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琴开门前，先警觉地回头看了几眼身后，确定没有记者悄悄尾随上来，才稍稍放下紧张的心来，用钥匙打开了慧慧家略显斑驳的防盗门。霎时，只觉粉尘不断地扑鼻而来。

    湘琴忙以手捂住口鼻，连眉头都快蹙到一块去了，举步隐忍着步入室内，犹豫着关好了屋门，又见窗户紧闭，遂快走几步过去，准备去打开窗，通通风，换换气。

    刚要伸手近窗边把手，已感到凉飕飕的风透进来，只得忍着冷，费力拉开了嘎嘎吱吱的窗扇。

    冷风呼啦啦全进来了。湘琴感慨，慧慧啊慧慧，你怎么能住得下去？为了郝戈当真值得吗？

    湘琴只得又关上了窗户，帮慧慧下单了一套防风防尘的加厚双层保温膜，并细心地把使用方法发给了她。

    湘琴望望逼仄的居住空间，找了把椅子，准备先坐下等慧慧。

    结果手一碰触椅背，已沾染一手的灰尘。她知道，这是门窗密封不好惹的后果。

    再摸摸别处，触手所及，皆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如果有兴致，都可以信手涂鸦了。

    湘琴刚擦干净椅子坐下，就等来了慧慧的微信。

    紫甘蓝：[我躲进了咖啡馆，还得一会儿才能回。你自便，谢你的保温膜。抱抱]

    湘琴给慧慧发了个红包。香芹：[辛苦了，买杯咖啡。抱拳]

    慧慧收了红包。紫甘蓝：[我还是爱喝茶。偷笑]

    湘琴微微一笑，慧慧还是爱打好茶的注意。

    挂花，插花，品茶，焚香，四般雅事，国艺从业者，大都由此及彼的爱着，慧慧也不例外。

    香芹：[我的茶，你随便挑。龇牙笑]

    等人的间隙，慧慧没再回。

    湘琴等人的间隙，犹豫着要不要帮慧慧打扫卫生，又怕郝戈介意，也就只得作罢了。

    看着眼前小小的居室，湘琴又想起自己的家。

    她恍然觉得，好像打卢余住进来后，她已经好久没主动打扫过了。

    因为每次回家，不管什么时候，家里好像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根本轮不到她。

    这么一琢磨，她觉得跟卢余合租，还真是赚到了。

    胡思乱想了好久，湘琴才收回思绪来，又控制住相联系慧慧的想法，无聊地浏览起网页来。真是奇怪得很，关于她跟欧阳昭的八卦新闻，竟然像从来没有过一般，全部删了个干干静静。

    湘琴思忖良久，给欧阳昭发了条微信。香芹：[欧阳，谢谢。]

    过了一刻钟，才收到欧阳昭的回复。夜空中的星星：[应该的。]

    刚收了手机，慧慧总算一脸得意地回来了。

    一进门，湘琴便问：“怎么样？记者有没有为难你？”

    慧慧一扬手，“嗐”了一声，“为难？怎么可能。放心，有我出马，没有甩不掉的记者。”

    湘琴又是抱拳，又是拥抱的，变着花样的，好一阵子感谢。

    慧慧总算闻到粉尘的味道，不客气地说：“我家需要彻底清扫一下，反正你走不了，帮帮忙呗。”

    “行。”湘琴笑了。

    居室很小，两人合作，很快就打扫完了。

    看着斑驳的地面和墙壁，湘琴想问慧慧，真的不考虑再换个地方住？可就算话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郝戈一脸疲惫地回来了，见湘琴还在，连寒暄也懒得做了，径直躺回床上，倒头呼呼睡了，连外套和鞋子，都是慧慧催了几遍，才帮他脱去的。

    湘琴知道呆不下去了，便起身跟慧慧告别。

    慧慧正心神恍惚，对湘琴抱歉地笑了笑，连注意安全都忘了说，怔怔地送她出了门。

    门一关，慧慧隐忍地哭起来。然后，撕扯起睡着的郝戈，质问他，到底去哪儿了？

    “见导师啊。”郝戈迷蒙地说。

    慧慧忍无可忍，“那你告诉我，你脖子上的红唇印是怎么回事？”

    郝戈入梦乍醒，腾地坐了起来，想要抱住慧慧，试图蒙混过关。

    慧慧用力摔开了他，“你到底去见了谁？”

    郝戈颓然，像瘫烂泥一样，委在被褥中间。

    “阿绰，她来找我了。”

    慧慧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滚落下来，冲着郝戈嘶吼：“你给我滚！”

    湘琴已走出小区，忽然想到慧慧很不对劲，就连忙折返回来。刚近门口，就听到慧慧断肠的嘶吼，垂下了想要敲门的手，退到一边去。

    门被从里面拉开，郝戈狼狈地边穿衣，便往外逃。

    “好，好。你别生气，我滚，我滚！”

    然后，他跳着脚地走了，临了，还不忘回头说：“宝宝，我是爱你的。不管什么时候，你想我了，肯原谅我了，就给我电话。哪怕天涯海角，我都奔你而来。”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这是慧慧几近绝望的嘶喊。湘琴心疼得直抖，等到门再次关上，才犹豫着从藏身处出来。

    如果慧慧需要她，定会告诉她。等啊等，没有等到。

    湘琴只得给慧慧发微信。

    香芹：[再次谢谢你帮我，如你需要，我随时为你全力以赴。]

    文字表达得有点酸，却也是此刻湘琴最真实的想法。只要慧慧需要，她真的会全力以赴，哪怕去抽郝戈几个耳刮子，她也会顾不得疼痛的。

    过了足足十分钟，慧慧才回。

    紫甘蓝：[暂时不需要。你安全到家了吗？]

    这么倔强，真的好吗？

    湘琴除了心疼，真的迈不开步子，去敲响慧慧家的门。

    慧慧爱面子，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算了，不想见就不见吧。香芹：[刚上车，放心。]

    湘琴收起手机，忧心忡忡地回望一眼紧闭的斑驳的防盗门，怅然离开了。

    香芹：[我在慧慧家。你要不忙，能不能来接我？]

    秒回。鲈鱼：[好。半小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