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等了十几分钟，慧慧才一脸轻松地下楼来。

    然然打着招呼，连笑窝都藏了起来，“慧慧姐，你走了，真是太可惜了。”

    慧慧抱抱然然，笑得明媚，“然然，高兴点。姐是去追寻真爱了，没什么可惜的。”

    然然果然好多了，又开怀地露出了甜甜的笑窝。

    “琴，走吧。”

    湘琴被慧慧亲热地拉着，一起走出了校区。

    “四年了，你就舍得？”湘琴问。

    慧慧这才敛了笑，回头望着“云凡”的招牌，眼眶微微润了润。

    “我又不是没长心肺，舍得不舍得的，总得有所取舍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湘琴知道事已成定局，怎么劝也无法挽回了。

    “那，我祝你一切顺遂。”

    言罢，湘琴抱住了慧慧，算作惜别。

    不知什么时候，郝戈已站在了身后，拉着两个行李箱。

    “慧慧，我们该走了。”郝戈催促。

    慧慧又抱抱湘琴，很快松开，故作爽快地笑着。

    “琴，再见吧。”

    湘琴这才看见他们的行李箱，“你们，这是……？”

    “我们要去圣湖了，我会给你发照片的。”

    慧慧冲郝戈笑着，明媚而向往。

    湘琴记得这事。

    “这也太突然了，不是说春节前才走吗？”

    “郝戈提前结束了学习任务，可以提前走了。我们一刻也等不得了，就订了今天的火车票。”

    昨儿刚疯了大半宿，今天又这么迫不及待。湘琴都觉得有点不理解慧慧了。

    慧慧眼里闪着光，似乎要把所有的热情，溶化在初雪后的冬天里。

    “好吧，一路顺风，记得常联系。”湘琴隐隐觉得不妥，却无力阻拦飞扬的爱恋激情。

    “谢谢，亲爱的。”

    慧慧转过身去，跟着郝戈，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并肩走出了湘琴的视线。

    湘琴鼻子微酸，恰好风又吹进了眼睛，泪花扑簌簌落下。

    卢余来了微信。

    鲈鱼：[我在小区楼下，你什么时候回来？]

    湘琴惊然觉察，有人等着，真的会温暖些。可是，惜别的泪，还是涩的。

    香芹：[已经下课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到家。]

    香芹：[天冷，你先上楼，家里等我。]

    秒回。鲈鱼：[不急，等你一起回家。]

    湘琴收起手机，朝家的方向走去。

    又经过卖糖炒栗子的。

    湘琴去买了些来，放在手心里，一路温暖着，偶尔剥两颗吃。

    卢余远远地过来了，沐着正午的阳光，显得格外挺拔。

    湘琴这才发现，今天的阳光很足，天空瓦蓝瓦蓝的。

    湘琴朝着卢余，奔跑起来。

    在卢余看来，湘琴的身上，也正闪着光晕，七彩的。

    于是，卢余也跑起来，朝向湘琴的方向。

    距离，仿佛一瞬间，缩成了零。

    “你怎么来了？”湘琴勉强笑着。

    “我来接你。”卢余也笑着，一脸温柔。

    多巴胺升起来，衬着他们的心情。

    “那，回家？”卢余试探着问，还伸出了右手。

    湘琴忸怩了片刻，还是把左手递到了卢余的手心里。

    “好，回家。”湘琴真的笑了起来。

    卢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湘琴，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湘琴说了慧慧的事。

    “曾老师是成年人，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担心不舍得都没有用的，想开点。”

    卢余在安慰湘琴。

    “我知道。”湘琴想了想，又加上，“谢谢你，卢余。”

    不知是不是错觉，卢余觉得湘琴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好像是害羞了。

    “不谢，湘琴。”

    卢余倒是一点没羞的样子。

    自从认识湘琴，卢余已经偷偷叫过她名字无数遍了。

    卢余的车，停在了楼底下单元门口。

    “我先搬点东西过来，明天再全搬过来。”

    “好。”

    卢余不让湘琴动手。

    湘琴只能看着，突然发现，他今天搬的，大都是厨具。

    “你不会把你厨房里的，都搬过来了吧？”

    湘琴认出了一部分，想要进一步确认。

    “嗯，差不多。不过，还不够。”

    “这么多了，还不够？”

    湘琴开始犯愁，他们小小的厨房，能容得下这么多吗？

    “放心，能装下。”

    卢余看穿湘琴的为难，笑着安慰。

    “听说，你的胃不好，可以食补。”

    湘琴惊讶，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你忘了，你上课时说的。”卢余提醒。

    湘琴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说，很多茶人的品茶本领，是以胃伤为代价的。”卢余再提醒。

    湘琴觉得卢余很敏锐，“你怎么猜到说的就是我自己？”

    卢余憨憨一笑，“你知不知道，你的课，特别喜欢举自己的例子。”

    好吧，你厉害。

    湘琴还是想要帮忙，卢余说什么也不让。

    “要不，你帮我泡杯茶吧？”

    卢余提要求，湘琴乐得有事做。

    “好哇，想喝什么茶？”

    “随便。”

    湘琴给卢余去泡随便。

    室内的画面，变得很和谐。湘琴静静侍茶，卢余流汗收拾厨具。动静相宜，仿佛生来就该这般。

    厨房的空间，湘琴早收拾出来了。

    卢余又擦洗一遍，厨具各自找到了合适的位子。

    “好了。茶泡好了吗？”卢余净了手，过来湘琴这边。

    “好了，快来尝尝你的随便。”湘琴笑着邀请。

    卢余坐下，端起杯子，在手心里转了一圈。

    “这是红釉杯？外卖那次，我见过的那只？”

    湘琴也端起同款同色杯子，“喜欢吗？送你的礼物，欢迎新舍友！”

    “多谢！”卢余惊喜得很。

    “那就以茶代酒，干了这杯‘随便’。”

    湘琴先一饮而尽，完全没有茶课上的规矩与风雅。

    卢余偏喜欢湘琴这片刻的俗气，如同仙女落凡尘，离他更近了些。

    “干！”卢余心里升起豪气，也一饮而尽。

    “好暖的‘随便’，再来一杯！”

    卢余索要，湘琴欣然帮他添。

    待要再往自己杯中添时，卢余忙捂住了湘琴的杯子。

    “你不能再喝了。你等着，我给你做点吃的去。”

    卢余惦记着湘琴没吃饭，怕伤了她的胃。

    湘琴想说，家里食菜寥寥。

    卢余已经打开冰箱，冲着湘琴，露出无奈的笑。

    湘琴自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事，够煮碗清汤面的。你别再喝茶了，一会儿就好。”

    很快，面煮得了。

    湘琴一看，除了蛋是整的，其他的，跟自己煮的不相上下。

    “尝尝看？”卢余说。

    湘琴见只有一碗，“你不吃吗？”

    卢余闻声，“我回来前，已经吃过了。”

    湘琴挑起一筷子面，“咦，怎么这么筋道？”

    又喝了口汤，“怎么比我煮的鲜很多？”

    又吃了口蛋，“火候适中，不老不嫩。”

    湘琴自诩的煮面手艺，瞬间被卢余比了下去。

    以后，再也不能说，自己别的不会，就会煮面了。

    “真好吃。”湘琴抹了一把嘴，对着空空的碗，很没出息地打了个膈。

    “抱歉，那个，没hold住。”湘琴微微羞愧。

    卢余拿起空碗，嘴角微微上扬，“没关系，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