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丰收见到他们时，是在一大爷的家里。

    一大爷，坐在火炉旁。火炉上烤着几个地瓜。他时不时就捏一捏，翻一翻。

    二大爷，坐在一把陈旧的太师椅上，腆着肚子，如弥勒佛。

    三大爷，坐在床上，尴尬地笑着。

    何雨柱和许大茂，则随意坐在马扎上，阴沉着糙脸。

    雷丰收进门，话没说，先散烟。

    烟点上，抽几口，才书归正传。

    “你们聊到哪儿了？”

    雷丰收吐着烟圈，淡淡问。

    “聊不下去了。”

    三大爷无奈地告知。

    原来，何雨柱和许大茂认为钱太多，反悔了。

    雷丰收扫一眼脸色难看的许大茂，还有看似傻却很狡黠的何雨柱，说：“两位老板，拔根毛都比我腰粗啊！”

    确实，许大茂和何雨柱，生意兴隆，财运亨通。

    许大茂，玩的是无本买卖。

    他时不时就打折，就优惠。

    因而，他也是顾客源源不断，日进斗金。

    许大茂与雷丰收不同。

    雷丰收走的是平民路线，许大茂走的是高档路线。

    许大茂没把雷丰收放在眼里，他的竞争对手，主要是相邻的何雨柱。

    何雨柱，他没特异功能，他的食材，实打实是掏钱购买。

    他有优惠，但力度很小。

    即便如此，他酒店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他的招牌是，“傻柱”。

    傻柱的厨艺，顶级水平。

    有些人，手里有钱，吃的是味道，吃的是纯正，吃的是名气。

    因而，何雨柱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这两位大老板，起初也答应了三大爷，要为联欢会捐款的。

    他们也听说了五千块的事情。

    五千块，三个人均分，还能承受。

    可是，今天，三大爷坐地涨价。他把价格提到了一万二。原因是，宴席的标准提高了。

    之所以如此，是四合院的某些人提出，既然是过年，就必须热闹，既然热闹，就不能抠抠搜搜，酒必须是茅台，烟必须是中华，宴席必须有山珍海味。

    许大茂第一个反对：“吃绝户也不是这个吃法！太狠了！”

    何雨柱也反对：“敢情不是花自己钱，都挺大方。”

    许大茂还说：“如果去我饭店吃饭，这个钱我掏。”

    何雨柱也想把这大生意拉到自己饭店。

    三大爷却说：“四合院老人孩子太多，饭店不能太远，必须就近。”

    就近的话，便是四合院附近一百米的饭店，名为“冉家菜”。

    三大爷已经擅自做主，交了定金。

    然后，这事就陷入僵局。

    现在是，如果不办联欢会，三位大爷，尤其是三大爷，老脸就丢尽了。毕竟，大话已经吹出去，也筹备了一段时间。

    甚至，节目都已经彩排了数次。

    如果按照计划推进，雷丰收、何雨柱和许大茂，三人势必狠狠割肉，哗哗放血。

    每人四千来块钱，不是小数目。

    这个钱，为自己办个什么事，无可厚非，但被当作冤大头，谁也不乐意。

    雷丰收，也不乐意。

    何况，他手头儿也没闲钱。

    他的钱，扩大经营，全投到饭店里。

    就算他同意，唐雪柳也不会同意。

    唐雪柳最近一直念叨摩托车。

    很简单，许大茂载着于海棠嗖嗖来，嗖嗖去，时不时就停在她面前显摆一番。

    这俩人，本身就是小人得志的模样，唐雪柳习惯了。

    关键是，秦淮茹。

    秦淮茹最近也迷上摩托车了。

    只要何雨柱回家，秦淮茹就让他载着自己出去溜圈儿。

    秦淮茹还打扮得漂漂亮亮。

    每次遇见唐雪柳，她不是显摆新衣服，就是显摆摩托车。

    新衣服，唐雪柳有，自己的工资就能买。

    关键是这摩托车，难啊！

    于是，她便与摩托车杠上了，只要雷丰收回家，她就念叨摩托车。

    很魔怔！

    雷丰收，之前是有资金购买摩托车的，但他一心扑在扩大饭店上。

    他总是很敷衍，“等等，再等等……钱马上就到位……很快就能买了……”

    四千块钱，如果不买摩托车，捐给大家吃席，唐雪柳会被气进精神病院。

    雷丰收抽口烟，缓缓而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们才刚刚混饱肚皮，还有许多不如我们的同志，我想，这些钱，这么多钱，要让它发挥更大的作用。”

    “过年是热闹！但热闹的方式很多啊，比如，我们整一个录音机，全院的人，一起跳迪斯科，不妙吗？”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我们开了奢侈的口子，以后，谁家能天天山珍海味？谁家能日日中华烟茅台酒？”

    “不就是过年吗？年年过，过年年，呵呵，你们发现了没有，年龄越大，过年越无聊，是不是？”

    雷丰收看似漫天扯蛋，实质中心明确：联欢会可以推进，但不再吃席。

    在座之人，都是老奸巨猾，岂能不明白？

    何雨柱立即随声附和：“雷子说的对，不就是过个年吗？搞些瓜子花生糖果的，让孩子们高兴就行了。我们这些人，呵呵，有毛意思啊？！”

    许大茂也鲜有地站在雷丰收立场上。

    他大方地说：“全院的人一起跳迪斯科不错，这样，我提供录音机。我们就跳舞吧！”

    三个主角各自阐述自己观点后，三位大爷默不做声。

    一大爷捏一捏烤地瓜，检查是否熟透。

    二大爷瞪着房顶，思考人生。

    三大爷尴尬地笑着，笑着。

    终于，三大爷开口：“我已经答应了大家，当然，我是代表三位大爷，还有你们三位能人，答应的大家。如果方案改了，我们三位大爷倒是无所谓，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但大家会怎么看待你们？”

    这一手够狠！

    三大爷是先斩后奏。

    何雨柱的糙脸当即变成了烂茄子。

    许大茂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桌上。

    哗啦一声！

    年久失修的桌面裂开。

    然而，雷丰收却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凑到火炉旁，拿起一块烤熟的地瓜，剥皮后，咬一口，“甜，甜，太甜了！”

    他禁不住赞叹。

    一大爷笑笑，随手倒一杯酒，递给雷丰收。

    “地瓜干，配地瓜。”

    雷丰收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继续吃地瓜。

    一大爷又斟一杯酒，递给何雨柱。

    何雨柱也是一饮而尽。

    一大爷又斟一杯酒，递给许大茂。

    许大茂接过酒，没喝，说：“宴席的费用，每家每户至少缴纳二百块钱。”

    话毕，他将酒一饮而尽。

    何雨柱补充：“剩下的钱，不能是三人均分，而是四人。再加上二大爷。”

    正在思考人生的二大爷，身体抖一抖，随之坐得板正。

    他咳咳几声，说：“我在大茂楼里有股份，所以，大茂捐的款，也有我的一份！”

    好一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