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余吃过柚子，心气平了，火气也跟着消了。

    “老隋，老雷，走，做饭去！”

    老隋怕卢余反悔，又老狐狸似的，决定再将上一军，“当真？我怕我老婆不让。”

    卢余看破不说破，乐得上当，笑得霸气，“有咱仨大老爷们在，哪有让女人下厨的道理？我这是要抢回地盘，锁定胜局！”

    老雷一听这个，觉得抢来的半瓣柚子都不香了，扔回茶几上，第一个起身，推搡着卢余，“这个好，老卢掌勺，我跟老隋打下手。兄弟齐上阵，没有攻不下的山头，抢不回的地盘！”

    兄弟三人来到厨房门口，齐刷刷请老隋先入。

    老隋只得发扬主人公的精神，敲了敲厨房的门，“老婆，我能进吗？”

    “请进！”老隋老婆的声音，是笑着的。

    有戏！老隋跟俩兄弟使了个眼色，“静候佳音！兄弟先去排雷。”

    老隋进去了，“老婆，老卢说，有他在，没有让女人下厨的道理……”

    “靠！这就把你给卖了！”老雷对着卢余骂咧咧。

    卢余竖起右手食指，轻放自己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嘘……”

    老雷竖眉，“嘘什么嘘，嘘得老子都想尿了。”

    卢余赶紧捂住老雷的嘴，小声，“再听听。”

    老雷不出声了，就且听听老隋嘴里能吐出什么牙来。

    “老雷说，兄弟齐上阵，没有攻不下的山头，抢不回的地盘……”

    卖完老卢卖自己，老隋可真行。

    老雷心头火，腾腾腾地升起来，打掉卢余的手，说话就要闯门，“老隋这个叛徒，老子这就去废了他。”

    “稍安勿躁！时机不对！”卢余扯住老雷，笑着低声安抚。

    卢余是出了名的劲大。

    老雷挣脱不开，只能跟卢余僵持着。

    “哪儿跟哪儿啊，真把家当战场了？不信我的厨艺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角的！湘琴、慧慧，你们不知道，老卢厨艺好得不得了。走，我们回客厅喝茶去！”

    蒙蒙姐一发话，湘琴和慧慧如遇大赦，心头沉甸甸的石头，平稳落到了地上，还没有砸倒脚。

    这感觉，一个字：爽！

    于是，三位女同胞，在兄弟三人的六目睽睽下，美滋滋乐呵呵地离开了厨房。

    “蒙蒙姐，还不带我们参观一下你的新家？”慧慧挽上蒙蒙姐，眉开眼笑，好奇心满。

    “当然可以，走，我带你俩看看。”蒙蒙姐大大方方，又拽上湘琴，一边一个，亲亲热热。

    一路细看过去。蒙蒙姐热情地介绍，大到空间布局，小到合家欢的杯子……

    湘琴只有一个感觉：幸福！

    “老隋说，等过了春节，就把乐乐从老家接过来。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蒙蒙姐说着向往的生活。

    湘琴也想有这样的幸福生活，只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乐乐，过了年，该有六岁了吧？”慧慧很擅长记这些。

    蒙蒙姐也愿意聊这个，心里嘴上都乐呵呵的，“可不是。你俩也要抓抓紧，早结婚，早生孩子。女人嘛，早晚都要经历这一步的。无论事业多成功，成家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慧慧笑着感慨，“那是姐夫好，把蒙蒙姐宠成了公主，幸福得让人羡慕。我家郝戈还在读书，怕还得再等几年呢。我还好，起码名花有主了，湘琴才真让人头疼呢。”

    蒙蒙姐侧头，看闷不作声的湘琴，温柔地笑着，“也是！湘琴，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慧慧也真是的，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蒙蒙姐，听姐夫说，家里备了好茶？”湘琴顾左右而言他。

    “对对，走，喝茶去！”蒙蒙姐顺着湘琴的话题，结束了参观。

    客厅有专门的饮茶空间。

    湘琴执壶，冲泡了上好的黄芽茶。

    在茶香的氤氲里，三个自在的女性，悠然地品着茶，聊着生活的工作的趣事。

    锅碗瓢盆声，时不时穿过厨房，传到客厅里来，成为静好画面的一部分。

    时光静静流逝。窗外，万家灯火；室内，家常烟火。

    湘琴忘了手中的茶盏，深吸一鼻厨房飘来的滋味，叹一句：“哇，好香！”

