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寡妇

二十七

    李青凤朝逐渐下沉的凤玦游去,待游到凤玦身边时才发现他还没有被完全呛晕,心便安了许多。而凤玦见李青凤游过来,尚有些许意识且求生意念强烈的他伸手紧紧抱住了李青凤。

    为避免被不太清醒的凤玦拖到海底,李青凤双手回抱他的同时,右手捏住了他的后颈,只稍一用力,凤玦便睡了过去。

    拖一个沉睡的人游上岸,可比一边被人往下拉一边艰难地往上游容易多了。

    只是有一个小问题:睡着的人不会憋气。

    李青凤为了让在昏睡中呛水的凤玦醒来,耗费好些灵力才逼出了他吸入肺腑的海水。

    “青凤……”靠在李青凤臂弯中的凤玦虚弱地唤了声。

    “醒了?你先休息休息,我去拾些柴火。”李青凤说着便要将他放下,凤玦连忙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我……有些难受。”凤玦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松开了手。

    “你吸了不少海水到肺中,自然会有些难受,歇会儿就好了。”李青凤轻轻地让凤玦靠在树边上,“我就在附近,不会走远。”

    李青凤果不食言,只在百步内拾捡柴禾;又焚了一张黄纸引火,才扶凤玦靠近火堆,以便烤干身上的衣物。

    有了烧得旺旺的火堆,衣服一层层地烤干了,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凤玦被冻得青紫的嘴唇也慢慢转为血色。

    李青凤还在旁边的湖里抓了几条鱼,从乾坤袋中掏出来一口小锅,正架在火堆上咕噜咕噜地熬着鱼汤。

    李青凤一边用小刀挖着简易版的木头汤勺,一边道:“乾坤袋里面虽然不会被水泡湿,但我没有带盐的习惯,先将就着喝几口吧。”

    李青凤做好了两只汤勺放在火堆旁,待鱼汤熬好,汤勺也烤干了,再递给凤玦。

    凤玦接过汤勺,道了声谢便不再客气,舀了一勺鱼汤送进嘴里。滚烫的鱼汤顺着喉咙滑到肚子,瞬间便暖了大半个身子。“好喝。”

    李青凤也尝了一口:“你刚刚呛了水,味觉还没有恢复,不然也不会说这清汤寡水好喝了。”

    “不是,是真的好喝。”

    李青凤也不再谦虚:“那你多喝些。”

    “好。”

    李青凤又道:“恢复了力气之后,我们得想办法破阵。”

    这时凤玦才想起来要提问:“说到破阵,这儿又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在海里吗?”现在怎么在湖边?

    “此处距襄州城只十余里,但我不清楚是怎么到这儿的。”李青凤愁眉苦脸地道。

    难道杀了海怪就算闯过了第一关,现在是第二关了?

    这个阵一共有几关?难不成要闯过了全阵后才能脱身?

    创阵者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为了拖延他们的时间?可他们并不急于去哪儿。

    不对,此阵既然以李青凤的记忆为支点,就不会只是单纯的拖延时间这么简单。若是为了不让他们去某个地方,直接杀了就是,何必费这个心思?

    那就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李青凤的记忆里有创阵者想要的信息,而这个信息与李氏相关。

    看来,襄州城是不能进了。

    “凤玦,你可听过封印记忆的法术?”李青凤突然问道。

    凤玦羞愧地道:“不知道。法术......其实我只知一点皮毛,甚至都不敢自称会法术,平日里学的医术较多。”

    “凤公子不必谦虚。你灵力虽不高,却能御剑飞行,若是不懂法术怎么能在空中掌握方向与平衡呢?”李青凤不信,郑重地道:“我并非有意嘲讽你,而是我需要将五年前的记忆封印,希望你能帮我。”

    “不是我不肯帮,是我真的不会。”见李青凤误会了,凤玦连忙解释道:“不是我自夸,我也算勤学苦练寒暑不辍,可法术就是怎么学都不会,灵力提升也很慢。师父教我时也苦恼不已,最后就把我丢给二师兄了。”

    李青凤疑道:“我的兄长中,五哥的御剑飞行术最好,是因为他的法术学得好,虽然灵力不及六哥,其他法术的威力不能尽显,却从未出错。你的御剑飞行术就算不是上乘,但一点法术都不会,也不太可能吧?”不然,如何控剑?

