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须知年少凌云志
花香是余林判断的基础,现在他略微迷茫,额头渗出汗珠来,好似无头苍蝇般左右看。
林安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踩在地上,脚软绵绵的险些摔倒,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他先怔了三分,随即立马安抚:“余林,冷静些,起码我们知道了这秘境是谁布下的,已经有个大致方向。”
余林深呼吸了三次才堪堪稳住。
老板娘关切的上前:“小郎君,你脸色好难看,没事吧?”
余林无奈说道:“谁来到这里,脸色都不会好看吧?”
杜丽娘连连点头,脸色垮了下来,“我就是饿了,起来去找点吃的,哪曾想来到这么个破地方!”
她越说越气恼,眼眶渐渐又红了起来。
林安一脸凝重,整个客栈都受到了影响,而他们三个是半夜起来的人,余林欲哭无泪,合着他得向张尔谦学习?
余林转念一想,算了,张尔谦死掉的样子实在太丑了。
杜丽娘紧紧的拉着余林的手臂时,不时的挡在两人之间,“小郎君,你怎么进来的?”
余林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笑眯眯的看向陆娅,“不如问问这位小姐?”
陆娅脸色变了变,闷声说道:“我本想杀了你那个同伴。”
“你个女娃子还会杀人?”杜丽娘诧异的看向陆娅,她摇了摇头,不说话。
“是他们在楼梯口撞在一起的时候?”林安恍然大悟。
余林点头,“应该是的。”
张尔谦那时可是大大方方的回了房间,自不会想到并非所有人都在怒视孙双虹,还有人悄无声息地盯上了他。
余林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事情已经发生,在他看来更应该找到解决方式,于是他问道:“现在如何是好?”
林安有些头疼,“先向前走走吧。”
他简直摸不着头脑,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天降横祸,上一秒还在床边谈笑风生,下一秒就直接来到这个鬼地方。
余林认同他的做法,左右环顾,杜丽娘正眼巴巴的看着他,陆娅眼神忧郁,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林淡淡说道:“这里我最强,听我的没意见吧?”
陆娅默认。
林安突然发现陆娅头上有阳元值,反观杜丽娘一干二净,惊奇的说:“原来还能用阳元值判断是不是修行者啊,还挺便利——我操,前面有人!”
余林正小心翼翼的看脚下的路,生怕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听见他的话猛地看过去。
说是人并不恰当,不过迷迷糊糊一道黑影,在不断的扭曲着。
这个世界就像是无数个次维度组成的一个混乱空间,并不吵闹,相反,安静的直让人心悸,现在看见除了他们几个之外的其他东西,自然意外。
余林更是大喜,可算是看到些苗头了!正要上前,陆娅一把拉住他,几度欲言又止,她的眼神奇怪,又幸灾乐祸,又带着些关切。
杜丽娘歪头思考,想到什么,短促的啊了一声,“我们刚刚看见了一个小的你呢!你可要小心点!”
余林不以为然,随口说道:“没事的,我先前还见了小陆娅。”
陆娅脸色僵硬。
杜丽娘略微不满,下意识的追问:“那你看见小丽娘了吗?小丽娘很可爱的!”
余林挣脱开两人的手,大步向前。
前方缝隙密密麻麻的分布,阳光透过它五光十色,余林向后看看,黑与红交杂在一起,只给人无法压抑的沉重,但突然出现的阳光……余林任由怀疑扎根生长,甚至呢喃问:‘林安,你确定这里是正确的?’
林安正色:“没有别的选择了,到底有什么好磨叽的?”
余林无奈上前,一脚踏碎了缝隙。
真的是踏碎,缝隙宛如玻璃碎片飞溅起来,余林下意识的扭过头,已然看不见两位女生的身影。他只好尽量大声的说道:“小心!也不要怕,只要保持好身形,千万别摔倒!”
“你知道这里只要保持平衡就行了?”
余林摇头,干脆说:‘我不知道,但摔倒了也很麻烦的,不是吗?’
林安便不再多说。
事实上,他刚刚查找了信息资料,的确表明只要保持平衡,就能够顺利穿过缝隙隧道。
现在让他觉得棘手的是,资料中显示极难以形成的缝隙隧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宜久留,不宜久留。”林安双手合十,其实世界上本就没有适合长久留住的地方,他喜欢胡思乱想,只是随便起了个头,思绪便止不住的开始纷飞。
从中他联想到了很多,比如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家?
好在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阳光洒在金灿灿的麦田上,麦香一个劲儿的向鼻里涌着。
田埂上,小陆教头与小陆娅并肩而坐,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两个小孩叽里咕噜的说着一大堆听不懂的话,小陆教头眼睛微微肿起。嘴角泛起血色,被人胖揍了一顿,然而此刻,他捂着嘴笑出了声,“真的吗?小娅你可别骗我!真有这么蠢的人啊!”
“兄长……”小陆娅略带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小心些,别扯到你的伤!”
小陆教头连连摆手,“不碍事的接着说,接着说啊!”
