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崛起之午夜教室

第11章 诡异逻辑

    李老师轻咳了一声,然后说:“我的故事就讲到这,下半段由一位特邀嘉宾来完成。”说完打开门,对着门外客气的说:“田姐,到你了。”

    令所有人都为之惊奇的是,从门外缓缓走进的特邀嘉宾,他们几乎都认识,而且很多同学每天都能看到,这人正是三教的保洁员——田姨,50多岁,身高大概160厘米,体重却不到80斤,十分的瘦消,干活极为认真,她负责的区域永远都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少言寡语的田姨仍然穿着那身米黄色工作服,胳膊上带着灰色套袖,缓步走上讲台,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柔柔的说:“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田慧茹,家住盘县,王家村儿,离咱们这不到300里地。”田姨显然没有讲故事或者授课的经验,语言直白,还有些拘束,但随着她所讲故事不断深入,同学们心情愈加沉重,下面是她的自述:

    我有两个儿子,老大叫杨国涛,老二叫杨国波,他们的父亲很早就不在了,我一个人把哥俩拉扯大,很不容易,但是他们却有些不争气,先说老二吧。

    小波学习不好,家里条件也差,为了供他大哥上学,早早的辍学下地干活。他16岁那年发大水,山洪暴发,水长的飞快,转眼间就没过腰,乡亲们都向高处转移。村西王老六家6口人,两口子去城里打工,三个丫头,还有王老六70多岁的老妈在家,老太太眼睛还不太好。一老三小被洪水困在房顶,无路可逃,只能大声的哭喊,小波心眼好,水性也可以,抓一只空豆油桶塞进背心,就冒险游过去,分别把老太太、三丫头、二丫头转移到不远处的土坡上。大丫头那年大概11岁,非常懂事,一直等到最后。小波拉着她游到一半时,上游水坝突然决堤,一股巨大水流加入,二人瞬间被洪水吞没。

    1天后,小波在下游的江面被发现,虽然还有气儿,但早已人事不省。昏迷整整一周后,他醒了,人没事,但脑袋却不太好使,医生说是长时间窒息导致脑神经受损,几乎不可逆,如果没有奇迹,这辈子就是一个智商在5岁左右的傻子!

    三丫头也没死,在一个桥洞子里被发现,衣服被一根钢筋挂住,才幸免于难。

    洪水褪去,小波受到县里奖励,但是这冒死救了4个人的英雄,却成了傻子,每天无所事事,闲游瞎逛。由于他之前人缘不错,又是英雄,在村里不管走到谁家,只要赶上饭口,都能给口热乎饭。

    1年后,他大哥也毕业了,在市工程局上班,收入也不错,我们一家条件立刻好了不少。

    无忧无虑的过了几年,一向与世无争,性情温和的小波却惹了大祸——严重伤害,用一把锋利的带尖小锤子,袭击同村的王洪强,在他脑门上刨了一个大窟窿,虽然没死,但是一直昏迷,一个月后离世。

    那个带尖的小锤子是小波平时挖“树猴子”的工具,说完田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丸药大小的椭圆形木球,展示给大家。这东西其实就是树疖子,又叫树疙瘩,挖树猴子是小波每天的“工作”,像这样大大小小的木球,我家有几麻袋。那把小锤子他整天贴身携带,没事的时候就用磨石磨,锋利无比,没想到却成为伤人的物证。

    袭击王洪强过程被同村的两个小孩看见,人证物证都有,铁证如山。小波被押送到看守所,等待审判。他大哥也四处筹钱,准备与被害人家属谈赔偿问题。没成想省厅来人把他带走,说小波与最近几起连环杀人案有关联。

    前些年轰动一时的“刨锛儿”杀人案你们也应该有听过,犯罪分子用十分锋利,带尖的锤子杀人,然后抢劫财物。把小波带走的是省里的专案组,不知道他们在哪得到的消息,小波前几天不在村子里。说来也巧,之前小波确实被他哥接来城里住了几天,主要是为了找大医院的专家帮他看病。

    最糟糕的是,小波那傻孩子,不管人家问啥,他都说是,人家问人是你刨的吗,他笑呵呵的点头说“是”。

    问用的什么工具,是不是刨锛,他也说“是”,还自己指认了凶器。

    问他有没有同伙,他说“有”,人家问是谁,叫什么,有几个?

