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

    刚醒过来的程起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片漆黑的空间。

    【第零阶魔法‘智源回溯’已完成】

    看着面前突然亮起的淡蓝色文字，程起戒备地向后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东西？

    【你好，冒险者】

    【检测到宿主身体已经死亡，系统已保存智源】

    蓝色的字体向下排列出现，周围却没有一丁点声音响起，这种诡异的寂静直让人毛骨悚然。

    我，我已经死了！？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咆哮的巨龙，神秘的光环，还有它们那如同灭世一般的战斗，程起露出苦笑，是啊，自己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

    【请在十分钟内做出选择】

    【是否绑定系统】

    在幽蓝的文字下面出现了两个选择，同意还是拒绝。

    【警告，若是宿主拒绝，智源将会被清除】

    程起撩起自己的腹部，原本被刺穿的地方此刻光滑无损，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有些惊讶，这是只有A级治疗型冒险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重新看向淡蓝色文字，它们就静静地漂浮在那里，在那文字的上方有一段漂浮的红色数字正在不断跳动着。

    “智源是什么。”他尝试和那文字对话。

    【以人类的语言来说，是你们的灵魂。】

    “智源被清除会发生什么？”

    【任何意义上的死亡】

    交流意外地通畅无比，程起得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这个与他交流的东西拥有智慧。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个自称为系统的东西救了自己，并要求自己和它绑定在一起，但按照程起的认知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因为这世上绝没有毫无代价的赠与。

    程起曾听说过，亡灵和恶魔种拥有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可一但再活了过来，那便不再是自己，而是永生永世变成对方的奴隶。

    “你想要什么？”程起对着蓝色文字问道，他需要明白对方的需求。

    【无法查询】

    这次系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若是答应你，可以保留下自我意识吗。”程起谨慎地说道。

    【可以，系统会帮助宿主变强以达到最终目的】

    如果它没有骗自己的话，那想必是需要我的身体去完成什么事，可为什么不选择身体素质更强，大脑更聪慧的其他种族呢，无论从哪方面看，人类都是所有种族里最弱的那一个，若是没有冒险者的出现，人类早就已经灭亡了。

    【鉴于你目前的智源逸散水平，请在两分钟内选择完毕，否则，宿主将彻底死亡】

    确实，程起被一种不祥的感觉环绕着，他敏锐地察觉到，等那红色的数字归零，自己真的会死。

    “最后一个问题，”程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的目标是‘世界之格’吗。”

    在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生物都知道，‘世界之格’是这个世界的核心，只要得到它便可以拥有一切，但如果系统的目标是‘世界之格’，那几乎可以肯定它所代表的是神灵，因为只有神才能拿起‘世界之格’。

    【.......不是】

    呼，程起长舒了一口气，作为神的使徒可比死亡更为痛苦。

    要没时间了，他举起手指点在了蓝色的同意上，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触碰水面一般。

    就在他触摸到文字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开始变化，有强烈且炫目的光出现，随后是各种各样庞大的阴影出现。

    程起感觉整个世界在后退，又或者是他在向前，有无数如暗影般的物体从他面前闪过，但他完全看不清那些东西的样子。

    【绑定完成】

    “喝........”

    短促沙哑的呼吸声响起。

    程起猛然坐起，如同从地下的长眠中醒来，他感觉打破了某种东西，同时又感觉失去了某样东西。

    这是哪？

    他正坐在一张巨大的纯白木床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模糊的光影逐渐褪去，渐渐的能看清东西了。

    我还活着？

    他所在的是一个典雅古朴的房间，里面到处乱扔着的精致装裱的书籍。

    房间里除了这张大到离谱的床外还有一个暗红色琉璃制桌子，上面也是堆满了书，一切都乱糟糟的，可以想象房间的主人有多么邋遢。

    “已经醒了么。”一个慵懒知性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程起被吓了一跳，一位身穿暗紫色长裙的女人正坐在床边向他靠近着，而他却丝毫没有发觉。

    “你是谁？”

    面前的女人靠得太近了，近到程起能够感觉到女人黑色柔顺的发丝在他身上划过，这让他十分不适，对于长期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他，距离一直是很敏感的。

