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白绫月·贰
残月高挂,温柔的月光挥洒到这片土地,洒在房屋上。
兎佰蹲在枝干上观察着,犹豫要不要过去。
周围的风景还是密密麻麻的森林,看不见城镇的痕迹,或者是被雾气藏起来了。
“不过去吗?”
突然,白绫月那熟悉又突兀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轻柔的音色令人毛骨悚然。
“我X!!??”
兎佰被吓了一跳,重心不稳,向后倾去。
白绫月立刻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上来。
兎佰颤颤巍巍的扶住树干站直身体,惊魂未定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
“啊?什么啊!我只是看你一个人……有点担心过来看看而已。”白绫月撇过嘴极力否定道。
“……”兎佰嘴角撇了撇,没有说什么,跳下树干,向那栋房屋靠近。
白绫月跟上他,在他身后左右观察着。
“我说,你是要直接过去吗?”她在兎佰后面小声的说。
“不然呢?”兎佰平静的反问道。
看着马上就要走出森林,踏进月光里,他还是犹豫了一会,站在一棵树背后的阴影下。
“嘻嘻,我也觉得先观察一会比较好。”白绫月笑着,跟着躲在旁边的一颗树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那栋房屋。
过了一会,兎佰看着白绫月一副仔细思考的模样,半天没有动过,忍不住问道。
“……观察到了什么?”
白绫月楞楞的转过头看向他,张开嘴又合上,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没观察什么啊……”
“……”
“……”
兎佰闻声只是笑了笑,没有犹豫,迈出脚步向房屋门口走去。
白绫月见状立刻拽住他的衣服把他揪了回来。
“危险!危险啊!你看那猎犬,都快赶上两个你这么大了!”她紧紧攥着兎佰的肩,面色认真,用急促的语气小声点对他说。
“我知道……所以呢?”兎佰微笑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白绫月在身上摸索着,从毛衣后拿出来一只已经腐烂发臭的死兔子,她看着这兔子,诡异的笑了起来,丑陋的脸上,狰狞又惊悚。
她兴奋的喘息,用手硬生生把兔子撕成两半,撕烂的地方慢慢的流出发黑血液,她连忙把兔肉拿在头顶,仰着头伸出舌头舔着。
“唔……额~”
她表情满足,灵巧的舌头在嘴唇上的坑洞里来回穿梭,从几个较大的洞中钻出,舔弄着嘴唇,回味着余味。
在兎佰惊愕的眼神下,把一半兔肉伸到他面前左右摇了摇,另一半重新放回衣服里。
“它们喜欢吃这个~”
说罢,她拿着半只兔子,走出树木,向那几只巨型的猎犬走去。
兎佰犹豫了下,跟在她身后。
三只猎犬先是竖起耳朵,抬起头看向靠近的两人,像是兴奋的摇起尾巴。
它们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快速跑到白绫月身旁。
“哈哈~宝贝儿们别舔了。”
白绫月蹲了下来拥抱着三只热情的猎犬,它们围着白绫月摇着尾巴,用温热舔的舌头着她的脸表达喜爱。
画面多么温馨有爱,只是哪里有些不太对……几位是不是有点太亲近了?兎佰看着这一幕奇怪着。
“好啦好啦,妈妈给你们带吃的来了~”
白绫月随手把那半只兔子丢在地上,三只猎犬迅速兴奋的争抢起来,兔肉迅速被撕咬的惨不忍睹。
她站起身自然的走向房屋,打开房门踏了进去,在屋内的灯光下,转过身面对着兎佰,对他微微笑着。
“欢迎来到月月的小屋~”
“……?”
兎佰闻声干笑了声,迅速消化这件事。
“呵呵,这样的话……”
他摸着下巴思索的看着白绫月。
“你还是不知道大阪城在哪是吗?”
白绫月听出话里的不耐烦,笑着摊手,满脸无奈。
“是啊……但是没办法,我的孩子们饿了啊……”
说罢,她随手拿起了旁边柜子上的两把刀,耍杂起来。双手灵活抛空和接住,飞舞着刀尖划到空中,渗透着血红的幽光。
“好久没见到,鬼的血了啊……”白绫月看着飞舞的刀,像是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够可惜的。”兎佰看着她这样,无奈的摸了摸后脖,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可不想再费劲打一架了。
“我也没空跟你打啊,诶……”
他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算了下,恐怕三时过后便会落下。
真是没想到……我明明被骗了,但是……诶,着急的都生不起气来了吗?