    凤玦自嘲道:“天资愚钝,怨不得人;本打算笨鸟先飞,奈何天不遂人愿。”

    李青凤虽一时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但看他的神色,也知道自己揭了凤玦的伤疤,忙改口道:“没关系,你可以替我护法,出阵后提醒我解除封印。”

    “好。”凤玦欣然同意。“不过,为何要封印五年前的记忆?”记忆还能挑着一段一段封印吗?

    “我这五年里几乎不在襄州,家中的许多事情我都不清楚;”李青凤道,“但五年前不一样,创阵者恐怕能从记忆的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他想要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说,他想要的是李氏的秘密?”

    “应该是,但却不知是什么样的秘密,竟不惜造个阵来困住我。”

    凤玦猜测道:“恐怕是攸关李氏存亡的秘密。”

    “不管他想要的是什么,只要我不记得了,这个阵应该不难破。”李青凤道。

    凤玦点头道:“好,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李青凤思索一番,道:“不知封印途中会有何变故,若......到底是我连累了你被困阵中,你若能出去,将栖梧交给我族人......”

    “不会的,”凤玦打断道,“竟然是一起进来的,就会一起出去;再者,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说不定我也是他的目标。”

    李青凤轻笑一声,不再提心中的愧疚。“你我既在阵中,一举一动难免被监视着。”李青凤取出栖梧,右手结道指轻轻施了一道咒:“鸣竹,护!”

    鸣竹当即化作一道金光飞离剑首,又化成光圈将二人护在其中。

    “鸣竹凭借我的灵力可抵挡攻击,但我灵力要用来施封印之术,无法周全。鸣竹的护卫之力恐怕需要你来巩固。”

    在阴山之北时凤玦也曾为鸣竹输送过灵力,也算一回生,二回熟:“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李青凤自然放心,一来相信李青葵炼的法器,二来也相信凤玦即使鸣竹撑不住了也不会弃她于不顾。

    李青凤盘腿而坐,令栖梧出鞘悬于身前,双手结八卦印,口中微咒:“世间百态,红尘纷扰,皆如云烟;以泰山府君之名,封我记忆入归墟。”

    确如李青凤所言,他们在阵中是被监视着的。李青凤的灵力方才催动了封印之术,身周刚被金色的云烟环绕,鸣竹之外的林中便吹来了一股邪风。周围的树木不住地摇晃,旁边原本平静的湖面也突然翻起了巨浪。幸亏有鸣竹的护卫,李青凤暂时未受影响,栖梧仍稳稳地悬在空中。

    但很快鸣竹的防护罩便遭到了袭击,凤玦拔剑出鞘,恨不得有三头六眼可观察到四面八方。随着鸣竹所受攻击的力度增加,李青凤的心绪终究有了波动,但碍于术法不可中断,只能紧闭双目试图自欺欺人的忘却防护罩外的异常。

    攻击力越强,鸣竹的金色便越淡,凤玦连忙以灵力巩固鸣竹的防护,回头看着李青凤紧皱的眉头,以及正快速旋转的栖梧,安抚道:“没事,我撑得住。”

    栖梧旋转的速度渐渐慢了些,凤玦正要松一口气,一声虎啸让他噎在喉头。

    虎啸声越来越近,凤玦已看到一具黄色的虎影正缓步向他们走来。凤玦一时左右为难,既想要去阻拦老虎的脚步,又担心逐渐变弱的鸣竹无法保护李青凤;思虑再三,老虎已近在眼前,此时已由不得他做选择了,只能冲出去与虎缠斗。

    正值一人一虎打得两败俱伤之际,李青凤见此情景,情急之下将身周金色的云烟聚成一道金光,金光朝着李青凤的心脏处猛冲过去,李青凤忍着剧痛握住栖梧,勉强撑起身子,定了定神后向逐渐占了上风的老虎斩去。

    此时的李青凤虽然虚弱,但老虎已被凤玦消耗了大半的战力,不过三两招就被李青凤斩于剑下,化做轻烟消散了。

    李青凤强撑的一口气也随之散去,本就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