    女人的皮肤洁白光滑，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她胸前挂着一条火红色的水晶项链，淡紫的长裙完全不能掩盖她那诱人的身材，但即使她再漂亮，程起还是浑身紧绷，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

    “我叫菲娜，一位A级冒险者，我在调查被催毁的落日森林时发现了你。”菲娜浅浅笑道，她想尽量保持友好一些。

    “A级冒险者？”

    程起瞪大眼睛，A级冒险者是人类中绝对的强者，每一个都是能独自护卫一方的存在，而自己作为一名E级的外编调查员，最高也只在接任务的时候见过B级冒险家。

    “怎么，不像吗？”

    菲娜在程起的面前摊开手，一个奇特的火焰图案出现在她手中，程起认得，那是冒险者协会的烙印，象征着人类文明永不熄灭的余烬之火。

    程起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比较惊讶而已”

    根据人类公约，C级以上的冒险者便可以去公会领取独属于自己的魔法烙印，用于身份识别，烙印直接作用在自己的灵魂上，只要触碰烙印便可以知晓对方的基本信息，目前人类已知手段中没有任何方法能够伪造这种烙印。

    在看见这份烙印的时候，程起便已经能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惊讶？”菲娜有些疑惑。

    “嗯，在南部联合，我很少能看见A级冒险者出现。”程起解释道。

    “这样啊，看来这些年南部联合也不怎么好过。”

    菲娜乌黑的眼睫毛轻轻垂落，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低落。

    “所以，是你救了我吗？”

    程起有些迷惑，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离奇，这让他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算是吧，我发现你昏迷在了火海中，那个地方现在跟地狱没什么两样，说真的，你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说完，菲娜有些严肃地看着程起，“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警告，如果对其他有智生物告知系统存在，宿主将会被抹杀】

    眼前突然跳出红色的文字来，程起心中一惊，那不是梦！

    不能告诉其他有智生物它的存在？否则会被抹杀？这东西......是在顾忌着什么吗？

    既然是在顾忌着什么，那就说明它并不是无敌的，看菲娜的反应来说，它应该是只能在自己的视觉里显现出文字，能干扰自己的视觉的话..........程起想起一种怪物。

    是一种名为‘脑食’的怪物，通过寄生在宿主脑内并影响宿主的感官的C级怪物种，在寄生初期便会不断引导宿主进行自杀行为，直到宿主死亡，它就会吃掉宿主的大脑。

    虽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脑食’能在患者的视觉里显现出文字的案例，但很有可能它就是类似的东西，一个寄居在自己的脑子的怪物，等着某一天霸占自己的身体。

    程起面不改色地看着菲娜，身为A级冒险者的她也许能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自己真的能信任她吗？但要是真的怪物，现在不说，以后单靠自己真的有把握能对付吗。

    “你，还好吗？”菲娜问道。

    程起吞了口口水，他决定赌一把，比起这个完全未知的存在，程起更愿意相信同为人类的菲娜，保险起见，既然不让告知的话，那么不说话应该没问题吧。

    程起指向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脑。

    “什么？”菲娜一脸疑惑地看着程起，他的眼睛和大脑出了什么问题吗？

    见程起依然做出这番动作，身为A级冒险者的菲娜看懂了暗示。

    “嗯？”她右眼中浮现出红色的多重魔法阵，上面复杂的星形回路在缓缓转动着，透过那些回路菲娜能彻底透析程起整个身体的一切。

    “什么异常都没有，难道是.....高等魔法？”

    菲娜摇摇头，也不太可能，她的‘魔眼’是与‘魔力之源’连接的至高解析魔法，那可是号称连对方的心灵都可以看破的魔眼，可此刻程起的身上一切正常，连一点魔法因子都没有。

    要么自己的魔眼失效了，要么程起出现幻觉了，很显然菲娜更愿意相信后者。

    她眼中旋转的魔法阵缓缓缩小至不可见的状态。

    “你没事吧。”

    菲娜看向程起，面前这个男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这家伙不会是疯掉了吧，菲娜凭空冒出了这个想法。

    这在人类中是种很正常的现象，她见过太多冒险家一夜之间变成了疯子了。

    程起现在的样子和那些人一模一样，面如死灰，眼神呆滞。

    这让菲娜更加确认了，自己也许救回来了一个傻子。

    “嗨呀，这些可怎么办才好呢。”