无奈的想着,只是微微笑了笑,迅速转身往坡下的森林逃去。
“别跑啊小鬼……黑暗……不是你们的主场吗?!”
白绫月见状一撇嘴,接住两把刀,双手用力一挥,尖利的刀尖向兎佰冲去。
兎佰侧身轻松躲过刀,冲进树林里,向山下跑去。
突然,他的腿被一条隐秘的绳子绊住,身体沉重的摔倒在地上,开始不受控制的翻滚着。
“X的……什么啊?!”
他连忙护住头部,身体成球形翻滚着,往山下翻滚。
与几颗树木剧烈的碰撞,能隐约听见山顶上白绫月的大吼声。
“啊啊!太糟糕了兎佰!哈哈哈……这山坡上的陷阱多到我都数不过来了啊!诶……等等,鬼除了绯砂铁和绯矿石做的器具,其他都是无法杀死的吧……”
白绫月说着,嘴角的笑容勾到耳朵,一脸兴奋着。
“糟糕啊……那些陷阱……都是我用绯砂铁和绯矿石造的诶!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震耳欲聋的笑声响彻山间,惊起一大片黑鸟飞舞。
……
兎佰在斜坡中翻滚,撞到一颗粗大的树干上,身体停了下来,繁多的树叶飘舞着落下。
他扶着树站起身,内脏因剧烈的碰撞受伤,身上也有因与地面摩擦,出现了很多细微密集的伤痕。
头发凌乱,刚不到几时的衣服就已沾满了污泥,满身狼藉。
往山顶看去,白绫月并没有追上来,可能是认定他死定了。
非常的幸运,一路下来一个陷阱都没有碰到。
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边的的事都开始与死挂钩……
“疯子……”
兎佰咒骂着摇了摇头,身上的伤口自愈着,但是身体越来越无力,他需要进食。
跳上树枝,像之前那样在树枝上跳跃着,这里离山下还有一大段距离,是躲避陷阱最好的办法。
不久后,他来到山脚下,走到一片河流前,看着清澈的水流,能清晰的看见河里的几条红鲤鱼,鲤鱼像是睡着了,沉在河底一动不动。
嗯……?
兎佰蹲下来,一只手伸进河流中,吓跑了那几条鱼。
他在水里摸索着,捞上来几片泡烂的黄纸,放在地上,正好能拼出一只歪扭的纸船。月光下,能看见纸上写着一些什么,但是浸泡的已经模糊,无法看清。
这是……兔神节的小船,这样的话沿着上游走,就会到木辰镇。
兎佰思索着,往上流的方向看去,东北方。
兔河的流向大致是自西北向东南,顺着河流,就能回到大阪市。
他过来的方向是正确的,兎佰缓缓站起身,沿着河流前行。
……
山地渐渐消失,取代的是巨多的河流。高山的附近的流水全部汇聚到这里,这里就是大阪市。
在太阳将要升起之前,回到了市内,天空中已经朦胧的出现淡淡的微光。
兎佰迅速在屋檐上奔跑和跳跃着,很快来到宿屋附近。
站在宿屋对面的房顶观察了下,他的房窗紧闭,四周非常安静。
时间已经不多,他犹豫了下,跳到宿屋一楼的屋檐上,缓缓拉开房间的门窗。
按理来说,房间很大概率被搜过,甚至可能会埋伏下我。
他思索着,看见屋内漆黑一片,无事发生,他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轻轻踏进屋内。
四处打量着,柜子和物品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和临走前一样。
松下一口气,来到柜子前收拾着行囊,日轮刀和包裹还是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
“万幸的是,我还记得这宿屋的位置……呵呵。”
他从包裹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把脱下来的衣服从内叠起来放进包裹里。
拿着包裹,把桌子上凌乱的物品全部摆放进去。
……这是我吗?
他看着手上握住的人偶,那人偶与他有八九分相似,隐约记得是谁送过他的礼物,仔细地观察着这件不错的艺术品。
“额?”
感觉手有点轻微的麻痹,那人偶从他手中脱落下来,掉在地上,摔断了左臂。
这是……毒?
