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天才与谎言
“内心闪耀如光~你与我,梧桐下再会♪”
清亮的歌声回荡在一人的舞台之上,这里是仅属于她——日向泷奈的音乐厅。是她的父亲——日向谦作为她而建的乐园,也是谦作演出的主要地点。
泷奈坐在钢琴椅上,黑白键随着她的手指律动,奏出优美的乐音。
一班没有一个废材,绝对音感和乐理技巧,这或许是泷奈能进一班的主要原因——尽管大家都不知道。
“嘛,我也不是那种爱显摆的人,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泷奈自言自语道,尽管脑子里想着其他事,她灵动的手指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嗯,是我太谦虚了。才不是社交恐惧的原因!不过,我也想有朝一日像父亲一样上台表演啊。”
少女打了个哈欠,乐音随之停止。
“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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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一点54分。学园高中部二号温室。
少女的金发,透过天窗罅隙的日光,无比耀眼。她是南条理绪,一位有着碧绿右眼和胭脂色左眼的少女。各类教材和学习资料摆在花园圆桌上,10把椅子均匀排布。
在场的还有日向泷奈,寺泽衣楠,等3位女生。
“虽然有所预期,可还是很失落啊·····居然只有这么几个人来学习会。”南条视线下移,四人提前半小时赴约,本是出于礼貌,没想到其他同学这么不给面子。
“不等了,我们直接开始吧。首先,请大家把本周的课堂笔记给我看看,如果有课时作业也尽量拿过来。”寺泽等人当即照做,偌大的圆桌上很快就摆满了书本。
(一旦涉及到学习,南条同学就一改平常的可爱模样,变得很认真呢)“呐,南条酱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寺泽问道。
“这可不是吃力不讨好哟!我只是想为这个班级尽一份责任。”
“责任什么的······又没人逼迫你啊。”
(因为我只有这个‘特长’)这个念头很自然的出现在南条脑中,她并未理睬。少女双眼飞快扫过一行行文字,接着说道:“啊对了,桌上放着我的笔记本,在我忙着的这几分钟里,你们就随意看看吧。”
“喔~学霸的珍藏笔记本!”
“日向,你眼睛贴太近啦,我什么都看不见。”“啊啊,抱歉本人有点近视。”
少女们靠得很近,她们一边‘观赏’笔记,一边频频称奇。
“这个笔记的精度还有这异常的量······”日向差点跳起来,“笔记一直记到第七章啊,南条已经把这学期的内容提前学完了?”
“嘿嘿,差不多吧。”
交谈声中,木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了。
“嗯!空气清新,草色盎然,是个思考问题的好地方!”
只见贤木哲也一脸兴奋,他身旁是牧野悠之绫,枫月兄妹,梶田俊也。
不止这些人,越来越多的同学从那扇小门进来,总数竟有7人之多!
4位女生愣住了。
“吼吼,很热闹的派对呢,我喜欢。”梶田说着,轻车熟路地占了个座位。
“枫月同学,过来过来!”南条向文太抛去求助的目光,然后起身走到花园一角。文太装作平静,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跟了过去。
“虽然让你喊点人,可是这么多人,我管不住啊。”南条撅起嘴,道:“所以,你要负起责任——男生的学习辅导就交给你了!”
“我?”文太不解地指了指自己,“我不行的,我都没和他们说过几句话。”
“只是让你指导学习,又不用聊的很欢。”
“啧,那行吧。”
二人走回桌边,然后同时意识到一件严峻事态——这里有11个人,椅子只有10把。
“南条同学,你坐吧。”“还是枫月同学坐吧,我不累······”
这把夹在牧野和枫月望之间的空椅子,就这样反复被推辞了三四遍。
望摇摇头,起身道:“南条/枫月,就坐我的椅子吧,我想站着活动下身体·····嗯?”
