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天纪

第十一章 罪行

    林寻看着这个任职永安县整整十年不见人影的永安府君,只觉得此人更似那种山中修行不知岁月的道人,清瘦、仙风道骨、杀伐果决,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大喜功,昏庸不堪。

    “我有何罪?”永安府君目光直视易安,丝毫没有躲闪之意。

    易安愣了一下,按照她所想此时永安府君不是应该俯首帖耳,颤栗着抖落出自己的罪行吗?这怎么和话本里演的不一样。急忙隐蔽的向林寻勾了勾手。林寻此时已是骑马难下,若是不出来,二人极可能被拆穿。

    “任职为一方父母,十年不管县中事务,不管民众疾苦,此罪一。”

    “县中白莲教横行,捕头早有预警,却不管不问,不行抓捕,此罪二。”

    “举办花灯会,排查不严,致使发生如此大规模爆炸,民众无辜惨死,此罪三。”

    “治下不严,捕快遇难不救,反而残杀无辜,此罪四。”

    “杀伐不经刑事名案,擅杀,此罪五。”

    “李府犯大楚律法,以人为祭,致使一百二十余人惨死,府君不觉,此罪六也。府君可有辩解。”

    永安府君抿了抿嘴,又归于无言。

    “镇抚使请随我来。”不知永安府君从何处拿出一个拂尘,将拂尘一挥,二人只觉得身体一轻,便如失了重量般漂浮在空中。

    那永安府君在前带头,不多时三人便到了李府门前。林寻心中不禁想,我这是刚逃出来又入了虎口。但此时也只敢在心中想想,面上仍无异色。

    永安府君将那拂尘轻挥,拂尘须急剧变长,扎在李府大阵上,阵法只来得及闪出一道波纹,一触即破,仿若纸糊的一般。

    随着永安府君进门,光明正大向正堂走去,丝毫不在乎边上是否设伏。不过话说回来,李府现在只剩两人,应该也不存在设伏这一回事。

    三人一行到了正堂,此时和林寻二人先前看到的场景并无差别,不过正中多了一个漂浮着的娇奴。

    三人刚出现,那娇奴便已察觉,见到林寻去而复返,娇奴轻笑一声,而后嘴角笑容越来越大,裂至耳根。

    “徐二郎,你来了呀。”

    随即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居中盘坐的那人手中持着一根金色鞭子,抽在了娇奴身上。这一鞭看似没有力度,却把娇奴抽的向后倒飞,直到撞到墙壁方才停下来。

    “府君面前,怎可放肆。”

    而后那人转过头来,面向三人,那人戴着一个面具,长发随意披在肩上,听声音似乎年岁已大。

    “参见府君。”声音轻佻,丝毫没有恭敬之意。“府君今日是来杀我的吗?”

    永安府君没有言语。那人又说道:“府君视我等众人为蝼蚁,对我等随意打杀,可知有今日。”

    “李峰岩,本可留你性命,你何至于此。”

    “哈哈哈哈哈哈,留我性命,十年前,你初来此地,我儿不过路上惊扰了你的车架,你便斩我儿于马下,你今日问我何至于此,你不觉得可笑吗?”

    “司马庆,你且为我儿偿命。”说罢不再犹豫,凌空而起,手中凝聚起一个血色光球,朝着司马庆便砸了过来。

    “如此,这便是你的倚仗吗,区区心动初期。”接着气势外放,司马庆竟已到了心动后期,且看着灵力的波动,此人已然快要突破。

    “一个不行,那两个呢。”李峰岩手中出现一张黑色旗幡,上面用红色朱砂画着一个“御”字。

    李峰岩将自己手指咬破,鲜红血液在旗幡上划过,被旗帆吸收,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李峰岩面色逐渐苍白。而再一旁的娇奴身上的气势却在不断加强,阴翳的眼睛早已布满红丝,身边出现一团黑气将她包围。

    那娇奴早已失了神志,手中指甲疯涨三寸长,黑色的指甲仿佛蕴藏劈金破石之能,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便冲向司马庆。

    “养鬼之法,他怎么敢的。”

    本是盯着场中形势变化的林寻,转头看向易安。

    “《大楚修鬼管理条例》第四条,所有鬼修需要登记在册。我看过楚州鬼修档案,没有这个叫娇奴的。况且看她样子,被鬼幡操控,显然是新晋不久,且是人为鬼修。”

    “何为人为鬼修?”林寻抓住机会询问。

    “鬼修都是后天形成的,分为两类,一是因人身前执念过重,死后留了一口气,将自身寄托在某件事物上,此类鬼修对生前的人精神力要求极高,极难形成,寄托的事物便是他们的本命。十年间,这类鬼修大楚新增不超过百个,且都有独立意识,不被人操控。”

    “二是人为形成的,通过制造怨气,怨气到达一定程度,人死后就会形成魂灵,魂灵混沌无意识,以其他人的灵魂为养料,养成鬼修。这一类的鬼修往往寄身于鬼幡之中,受人操控,真正算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这一类鬼修的产生,往往伴随着是成千上万无辜人的死去,所以圣祖在《大楚修鬼管理条例》第三条规定,任何人和修士不得人为制造鬼修。”

    就在二人交谈时,场上的战斗也已进入了白热化。随着娇奴的气势大涨,其实已经相当于一个心动境中期和初期联手对心动境后期,且由于娇奴是被操控的一方,李峰岩更是如臂指使,司马庆已无之前那般轻松。

    却见司马庆挥动浮尘,击退二人。口中吐出一道金光,金光急剧变大,一方金色印玺从天而降,印玺上刻着永安府印,李峰岩向后退开,想要操控鬼幡,去发现鬼幡无论怎么挥动,娇奴身形却移动不了。金色的光芒不断将娇奴身上的雾气溶解,在印玺下的娇奴发出凄厉的惨叫,苦苦抵抗。

    司马庆见状,手中掐诀,大喝一身,“镇”。

    印玺刹那间金光大盛,威压更重一份,一寸一寸的往下压去。印玺下的娇奴在苦苦抵抗,而在李峰岩手上的鬼幡竟然无火自燃,从底部冒出一缕金色火焰,火势虽慢,却大有将鬼幡焚尽之势。

    李峰岩手上出现一张黄色符箓,以灵力为引,念喝一声“水”。那张符箓化作一道水流,向火焰狠狠扑去,那火焰却岿然不动。

    印玺下的娇奴眼看坚持不住,场上形势陡然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