    他说:“擎天柱,孙悟空,葫芦娃,他们四大金刚,一起干的。”

    3个月后,他被判刑,由于司法鉴定小波属于智障,而且精神也有问题,所以判了强制进入精神病院,限制外出,当然还罚了一大笔钱。我家的地,房子全部抵押给村长,在他那里借来一部分钱,我大儿子四处奔走,在同学朋友那里借了一部分,但还是差很多,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还清。

    实在走投无路,只好随小涛来市里,我一个农村妇女,还没什么文化,也就能做保洁的工作,解决了住的问题,在食堂吃饭还便宜,而且非常干净。

    一位英俊的高个男生举手说:“田姨,为什么平时性情温和的他会如此残暴的伤害王洪强,他们有仇吗?还有你确定其余的几名受害人都是小涛和三名‘金刚’朋友所为吗?”

    田姨抬起头,坚定的说:“王洪强确实是小涛打的,但不管谁问他,他都说‘二强脑袋里有树猴子,我必须帮他刨出来。’所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至于其他的案子,我没有证据能证明不是他做的,但我坚信小波不是坏孩子。”

    李老师走上讲台说:“田姐坚信轰动一时的刨锛案不是小波所为,所以从未间断收集相关资料,但由于来源和形式很杂乱,所以我简单的整理一下,形成碎片式信息条。下面每位同学随机抽取三条,仅针对自己手里的纸条进行逻辑推理。”说完从一个文件袋里拿出一把纸条,分发给众人。

    看着自己手里的纸条,众人开始认真思考,时不时的小声交流一下,20分钟过后,李老师说:“好了,时间到。谁有发现,可以举手发言了。”

    大个帅哥手举一张纸条最先发言:“我这一条是4号受害者的信息:男,42岁,身高185厘米,体重88公斤,水暖工,头顶正中受尖锐铁器重击,导致颅骨骨折,脑组织遭到严重破坏,死亡时间是晚11点45分到12点之间,地点自家小区楼宇门内。”

    阅读完纸条上的信息后,他接着说:“刨锛这种东西,大家应该看过,把手并不长,最多30厘米,如果想用这种短武器直接砸在人脑正中,那么凶手与被害人身高差至少20厘米。我身高186,跟受害人差不多,所以凶手如果想刨我,那么他必须比我高20厘米,也就是206厘米以上的高度,不知道小波有没有这个海拔?”

    他话音未落,大眼睛举手说:“我这有小波的资料,男22岁,未婚,身高167厘米,体重50千克,因16岁溺水而智障,伴随间歇性精神错乱。167的小瘦子,去袭击185的壮汉,目标选择的本就不合理。”

    大个帅哥接着说:“而且,根据力学和人体工学可知,不管两人身高差是多少,或者蹦到空中,如果选用刨锛做凶器,那么通常都是会袭击被害人后脑,原因很明显,因为没有人会笨到面对面让你刨。所以我认为,4号受害者很有可能先被凶手放倒,在地上趴着被刨。而小波是如何把他撂倒的呢?”边说边拎起一根塑料格尺,单膝跪地,做出模拟姿势。

    一位文文静静,满脸书卷气的男生举手说:“我这有5号受害者信息:女,12岁,身高1.4米,小学生,受袭击时间非常准确,与4号同一天,晚10点53分到55分,因为她母亲当时在不远处停车,距离不是很远,听到一声惊呼,急忙跑过来,发现女儿躺在血泊中。”如此年轻的生命,让所有人憾然!

    停顿了几秒后,男生说:“最大的疑点是4号和5号受害时间太接近了,根据法医鉴定4号受害者死亡时间是11点45到12点之间,那么他受害定然是在这之前,假设他是11点40分受害,我刚才用高德地图计算了一下,案发小区之间直线距离是30.7公里。45分钟时间,如此跨度,嫌疑人必然会开车,或者真有个开车的同伙——擎天柱。再不济也得打一辆出租车吧,几年前我市出租车已经全面安装安全摄像头,排查太容易了,简直是找死!而且凶犯杀人是为了抢钱,12岁小女孩身上能有多少钱?”

