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丰收是过来人，他明显感觉到小当的抱腰不是正常的行为。

    他急忙摆脱了她。

    小当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满。

    不过，这不满一闪而过。

    她又如之前那般谈笑风生了。

    既然如此，雷丰收也就没放在心上。

    随后，他让那云芳印刷了许多优惠卡，雇佣了一些老头老太太在大街上发放。

    优惠卡，是普通饭菜的优惠。

    他的目的是，引流。

    来吃饭的人越多，私人订制菜肴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的营销手段是，普通菜价优惠，私人订制菜价提高。

    这样的话，既有人气，还有钞票。

    饭店一夜之间，名震四九城。

    然而，这日，午饭时，水管断裂了。

    饭店亟需用水，雷丰收便安排自己人维修。

    但，火柴厂的值班人员却肆意阻挠。

    他们说，水管维修不归饭店，必须由火柴厂负责。

    火柴厂负责也行啊，雷丰收让他们赶紧维修。

    他们却说，要逐级上报，所谓逐级，是先报给值班组长，再由组长上报给主任，再由主任上报给值班副厂长，再由副厂长上报给厂长，最后，厂领导班子开会研究决定……

    这一套流程下来，至少需要三天。

    雷丰收气的，想揍值班人员。

    但他们却可怜兮兮地说，希望雷丰收别为难他们，否则，他们就会丢去工作。

    雷丰收无奈，只好去找厂长魏长江。

    魏长江外出开会去了。

    开会？

    一个倒闭的火柴厂，有什么屁会开？还外出开会？

    分明就是故意躲避。

    见不到魏长江，水管就不能维修。

    而饭店存水有限。

    存水顷刻间耗尽。

    没水，不能洗菜做饭。

    好了，马蜂窝被捅了。

    大多数客人，持理解态度，但个别有备而来的客人，开始发飙。

    他们或是谩骂，或是砸桌摔椅子，或是在门口向行人数落饭店不好……

    无奈，雷丰收只好赔钱。

    陪了大把钱，饭店才安静下来。

    这一顿饭，雷丰收是损失巨大。

    关键是，水管的维修还是未知数。

    雷丰收心知肚明，肯定是许大茂指使魏长江在背后捣鬼。

    但他又不理解，自己掌握着魏长江的罪证，他们为何敢报复自己呢？

    很快，他就明白了。

    下午，唐雪柳去丰收大饭店找他。

    雷丰收在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内外两间，外面招待客人，里面休息。

    当时，他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抽着烟，思考对策。

    唐雪柳进屋，顾不上弥漫的烟雾呛人，抱住他就痛哭。

    她说，她被人栽赃陷害了。

    原来，昨天上午，她正在上班，二大爷去找她看病。

    二大爷自己没病，是邀请唐雪柳帮一个朋友看病。

    他的朋友，并非轧钢厂的职工。因而，唐雪柳想下班后去。

    但二大爷再三邀请，还说了许多拍马屁的话。

    唐雪柳禁不住奉承，再加上不想驳二大爷的面子，便随着他去了那个所谓的朋友家。

    病人，看似奄奄一息。

    但唐雪柳检查后，发现并非真正的重症。

    一番诊治后，病人竟然精神大好！

    病人给了唐雪柳一个袋子，袋子里是钞票，说是报答救命之恩。

    面对明显超出正常诊疗费的钞票，唐雪柳再三推辞，声称只是举手之劳。

    然而，病人执意给钱。

    期间，二大爷在旁劝说，什么仅是一点心意，什么这是车马费……

    唐雪柳禁不住两人劝说，心想偶尔收一次也无所谓。

    于是，她收下了钱。

    结果，今天上午，二大爷的儿子刘光天去医务室见她。

    刘光天给她一个信封，一盘录音带。

    刘光天就说一句话，“把这东西给雷丰收。”

    说完，他急匆匆离开。

    唐雪柳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几张照片。

    照片上，她正在收钱。

    唐雪柳吓傻了。

    她心惊肉跳，不知所措。

    至于录音带，她根本就不敢听，也没心情听。

    她提心吊胆到下午，实在恐慌，等不及下班，便直奔丰收大饭店。

    雷丰收先看照片——

    全是唐雪柳收钱的画面，而那个给钱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病人，竟然是朱老板。

    “谁拍的照片？”雷丰收一边看照片，一边询问。

    “我，我，我——”唐雪柳结结巴巴，茫然失措，“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

    雷丰收脸色阴沉，问：“二大爷吗？他带着相机吗？”

    唐雪柳欲哭无泪：“我真不知道啊！当时，就我们三个人，病人，我，还有二大爷。我，我没见二大爷带相机，更没见他拍照。”

    “那这照片怎么来的？”雷丰收追问。

    “我真不知道啊！”唐雪柳哇一声，掩面痛哭。

    雷丰收盯着照片，观察唐雪柳所处的位置。

    他判断，能清晰拍到唐雪柳收钱的位置，是她的右侧。

    他去过朱老板的家里。

    他回想朱家场景，右侧，是一面镜子。

    那镜子，有猫腻吗？

    也许镜子是双面镜，然后有人站在镜子后拍照。

    雷丰收考虑，只有这一种可能。

    随后，他又把录音带插入录音机。

    录音机，是许大茂赔偿的那款，外国进口，效果很好。

    雷丰收清晰听到了朱老板、二大爷和唐雪柳的声音。

    尤其听到二大爷提到的“小唐你收了老朱一万块钱”这句话。

    雷丰收明白，这是二大爷故意的，是想把唐雪柳的罪证偷录下来。

    听完后，雷丰收点一根烟，默默抽烟。

    见状，唐雪柳也不说话，只是哽咽抹泪。

    良久，雷丰收终于发话：“唐雪柳，你缺钱吗？”

    “哇……”

    唐雪柳再次痛哭流涕。

    “行了行了，别给我玩一哭二闹三上吊，”雷丰收呵斥，“我就不明白，你吃喝不愁，你图什么呢？”

    “我想买摩托车！”

    唐雪柳泪眼婆娑，很委屈的语气。

    随后，她发牢骚：“于海棠都有摩托车了，还有小丹，对了，孙大姐也有一辆，老郑也准备买。”

    于海棠，的确有一辆摩托车，许大茂为她买的，很高档！

    孙大姐，就是护士长孙江娥，是一辆二手摩托车。

    老郑，是医务室副主任郑合来，一把年纪了，本该喝大枣枸杞水，养生补气，却禁不住诱惑，也发誓要攒钱买摩托车。

    至于小丹，新来的年轻漂亮的女医生。

    按照习惯，小丹，又被好事者奉为厂花。

    厂花小丹，工作一年，便购买了一辆价值不菲的摩托车。至于是她的钱，还是别人的钱，不得而知。

    这些，雷丰收都是听唐雪柳说的。

    她时常在耳边吹风。

    现在，她又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