守在原位,夜魈也明白了他们的意图,有他们护卫,岩犀不可能会有一只出来。

    好在一切顺利如预想之中的一样,岩犀群拼命追赶带着幼崽的风行,就连剩余的幼崽也赶着凑热闹,紧紧跟在母亲身旁,生怕掉队,而被抓到的幼崽由于路上一直在哀嚎,害怕得蜷缩在法阵之中。

    跑了许久路程,眼看已经出了沼泽之地外,此去离大军甚远,风行找到了附近一片面积较小的盆地,然后将岩犀幼崽慢慢放到地上,隐匿了身形,藏在附近的灌木丛中,追到此处的岩犀群警惕地循着气味跑进盆地,发现了瘫坐在地的幼崽,为首的岩犀兽王仔细地环顾着四周,朝向天空发出阵阵怒吼宣泄着怒火。

    然后一只雌岩犀走进幼崽,轻轻地攮着幼崽,发现它只是力竭了,然后一众成年岩犀又重新将幼崽围在中间,死死护卫着,防止刚刚的“歹徒”又来进犯。

    又等了许久,眼看太阳渐渐下山,那只幼崽通过雌岩犀的哺乳,又重新恢复了活力。

    之后,岩犀群慢慢地动身往沼泽之地折返,此时,大军应已全部通行完毕,风行也没有阻拦的必要,然后,他打算慢慢地与这群大家伙悠哉游哉地一同回去。

    突然,为首的那只兽王岩犀朝着风行所在的方位,蓄及全部力量,长啸了一声,巨大的风压将周边的灌木折断,彷佛在告诉风行:下次绝不留情。

    风行也满身震颤,但是自己的修行并不低,没有遭受多大的冲击。只是自己做了万全准备,自认为已经完全隐匿了气息,还是被它发现了吗?

    “那还是不与它们同行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风行心有余悸,这兽王也许实力非同小可,还是小心为上,别阴沟了翻了船。

    待岩犀群全部离开盆地,风行才从灌木丛里走出,脱下身上的灌木花草,跃上树梢,朝着大军奔去。

    没有了思崖岩犀的阻拦,大军的行进速度明显变快了。

    风行来到山脊的隘口,苍白发鬼另外七人早已随大军离去,在一旁的石壁上,潦草地刻着一枚断剑,这是旦欢的手笔,还有旁边是用内力钉在里面的一枝名叫“鹭携朝阳归”菊黄色的小花,而这是梁然做的记号。

    风行拿下“鹭携朝阳归”放在胸前的口袋中,又纵身而起,往前追赶大军。风行追出数十里地,才在一处丘陵追上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