“然后我就……”
林安不知不觉的被这一幕吸引去了眼光,小陆教头原本还算帅气的脸,直接成了猪头,完全见不到成长大后英俊的风姿。
只是,长大后的陆教头也难以再见到这样的笑容了吧?
林安在余光中看见了陆娅略微失神的表情。
他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系统的确给出了介绍,但死板的文字始终表达不出意境来,他不喜欢读文字,单纯的认为,只是眼前这幅画面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林安踩在两小只的影子上,扭过头,眼神有些怀疑的飘忽起来,“杜丽娘人呢?”
余林正在思考,被打断思路,还没有来得及不满,惊了一下,连忙问:“杜丽娘人呢,你俩不在一起?”
陆娅听见问话,下意识的环顾左右,没有见到人影,似有所感的连忙回头。
杜丽娘惊恐的脸在缝隙中渐渐崩碎,余林瞳孔骤缩,伸手去拉,拉了个空,“杜丽娘!”
他扭过头,正要怨陆娅看不住人时,她如同受惊的小鹿,眼神不明,正呆呆的看着他。
余林只得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嘟囔着说:“算了。”
“戴斗笠的那个男的杀意一向不浓,更何况杜丽娘只是个普通人,杀了她会很麻烦。”林安快速的调出界面,这是无数切割分治的空间见不得什么实质的信息,只好宽慰:“系统上都说了,只要不摔倒就能够顺利通过缝隙隧道,想必杜丽娘是被那个斗笠男子用什么招数分离了出去,这不怪陆娅,更不怪你,放心,会没事的。”
余林叹气,‘但愿。’
小陆娅轻轻的说:“兄长……你的脸,还疼吗?”
陆娅如同触电般,电流穿越她的身体,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边的兄妹情深,林安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让他觉得惊讶的是,看陆娅这样子不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蓦的来了兴趣。
余林脸色微变,问:“这算你的隐私吗?我可以走远。”
“伪君子,我可还在!你听不听的不都知道?”林安嗤笑一声,余林没理他,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陆娅。
刚刚还想要凶她的人忽的目光灼灼地询问着自己,陆娅有些意外,红着脸点头,又摇头说:“不用。”
小陆教头眼神坚定,握住她的手的说:“小娅你放心,我定要去西北!”
后面说什么,余林没听,回过头问:“所以他去了吗?”
“去了的。”陆娅点头。
“什么时候去的?”
“今年。”
余林了然,“哦,被赶回来了?因为没有拜师函?”
陆娅极轻的嗯了一声。
“你们松人镇的来这边做什么?”
“我不知道。”
余林像审问一般的询问方式,让陆娅有些不高兴。
小陆娅高兴的说:“兄长,你真厉害!”
陆娅一脸错愕的扭头看着他们,小陆教头摸着小陆娅的头,语重心长的说:“小娅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那帮王八蛋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我只信兄长的!兄长,你比我厉害,先行一步吧!我会追上你,然后保护你。”小陆娅一脸孺慕,大声的说道,整个田埂都回荡着她的豪言壮志。
小陆教头骄傲的仰起头,不经意间扯到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见小陆娅在看,一秒收敛,“你兄长我可是很厉害的,你可要多努力。”
小陆娅笑道:“到时我们便是人间第一流的人!”
她兴奋起来,肚子突然叫了两声,尴尬的正挠着头,小陆教头哈哈大笑,站起身向她伸出了手。
陆娅眼神恍惚,陷入了回忆中,突然有些羞愧难当。
余林随口感慨道:“你和陆教头关系还真不错。”
陆娅抬头愣愣的看着,眼眶含泪,好像余林越是这么说,只会让她的囧态更加明显。
“你……”余林怔住,“你干什么了?”
陆娅先是沉默,小声的说:“我其实,先去的兄长房间。”
林安震惊道:“她要杀她哥?!”
余林赶忙问:“你得手了吗?”
陆娅摇了摇头。
她做事总是喜欢犹豫,陆教头在她还小的时候教导过她,也无用,好在她犹豫的也很犹豫,再去杀张尔谦时,有意无意的走向陆教头的门口,又犹豫着还是去找了张尔谦。
此时陆娅无比的庆幸,她没有去推开那扇门。
眼前画面骤然变化,一幕幕皆是陆娅前半生,林安在一旁认真观看,以求日后交谈占领上风。
余林则是询问:“为什么要杀那个女生?”
陆娅正觉得跟别人一起看自己的生平很尴尬,听见他问话,想也没想的说:“这个太复杂了,松人镇那边是所有村镇中唯一一个有官吏的村镇,你知道这有什么弊处吗?”
余林眼神微动,语气冷峻的说:“会重蹈帝王年覆辙?”