望察觉到有人和她同时说了这句话,没错,除了喊的名字不同,连不坐椅子的理由都一样。
牧野悠之绫也起身了,他茫然的看着望,半晌后道:“我是真的想活动下筋骨。”
“牧野同学还是坐着吧,你的伤应该还没完全好。”
“还是让作为风纪委员的我来奉献一点力量吧,学习会不是要开到下午八点吗?让一个女生连续站六个小时也太······”
“那男生就能站六个小时吗?”望很想这么反驳,但她最后只是向对方露出一个无言的微笑。
“你说牧野会不会对望······”日向在寺泽耳边悄声说。对方猛地摇头,慌乱道:“怎,怎么会呢。牧野对所有人都很友善呀。”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望迫于结束这种无意义争论,同意了牧野的意见。
“松夏弥生,村冈菜月,远藤真泽,宫纪天泉,等人没来。”南条确认了下人数,没来的人之中,有个人她格外在意——松夏弥生。她回想起了当时对文太说过的话。
“况且,松夏同学看起来不好相处。”
她当时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明明松夏在开学第一天就活跃了气氛,还劝说宫纪同学,替牧野保密·····可是她就是有‘无法完全信任松夏’的第六感。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么各位,按预定安排开始干正事吧。”南条说。
之后南条花半小时浏览了其他人的作业和笔记。
(望同学,物理中等水平,其他科目均优秀,尤其是生物学最突出。除了牧野和枫月文太同学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偏科情况呢。)
于是,针对各人的弱科,南条拿出各类试题让大家先写2小时。
这段时间,南条和文太负责订正他们笔记中所写的错误知识点。
文太:“额,这个班不会就我上课不记笔记吧?”
“什么,居然有一班学生没有记笔记的习惯?”南条瞪大双眼望着对方,“如果不记笔记,知识点会很快遗忘吧。”
“可是那些东西,参考书上都有,看几遍,再结合题目,就能记住了吧。”
(真是个实打实的天才。)南条停下批改,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然后,南条和文太督促着同学们写了2小时——其实也只有南条在管事,为此她白了文太好几眼。(没办法呀,我想尽力避免一切会招致大家厌恶的行为)文太想到。
之后,南条改试卷,文太讲题目——虽然完全是自顾自地在讲,不过听众竟然没有一个开小差的。
毕竟,愿意抽出周六宝贵时间来搞学习的,都是不想被踢出一班的老实人。
然后南条和文太交换,就这样重复了一下午。
“已经下午六点了,想走的学生可以走了。”南条语毕,竟突然戴上了眼镜,大概是眼睛太累了吧。
“那我先走啦,我还要回家练琴。”日向笑着向众人道。
“我也有事要忙,关键是我坐的公交六点半之后就没有车次了。”
晚上7点半时,花园里仅剩4人,不过,值班室十点才下班,所以也不会有被关在学校的问题。
透过玻璃天窗,点点繁星浸润着略显寂寥的夜空。
“喂,这题怎么写?”枫月望坐在文太身旁,她极其自然地问道。见文太表情惊诧,她淡淡道:“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身为代理老师的你,回答学生的问题理所应当吧?”
“······你说得对。这道物理题。首先要分析电场,然后判断感应磁场,然后分析受力和粒子运动方向,然后·····”文太极其详细的,指着题目讲解了一遍。
“嗯···原来是这样。”
少女挪动椅子,侧脸的发丝正好挡住了文太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对方的神色。文太这才发现,望的银色棱形发簪,随之微微晃动。
“我对自己的妹妹,抱有某种特殊的感情。”
(她有时不近人情,漠视一切,有时却又能果断帮助受难者。望就是这样一个,有着独特行事准则的人。和懦弱无能的我······完全不一样。)
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甚至是我的精神寄托。
哪怕在那件事,初二的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她从来没有一次指责过我的缺点,也没有表现出对我成绩优异的妒忌情绪。总是一个人努力,默默支持我,走过那段被霸凌的日子。
那件事就是·····我,我向她告白了。
事情发生在某个黄昏,我像往常一样和她坐在归家的缆车上。
“那个,谢谢你上午帮我解围。”我指的是‘老大哥’找我茬这件事。
“喂,凭什么这家伙的成绩从来都不公布?”
“找老师问过,他们只说是为了保护他的个人隐私,那为啥不保护我们的呢?看着自己吊车尾的分数摆在排名单最后一位,难道就好受吗!”
“问你话呢,给我老实回答!”
“啊,啊······”我只觉得心脏悸动不已,忍着不适,拿出那支药剂软管——新式镇定剂‘特罗纳非’。
“哦呦,这小子不会怕了吧?居然还吃镇定剂······哈啊哈哈!”
不能哭······不能认输。
湿润的眼眶不会说谎······原来我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再哭啊。
“你们在干嘛呢?”
这段近乎亘古的时光,随着这声诘问消逝。
是你伸出了手,向那个被人唾弃的我伸出了手。
我冥冥中有种预感,眼前的白发少女知道我接下来想说什么,并且也一定会拒绝的干净利落。可我还是忍不住做了那样的期许。
“望······能和我,交往吗?”
我发出了如同乞讨一样微弱的声响。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少女的眼中,晚霞斑斓,唯独没有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