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余的搞笑道歉，放松了湘琴略微紧张的神经，缓解了她刚拥上来的羞涩。

    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多，湘琴对卢余的认识，也在不断地刷新着。

    “走吧，外面冷。”

    卢余张罗大家的同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揽住湘琴的肩头。

    刚要碰触，又意识到唐突，迅速垂下了手。

    湘琴洞察一切，感动于他收回手去，对他报以微笑。

    大嫂丢给卢余一个眼色，暗戳戳笑他，有贼心，没贼胆。

    卢余只憨憨的笑着，算作回应。

    他们走进店里，感觉热和得很。

    几乎每桌都有一个大号的砂锅。砂锅上，有的盖着盖子，有的掀开着，无不咕嘟咕嘟着热气。

    湘琴深嗅一鼻，忍不住赞叹：“好香啊！”

    卢余靠湘琴近些，微哑着低声，“我就知道你喜欢。”

    大嫂对大哥使使眼色，意思是说，瞧，前面那俩人，真黏糊。

    大哥拍拍挽着自己胳膊的大嫂的手，深以为然地笑了笑。

    老板亲自过来，带卢余一行，来到预留的包间。

    卢余跟老板相拥一处，开怀大笑。

    老板又跟其他几位打过招呼，临出包间，还多瞧了一眼湘琴。

    湘琴被瞧得不好意思起来，笑着低声问卢余：“这老板，你又认识？”

    “嗯，我战友，以前是炊事班的。我的厨艺，有一部分得他亲传。”

    湘琴眉眼弯弯，“师徒啊。”

    卢余一怔，继而嘴角微扬，“也可以这么说。”

    大嫂插科打诨，“他大哥，我怎么觉得，咱俩有点多余呢？”

    话一出口，臊得湘琴低下了头，一抹微红爬上细嫩的脸颊。

    卢余看得一时心动，忙转过脸去，戏谑：“大哥，我觉着大嫂对自我认识很清晰。”

    一语了，逗得大家讪笑起来。

    唯有湘琴，头埋得更低了，耳边传来卢余与大哥大嫂轻松愉悦的谈笑声。

    “大哥今年非得这么早回去吗？距离春节还有一段日子呢。”卢余问。

    大嫂说：“你还不知道他！来燕城几年了，一直故土难离。要不是惦着我，恐怕早回去了。”

    大哥也说：“父母岁数大了，家里的农场，他们忙不过来。楠，要不你也跟我回去吧？”

    楠，是大嫂的名。

    大嫂呸了一声，“不害臊，跟你回去干嘛？又逼我跟你结婚，困在你老家？”

    大哥急赤白脸，“我老家好着呢！你忘了，上回跟我回去……”

    大嫂烦他翻旧账，索性打断：“就算再好，我也不要。你知道，我喜欢燕城，要想结婚，就得先在燕城买房。我已经看好了一处房子，只要付了首付款，余下月供，我跟你共同承担。”

    大嫂说得坚决，大哥只闷闷不语。

    卢余知道劝和不了，索性随他们说去。

    湘琴觉得诧然，慢慢抬起头来，偶尔与卢余目光交汇，完全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原来，大哥大嫂只是同居？

    卢余明白了湘琴目光里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大哥大嫂的争论，在大号砂锅上桌的时候，终于暂告一段落。

    老板自信地笑着，“老卢，你尝尝看，还是不是那个味？”

    “好。”卢余笑着说。

    老板客串结束，又匆忙离开了。

    他们坐等锅开。

    不断升腾的白色水气，如烟似雾，给小小的包间，增添了几许神秘。

    香味越来越显，直抵湘琴的鼻尖。

    “大嫂，您们常来？”

    湘琴主动挑起话题，以消减大嫂心底的不虞。

    大嫂意识到一时冲动，遂抱歉地笑笑，“哪有？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说不准，正是借了你的光呢。”

    眼看要真相了。

    卢余赶忙打断大嫂的话，帮大哥倒了一杯白酒。

    “大哥一会儿尝尝，这个酒顺口不顺口？”