兎佰愣了下,捏着被麻痹的那只手,尝试着活动手指。
等慢慢恢复知觉后,把人偶小心的从地上捡了起来,轻轻拔出头部,倒出了几片紫藤花瓣。
将脑袋和手臂重新装好,挂在腰间。
……
很快,天空越来越亮,他早已离开的大阪城内,进入一片树林间,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踩着野草发出的莎莎声,抬头看向边角金黄的树叶,手指尝试着触碰从树叶间透过的阳光。
只感觉到剧烈的烧灼感,吃痛的看着发黑的指尖,半天没有愈合。
好饿啊……
他站在树荫下,看着远处的几栋房屋,这是一片偏僻的村子。
天空刚亮,熙熙攘攘的人从自家的房门内走出,干起各自该干的事。
怎么能诱惑一个人过来呢?话说……我的能力是什么?
兎佰平静的感受体内的变化,能感受到细微的能量波动。
进食几次就能知道了……
……
“快看,我发现了什么!”小野田纪佳弯腰捡起一个巨大的树枝,看着身后的二人举着它挥了挥。
“哇,这个是真的大。”中尾圣峻看着那树枝羡慕道。
三人在田地旁的一排树荫下走着,目光都环顾着地上掉落的树枝。
田纪佳又发现了什么,快速跑向前方,又捡起一个更巨大的树枝,“快看!我直接无敌!”
他举着那只又长又粗的树枝挥舞着,发出空气被抽空的声音。
“这个给你了。”被他淘汰下来的树枝,仁慈的赠给了竹田仲治。
“嘿嘿,真不错,谢了。”仲治甩着树枝笑道。
这时,圣峻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森林,“那是谁?好像在向我们招手诶?”
另外两人向他的视角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人影站在森林的树荫下,朝他们挥舞着手。
“不认识......看起来比我们小,隔壁村子的?”仲治思索着。
“走,过去看看。”田纪佳带头走去,身后两人相视一眼,迅速跟上脚步。
很快,那个人影清晰了起来,一个不大的孩子,大概只有九,十岁的样子,他面颊消瘦,苍白。浑身沾满了肮脏的淤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你是?”田纪佳站在离兎佰很远的地方,表情嫌弃的询问着。
“你们好......我迷路了。”兎佰伤心的说着。
“厄,我帮你叫大人来。”仲治说道。
“行,谢谢你们......”
仲治刚想转身,田纪佳就立刻拉住他,“等一下,要不我们来帮他吧,趁机出去逛逛。”
“小孩,你还记得你家在哪不?”田纪佳看向兎佰询问道。
“......”兎佰思索了下,“不记得了,我在与爸爸狩猎的时候不小心踩中了陷阱,就走散了。”
田纪佳突然想到什么,“陷阱?是那些用......什么铁,和那什么石头制作的陷阱吗?”
“......对,绯砂铁和绯矿石,我听爸爸说过。”
“哈!我知道了,是白丹山下面的那个村子,我跟我父母去过一次,就是那个村子一直在搞那什么铁石。”田纪佳兴奋的说着,他看着兎佰,“是吧,没错吧。”
兎佰见状愣了下,微笑的点了点头,“是的。”
“呦西,我带路。”田纪佳自顾自的说着。
“可是......不需要跟大人说吗?”仲治犹豫的说着。
“说什么?跟他们说了,能让我们出村?”田纪佳看着他有些烦闷道。
“是啊......父母明确说了,不让我们出村的。”仲治再次劝阻道。
“不是吧?你为什么这么听他们的话啊?”田纪佳握紧树枝,逼近仲治生气道,“你怕了?”
“别吵了别吵了小野哥,仲治他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他不愿意去......那咱俩去,行吧。”圣峻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劝着田纪佳。
“切,真是个好孩子啊。”田纪佳撇嘴道,“那圣峻,你跟我一块去。”
“嗯行。”圣峻连忙答应。
临走前,田纪佳再次看向仲治,“喂,就算你不去,也别告诉别人,能做到吧?”
仲治犹豫着,轻轻点了点头。
......
没有跟上的仲治看着三个人的背影,想迈步跟上去,但心里的不安感阻止了他。
想喊点什么,但想田纪佳愤怒的表情,又犹豫地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注视着三人的背影,站在阳光的边界,在三人背影变得模糊时,看见兎佰微微侧头,斜着眼睛看向他,只见,兔佰的嘴角慢慢弯曲,扭曲的笑着,意义不明……
回到村子内,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到了晚夜,村子内传出其他两个男孩失踪的消息。
自此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另外的两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