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琴做好了再花两个多小时才能到的准备。

    下班前，湘琴收到了卢余发的新定位，说是到这个店就行。

    导航一看，不过一公里的路程，步行可达。

    湘琴不怎么走那条路，并不知道那里也有一家吉祥地产。

    到的时候，卢余早候在了门口，见湘琴过来，笑着快走几步，迎了上来。

    湘琴上下打量了一番卢余，觉得他跟平时不太一样。

    他身着很标准的职业套装，连形态举止都透着专业劲。

    湘琴不由自主地想要信任他。

    “新租客到了吗？”湘琴收回审视的目光，直接切入正题。

    卢余作了个延请的手势，“店里说。”

    走进店里，还有几名工作人员，或埋首敲打着键盘，或与来访客户微笑交流……

    见卢余带人进来，他们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忙着各自的事去了。

    只有一人除外，他带着文件，笑等卢余吩咐。

    “小李，文件给我，你去帮客户倒杯白开水，再拿几块萨其马，到我办公室来。”

    客户？果然公事公办。湘琴心说。

    小李依照吩咐，先去忙了。

    “走吧。”卢余走在前，湘琴跟在后面。

    “这家店大很多。”湘琴感叹。

    “你是不是想说，我都有专门的办公室了？”

    事实摆在眼前。湘琴笑而不答，算是默认。

    他们走进卢余办公室。

    里面还有一名女同事，一样的职业套装，一样的职业笑容。

    “小张，这是湘琴。”卢余自然地介绍。

    小张早站了起来，笑容如春风，“久闻大名。听说，我们卢总报了湘老师的茶客。这几天，得闲的时候，卢总还给我们露了一手。还别说，真是比闷泡的茶，好喝太多。”

    湘琴注意到，这屋子里还真有一套工夫茶具，“嗯，手法不一样，茶汤的滋味也就不一样。”

    湘琴觉得应该适可而止，聊专业不是场合。她更关心租房问题。

    “新租客还没来？”湘琴又问。

    卢余正要回答，小李送水和萨其马来了。

    “你上了一天课，先吃点东西，喝点水。”

    说这些话的时候，卢余已经帮湘琴撕开了萨其马的外包装，自然地递到她手边。

    湘琴确实饿了，想接又不好意思接，毕竟还有人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矫情，或暧昧。

    “没关系，湘老师请便。”女同事笑笑，“卢总，也给我一块，我也饿了。”

    卢余扔给小张一块萨其马，有她陪着吃，湘琴倒没了不自在。

    吃了一块，又吃了一块，湘琴的饥饿感，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新租客怎么还没来？”湘琴再次问。

    卢余将文件摊开，放到湘琴面前，“已经来了，你看看，要不要租给他？”

    湘琴开始看文件，是标准的租房合同格式，一行行看下去……

    卢余开始不停地措手，额头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

    “卢余？”湘琴终于看到这里，惊诧溢于言外。

    “嗯，如果你愿意，新租客就是我。”卢余忐忑不安，声音微微颤抖。

    这件事，卢余已经琢磨好几天了。当然，这么做的目的并不单纯，大有近水楼台的意思。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卢余颤抖着声音，接着补充。

    借助工作的便利，这么做，确实不怎么光明磊落。

    “是的。出租买卖，我们尊重客户的意愿。”小李说，帮助缓解湘琴的不适。

    小张也说：“我们卢总人很好，爱干净，会做饭。绝对会是很好的合租伙伴。”

    “租还是不租？”卢余不安加重，因湘琴一直沉默不语。

    “我再想想吧，今天先不签了。”湘琴放下签字笔。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卢余心说凉凉了，“抱歉，也好，我送送你。”

    湘琴没有再说话，默默离开了吉祥地产。

    卢余默默跟在后面，“对不起，我不该自做主张。”

    湘琴听见了卢余的话，还是没有回头。

    入夜了，风冷冷。

    卢余追得急，忘了套上薄羽绒。加上刚刚紧张，出了一身汗，风一吹，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回去吧，天冷。”湘琴闷闷的。

    “没事，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卢余又打了个喷嚏。

    湘琴轻轻笑，“不认识你之前，我不知走了多少回夜路。怎么，认识了你，我就走不了了？放心，燕城的治安好的很。”

    卢余没被她讥讽的话赶走，仍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湘琴也就随他。爱冻，就冻着吧。

    将要行至一拐角处。湘琴想起来常有一对夫妇，在那卖糖炒栗子。

    她突然很想吃。

    果然，卖糖炒栗子的还在，排队买的人也在。

    阵阵栗子香，伴着夜风的吹送，更勾起了湘琴的馋虫。

    湘琴默默瞧了几眼，从队尾边走了过去。

    又走了好一会儿，湘琴能感觉到卢余没有跟上来，心中微微怅然。

    她甚至想，如果再坚持一会儿，她说不定就答应他了。

    毕竟，他曾暗示过多次，新租客就是他。

    她也曾隐隐期待过。可真到了签合同的时候，她一下子懵住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这么痛痛快快答应他。否则，会让他看轻了自己。

    这样做，矫情的很。湘琴偏偏就想矫情一回。

    慧慧来了微信。

    紫甘蓝：[新合租的伙伴找到了没？微笑]

    香芹：[今天要签合同，可看到合租人的名字，我没签。生气]

    紫甘蓝：[？]

    紫甘蓝：[我猜猜看，那人你认识……]

    紫甘蓝：[妈呀，不会是那条鱼吧？大笑]

    香芹：[就是他，臭鲈鱼。生气]

    紫甘蓝：[妈呀，这叫司马昭之死啊，没想到，那条鱼还挺上道。偷笑]

    香芹：[一条臭鲈鱼，跟司马昭比？捂脸]

    紫甘蓝：[那你到底租不租？好奇]

    香芹：[我再想想。]

    紫甘蓝：[随心就好。抱抱]

    收了手机，湘琴觉得手都快冻坏了。

    天可真冷了。白天还好些，晚上近冰点，连发几条微信都受不了了。

    湘琴开始搓手，希望能快些暖过来。

    “这个给你。”卢余的声音。

    湘琴还没来得及回头，手里已多了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

    手心，仿佛一下子暖了许多。

    “刚经过卖糖炒栗子的摊位，我见你看了好几眼，就去买了些来。你尝尝，好不好吃？”

    湘琴气笑，“你看我有多余的手剥栗子？”

    卢余忙从袋中抓了几个栗子，帮湘琴剥了，投喂到她嘴里。

    这动作有点亲昵。

    湘琴暂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好吃，谢谢。”

    卢余见她说话软和了些，又开始道歉，不该强行推自己。

    “我可以帮你找新的租客。”卢余虽不甘心，但只要她高兴，都好。

    湘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卢余心里直打鼓。

    就这样，二人各怀心事，走到了湘琴小区楼下。

    湘琴手里的糖炒栗子，还是热乎的。

    卢余却又连打了好几回喷嚏。

    “要不要租，我回去再想想。谢谢你的糖炒栗子。”

    卢余觉得又有了微茫的希望，“不谢，你喜欢吃就好。”

    “你回去煮碗姜汤喝，小心感冒。”湘琴说完，径直上了楼，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