    “哦，这是老卢的大菜。”蒙蒙姐卖着关子，偏不说是什么菜。

    晚饭很丰盛，不输大饭店水准。

    湘琴本来是挨着慧慧坐的。

    可慧慧说要跟老雷说话，就和卢余换了坐。

    湘琴有理由怀疑，慧慧就是故意的。

    空气一度尴尬。湘琴不说话，卢余也不说话。

    卢余不声不响地帮湘琴夹菜。

    湘琴只顾不声不响地埋头大吃。这么好吃的菜，不吃才是傻子呢。尤其是小鸡炖蘑菇，味道真是绝了。

    除了他俩，别人都是言笑晏晏，一团和气。

    老雷先打破二人的沉默，“老卢，快给大伙讲讲，你这小鸡炖蘑菇，有什么独家秘方没有？怎么回回味道这么绝？”

    湘琴正吸溜着粉条，一副心满意足的吃相。

    卢余扬声，“老雷，你说呢？”

    老雷心下得意。他当然听卢余说过做法，这么问出去，就是想寻一个卖弄的机会，在慧慧面前出出风头。

    这个，卢余懂，老隋也懂。

    “这个小鸡炖蘑菇啊……”

    老雷开个头，故意环视一周。

    大家只得放下筷子，齐刷刷等老雷慷慨激昂。

    老雷先表演吃。先吃了块鸡肉，又吃了口蘑菇，最后吸溜了一根粉条。

    “鸡要用散养小笨鸡，连骨剁成小块，凉水浸泡出血水；蘑菇要用林市的，最好是纯野生的榛蘑，实在不行，可用鸡腿蘑代替；粉条嘛，最为关键，要用林市的土豆粉……老卢，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卢余笑着摇头，“没了，没了，老雷汇报精准，该呱唧呱唧！”

    呱唧呱唧？

    湘琴好奇地看卢余怎么做。

    卢余抬手，鼓起掌来。

    老隋加入呱唧呱唧行列，带动了一屋子的掌声。

    老雷得意，像只急待分泌多巴胺的公孔雀，下一秒就要开屏似的。

    慧慧偏偏很给老雷面子，又细细品尝一番小鸡炖蘑菇，笑着夸奖他说的真到位。

    老雷更得意了。

    老隋看不过眼了，“老雷，真有你的。要论脸皮厚，你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老雷看着一脸严肃的老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这叫，脸皮不厚，吃不上小鸡炖蘑菇。”

    什么跟什么嘛！湘琴差点笑喷。

    看着湘琴发自内心的笑容，卢余明显愣了神。

    “别听老雷瞎巴巴，哪有那么多讲究，还独家秘方……”卢余跟湘琴说小话。

    “可小鸡炖蘑菇，确实很香啊，跟羊蝎子有得一比。不过羊蝎子有点咸，小鸡炖蘑菇味道刚刚好。”湘琴口腹满足，也乐意跟卢余说几句。

    “你吃出来了。我知道你吃不了太咸的，特意少放了盐。”卢余在卖乖。

    湘琴“哦”了一声，心下隐隐欢喜。

    “除了小鸡炖蘑菇，那个拌拉皮也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卢余头往湘琴这边歪的有点多。

    湘琴心有点慌，赶忙错开点，微笑着点头，“太滑了，不好夹。”

    试过两次，根本夹不起来。

    卢余帮湘琴夹了一大筷子，“酸甜口的，我的独家秘方。”

    湘琴觉得好笑，“你刚不还笑话老雷，瞎巴巴什么独家秘方？怎么，这会儿你倒瞎巴巴上了？”

    瞎巴巴。

    湘琴觉得这个词够土，够有味，莫名地喜欢。

    “这回真是独家秘方，跟我姥学的。”卢余认真强调，憨憨的样子。

    湘琴一愣，瞬间重现昨日的卢余，有几次，也是憨憨的。

    “曾老师你看，老卢像不像要开屏的公孔雀？”老雷跟慧慧说小话。

    轮到慧慧差点笑喷，“像，太像了。”

    乔迁晚宴，在还算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饭后是茶话时间。

    湘琴是执壶者，推脱不掉的。

    大家都吃撑了，急需饮助于消食的茶品。蒙蒙姐拿出珍藏几十年的老熟普。

    湘琴一见好茶，真是两眼放光，泡起来也格外用心，非要使出生平的本领来不可。

    卢余坐在湘琴对面，看她专注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