林安的余光瞥过来。
东南历史悠长,毕竟东南人口基数庞大,定然不肯久居人下,有过一段帝王分治的时代——正是燕家最为辉煌的时代。
林安之所以对它记忆还算深刻的原因之一很简单,总觉得同5000年皇帝很像,与之最大的不同便是人皇强者层出不穷,各朝皇帝划分领土,又在战争中不断扩张,表面一团乱麻,实则生机勃勃。
这是高大男子给下的定义。
西北高山那边自然不会放任东南平原发展自己的势力,事实上,据系统统计,在那一段时间,东南平原所分到的气运已经严重损害了西北高山的修炼资源,最终的结果是爆发了腥风血雨。
林安之所以记忆深刻的原因之二,就是这段时间是东南自诞生以来唯一一次存在本土修道者的时代,像红烛镇、柳人镇等,都是在那场战争后中覆灭的。
帝王分治终结。
东南与西北签订条约,未尝不是一种双方的退步。
倘若帝王分治有卷土重来的趋向,西北高山那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出乎意料的陆娅摇头,“是有这个嫌疑。”
“有什么区别吗?”余林不解。
“仅仅是嫌疑就足够了,有时候怀疑便可以定罪,更容不得别人再嚼舌根。”
余林似懂非懂的说:“你……那个女生应该也是松人镇的吧?”
余林轻扫向林安,他点头,查验过尸体。
陆娅无奈的笑笑,“往往这样才对。”
余林哦了一声,两人便不再说话,各怀心思的站在那里。
陆娅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陆娅。”
“余林。”
话刚出口,余林就后悔了,‘林安,我是不是应该再取个假名?以后方便行走江湖?’
林安赞同的点头:“好主意,那你要叫什么?”
“柳梦梅怎么样?”余林兴冲冲的回答。
林安舌尖顶着上槽牙,疑惑的问:“怎么取这么刁钻的名字?”
余林伸出手指点点腰包里的拜师函。
林安颔首,姑且算是明白,“那梦梅怎么说?”
‘梦和梅都很美好,不是吗?’余林一脸天真的看着他,不需要什么意境,只要把自认美好的字词拼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为独特的名字——林安称它只有小孩子才会取的名字。
林安面无表情的指着脚下,“这也是梦,美好吗?”
余林选择沉默。
陆娅狐疑,轻轻的拍手,声音微小,但在这么一个空旷且极度紧绷的环境下格外突出。
余林被吸引过去,歪着头看着她。
“你怎么了?刚刚叫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回话。”反而是陆娅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做什么?”
陆娅前半生没什么好看的,就像是寻常热血沸腾的青年人一样,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有凌霄踩墙向上升,但最终都是尘埃落定的。
陆娅耳垂泛红,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继续向前走。”余林没怎么犹豫,他还在想他名字的事。
更何况他们两人先前便是向前走着走着,骤然落回驿站,也许再走走又有新发现。
两人一挂,向着太阳走去。
余林和陆娅是半步修行者,林安有挂力相助,脚下生风。
熟悉的白光一闪,余林吃力的睁开双眼,没有驿站,只有驿站的老板娘,出现突然的和陆娅的掌有一拼。
杜丽娘眼神肿如核桃,咬着手帕死死的盯着余林身后。
就这么一下,惊得余林汗毛颤栗,蓦然回首,唯见混沌。
陆娅上前拉住杜丽娘的手,晃了又晃,关切的叫:“丽娘!丽娘?丽娘!”
杜丽娘眼神瞬间清明,茫然的辨人,嗷呜一声扑进陆娅怀里,眼泪打湿她的衣襟,哽咽着说道:“我看见你们都死了!你们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呀!”
余林轻咳几声,正要说话。周遭环境又变了起来,他不禁在心里暗骂,搞什么啊!跟闯关乐一样。
三人坐在不算宽大的马车中,余林在颠簸中出于本能的扶了一下窗框。
车夫的声音透过车帘传来,“哟,您可算醒了,西北就在前面了!”
余林惊愕,顾不得摇晃,猛地掀开车帘,视线不受控的向上看去。
座座高山连在一处,直逼云霄,山顶云雾缭绕,余林眯起眼睛也看不真切。
杜丽娘惊恐的说:“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余林,陆娅快想办法啊!”
车夫疑惑又关切地扭过头,“三小姐,您今日怎说了胡话?可是您亲自求得当家主母来这里看小将军的。”
杜丽娘与余林对视一眼,牙关颤抖。
车夫更加不解的问:“还有,您刚刚说的余林,陆娅,那是谁?”
杜丽娘惊叫着,一把抓住余林的手,另一只手如渴求稻草般慌张的向后去够,在碰到陆娅的那一瞬间,狠狠的按住了她的手腕。
双手传来的温暖实感让她略微安心,但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带着哭腔小心翼翼的询问:“只有我了吗?只有我了吗?”
余林宽慰的拍拍她的肩,“是该到你了,毕竟我和陆娅都出现过,放心,我们还在,我们没有死,刚刚都是幻境啊。”
余林迷迷糊糊之中,抓住了她如此害怕的原因。
陆娅讷口少言,点头附合。
杜丽娘在两人的安慰下渐渐冷静下来,余林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抽出手。
杜丽娘依偎在陆娅怀里,见两位女生情绪稳定下来,余林长松一口气,‘总算安抚好了。’
没有回应。
余林察觉到不对劲,慌忙的打量着马车的四周,手指微微弯曲着打开了窗框,无论任他如何去看,都没有发现林安的身影。
余林心脏顿时漏了半拍,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陨玉。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