    一名满脸充满智慧的女生举手:“我这里是并案处理后,8位受害人颅骨损伤裂纹应力分布分析图。我刚才简单计算,然后做出正态分布图谱,根据材料力学和结构力学的知识,我把受害者分成两组,第一组1、2、3、4、6号,第二组5、7、8号,然后得出一个假设:杀害第一组的凶手行凶时用的右手,而第二组用的是左手。试问小波会左右互搏吗?这也解释了,4号和5号不是一人所为。”经过科学严谨的分析和激烈的讨论,越来越多疑点浮出水面。

    小浩终于举手了,死死的握着纸条说:“我可以百分之百断定,市区杀人案不是小波所为。”所有人把目光聚拢过来。

    小浩举着自己的纸条说:“刨锛这种短武器伤人,距离是关键,真正刨的时候,二人之间距离不会超过1米,所以凶手都会采用伏击或者叫蹲点的方式,也就是躲在暗处等待猎物,所以1到8号案件都是晚上,时间在晚10点到次日凌晨3点之间。而我手中的信息是小波从16岁到现在的体检表,最后两份是在精神病医院做的十分详细的体检报告,其中眼科医生给出的鉴定是先天性夜盲症,俗称雀蒙眼。”说完对着田姨问:“田姨,小波晚上眼睛是不是看不清东西?”

    一直在一旁仔细聆听的田姨急忙回答:“是啊,是啊,别说晚上,只要天一擦黑,他就哪都不敢去,不是怕黑,是怕摔跤。”

    所有人立刻会意,小浩说:“试问,一个重度夜盲症患者如何在晚上漆黑的楼道里行凶。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王洪强受害一定是白天。”

    田姨激动的语塞道:“是啊,是啊,是中午,一个大晴天。”

    小浩啪的一声把纸条拍在桌子上说:“冤案,绝对冤案。”

    李老师起身,笑着说:“同学们,讨论的不错,思路很广,各学科知识运用和融合的非常娴熟,巧妙。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抛开其余的案子不说,单说王洪强的案子,人证、物证都有!如何解释?”众人哑然。

    李老师环顾一圈,接着说:“现在我们可以交换纸条,整合线索,集中讨论。”

    小浩第一个站起来问:“谁有王洪强的信息?请问,田姨,你知不知道王洪强死后,他家人的去向,或者他们得知王洪强受害后的情绪波动如何?”

    没等田姨回话,大眼睛递给小浩一张纸条说:“我这有:王洪强,男,43岁,身高172厘米,体重80公斤,被袭击后县医院给了个报告说:伤口不是很深,不致命,但有可能会成植物人。”

    小浩急忙打断她问:“他之前有没有别的疾病,重大的?”

    大眼睛说:“我这里没有,但是只要在县级以上医院看的病,挂号时又用真实姓名的话,就都可以查啊!”

    小浩摇头问:“田姨,王洪强受伤后,他家人有没有去你家闹?”

    田姨摇头说:“二强真的挺可怜,媳妇跟别人跑了,家里就他一个劳动力,还有个老妈,腿脚不好,有个女孩,他出事那年才6岁。他大哥叫大刚,好多年前就去南方生活了,回来一趟不容易。二强死后,大刚回来一次,把老妈和小侄女接走了,现在根本联系不上。”

    小浩正要再问,刚才那位文静男指着笔记本电脑大呼:“有了,有了。”所有人把目光聚过来,他旁边的女生直接问:“谁有了?”

    文静男说:“王洪强,死前半年,曾经在京城301医院做过脑核磁,确诊颅脑肿瘤——神经系统肿瘤。”旁边女生惊讶的看着他电脑屏幕上的表格问:“你咋弄到的?”

    文静男有些害羞,挠着脑袋说:“情急之下,小小的黑了一下相关系统!”

    小浩激动的说:“那就对了,明天我们去相关部分查实几个问题:1.王洪强母亲和他的女儿现在在哪里;2.他死前是否买过保险;3.他遇害前是否跟可疑人接触过;4.有没有不明资产或遗产;5.最重要是核实他到底有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