    菲娜捏着程起的脸蛋气冲冲地说道：“你这家伙，知道我运你回来有多费劲吗。”

    在菲娜抱怨的时候，程起的意识出现在一片灰白世界中。

    没有任何声音，任何物体，有的只是灰色的大地，灰色的天空，以及灰色的自己。

    【误导已完成，惩罚时间15分钟】

    【已上，开始计时】

    没有任何预兆，红色的文字与深红的倒计时突然出现。

    15分钟。

    程起的头颅在计时开始的一瞬间便有剧痛产生，强烈的痛觉让他血管暴起，全身颤抖。

    10分钟。

    他不断地惨叫着，可并没有任何的声音响起，那痛觉太过让人生不如死，却又发泄不出，他想把头向地面砸去妄图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并没有什么用，无论多少次，自己都死不掉。

    5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跳动着，程起放弃了挣扎，他想象自己是一块死去的肉，躺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着忍受那些痛苦。

    滴答滴答。

    倒计时结束，对于程起来说这15分钟就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惩罚时间结束，如若宿主再企图向任何存在以任何形式透露关于系统的一切，将会被直接抹杀。】

    这个自称系统的家伙第一次露出了獠牙，鲜红的文字让程起感到了深深的恶意。

    【正在返回世界中......】

    “哈，哈，哈。”剧烈的喘息声响起。

    程起此刻眼中恢复清澈的光，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世界，刚刚的一切就像是幻觉一般，那些疼痛在计时结束的一刻就彻底消失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伤口出现。

    这下子他对系统的所有认知都颠覆了，这种超凡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透露任何的情报就会被抹杀，一想到这里，程起就一阵后怕，看来自己错的太多，对于这种存在耍小聪明是没有意义的。

    一阵脚步声响起，是刚才的菲娜，她正牵着一名粉黛色头发的女孩急匆匆地向程起冲来。

    “哎哎哎艾啊”

    “砰”的一声巨响，菲娜不小心踩到了一本翻开一半的书上，她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因为是拉着那女孩的手，所以理所应当的那女孩也跟着摔了个七荤八素。

    “哎呦。”娇小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女孩。

    程起看向她，女孩稚气未脱的小脸因为奔跑而有些淡淡的绯红，粉黛色的双马尾胡乱垂落在她光滑白嫩的肌肤上。

    她正要挣扎着爬起来，可那被精心编制礼裙之下的粉色物体却是完全暴露在了程起的面前。

    这一系列的神奇操作看的程起是叹为观止。

    女孩似乎发现了此刻的尴尬情况，她惊叫着捂住裙角。

    “菲娜!!!!!”少女稚嫩的声音响彻整座女巫塔。

    远处的森林里惊起一片‘时钟鸟’。

    “哎呀呀，真是倒霉呢。”菲娜也站了起起来。

    “都叫你不要在房间里放那么多书了，你看吧你看吧。”

    粉黛色头发的少女鼓起嘴巴，眼泪汪汪地看着菲娜，就在程起在对少女的遭遇表示同情之时。

    她一拳打在了菲娜的肚子上。

    菲娜的背后升起一阵强烈的气流。

    “噗！唔额。”菲娜被一拳打得倒吐一口鲜血。

    程起眼角抽动，这得多大力啊。

    “你，没事吧。”这次轮到程起开始问候她了。

    菲娜的嘴角有血液流下，“没事，习惯了，唔......”她掏出方巾将血擦干，手指轻轻转动，一个绿色的魔法阵赫然升起。

    有一个小小的绿色流星从中划出，在空中环绕了一圈后，灵巧地撞在了菲娜的紫色长裙上。

    一道流光在她身上闪过。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菲娜竖起大拇指，程起的脸上满是黑线。

    程起认得，那是第五阶魔法‘恢复之星’。

    他曾经看见过有B级治疗型冒险家使用，可从来没有任何冒险家能在手指转动间施法。

    【检测到S级天赋：快速施法】

    【已保存至篆刻回路，可使用点数兑换】

    程起的面前再次出现那幽蓝色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