    大哥闻了闻酒香，强笑着点点头。

    大嫂递过杯子，“小卢，我也尝尝你的好酒。”

    大哥眉头一横，一把抢过大嫂的杯子，语气却软得很，“你不能喝。”

    大嫂怒目微瞪，想要争辩几句，终是收回要抢杯子的手。

    湘琴不懂，楞楞地问：“大嫂不能喝？”

    大嫂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出个所以然。

    卢余悄悄按了按湘琴的手，瞬间移开，对她轻轻摇摇头。

    湘琴虽然还不明白，也知道不能戳别人的痛处，胡乱揭开他人的隐私。

    “快好了吗？我好饿。”湘琴试图转移话题，缓解社死的尴尬。

    卢余侧耳听听锅声，笑着点头，“好了。”

    话落，卢余已然起身，揭开了热腾腾的锅盖。

    霎时，热香四溢，比刚才更浓了几分。

    大嫂整理好情绪，提议：“小卢，介绍一下呗。”

    湘琴也悄悄吞咽着口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锅里。

    卢余慢悠悠地开口，“这道美食，名叫酸萝卜老鸭汤，我更喜欢叫它千方老鸭汤。以整只鸭子下锅，配以酸萝卜，各种草药，慢慢炖煮而成……”

    卢余说着，已用两个长把勺子，熟练地分整只鸭子。

    肉炖的很烂，轻轻就分开了。

    “先喝汤，还是先吃肉？”湘琴好奇心起，口涎欲流。

    “先喝汤。这时候的汤，最鲜，滋味最纯。然后吃肉，嫩而不柴，肥而不腻。再佐一口酸萝卜，那叫一个心满意足。最后，可加原汤，想涮啥就涮啥。”

    “老鸭汤火锅？”大嫂问。

    “也可以这么说。”卢余解疑惑。

    说话之间，卢余已帮大家盛好了汤。

    “自己酌量添加香葱和香菜，又是不一样的汤味。”卢余重新坐好，尝了一口纯汤，满口称赞，适时安利，“就是这个味，大哥大嫂、湘琴，你们都快尝尝。”

    汤勺碰汤碗，各自低头喝汤。

    湘琴觉得，汤味在唇齿间蔓延，鲜而不腥，带点微淡的酸，还有隐隐的草药复合香。

    “好喝！”湘琴很捧场。

    “多喝点汤，我这感冒就能完全好了。”卢余悄声对湘琴说。

    “不过，也要多谢你的感冒冲剂，还有甜嘴的奶糖。”卢余又补充。

    湘琴“嗯”了一声，继续专注喝汤。很快一碗光，目光扫处，想要再来一碗。

    卢余忙接过湘琴的空碗，笑着帮她添了。

    “我也要。”大哥大嫂起哄。

    卢余微笑服务，很有耐心。

    “喝过汤，可以吃肉了。就两个鸭腿，女士一人一个，大哥没有意见吧？”

    大哥抿了一口酒，“你都安排明白的了，我敢有意见？”

    此话一出，逗得大嫂原本微阴的脸色，彻底转为晴朗。

    湘琴看着自己盘子里的大鸭腿，真是犯了愁，犹豫着要不要下嘴。

    “太多了。”她小声嘀咕。

    卢余听到她隐忍的抱怨，“不怕，要真吃不完，我帮你收尾。”

    这……不好吧。就算他不嫌弃，她又真能好意思？

    湘琴很快就知道，她完全低估了自己的吃肉能力。

    一个大鸭腿，顺利进了肚，尚觉不足。

    湘琴悄悄看大嫂，也跟自己一样。

    大嫂赞叹：“还别说，这肉还真是不错。跟着小卢，真是亏不了嘴。”

    大嫂这话是对着湘琴说的，湘琴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觉又微红了脸。

    餐到尾声。

    卢余起立，朗声，“我提议，大家以汤带酒，敬大哥，祝他一路顺风，阖家团圆！”

    “好！”

    大嫂跟湘琴附和，总算以欢乐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