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太努力了

第七十一章 :诛你全家

    朱元璋淡淡地嗯了一声,摆出超然的态度:“宣来。”

    …………

    中书省,分管刑名的右丞相汪广洋,领着大理寺卿李士鲁入殿。

    朱元璋端坐,见了李士鲁,他笑着道:“李卿来见驾,必是有大案。”

    李士鲁道:“臣尸位素餐,惭愧之至。”

    朱元璋道:“卿家有何惭愧?”

    李士鲁道:“臣今日收到了一桩江宁的县贪读大案,惭愧的是,此案发生在天子脚下,而大理寺居然毫无察觉……倒是江宁县令……”

    说到这里……朱元璋脸骤变!

    朱元璋面上的笑意开始消失,他变得冷酷起来,道:“你继续说下去。”

    李士鲁道:“此案,乃江宁县令邓健所揭发,大理寺得到了奏报,方知这江宁县,居然有如此贪赃枉法之人,臣依旧还记得,陛下擢升臣为大理寺卿时,曾有教诲:大理寺卿,就如同古时的廷尉。唯有处心公正,议法平恕,狱以无冤,才能口耳相传,流芳百世。而陛下命臣担任大理寺职,应该推情定法,务必明允,使刑必当罪,才能不辜负陛下的期望。那孔圣人又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指手足……”

    朱元璋面带微怒,大喝道:“朕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在此喋喋不休做什么,给朕说正题!”

    李士鲁本是想掉一下书袋子,谁晓得这圣人才刚搬出来,就给陛下喷了回去,这令他好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却只好悻悻然地道:“江宁县令邓健揭发县中县丞贪读府库财货,大理寺刚刚知悉,本欲委派人员前往查证,可江宁县,却已将所有的人证物证俱都呈上,臣查验过,里头确实罪证确凿,因为此事牵涉的乃是京县的贪墨大案,所以臣特来见驾,恳请陛下……过目。”

    其实朱元璋所不知道的是,这李士鲁与右丞相汪广洋相交莫逆,而那江宁县丞却是江淮一党,汪广洋历来与李善长、胡惟庸为首的江淮一党交恶,彼此攻讦。

    此次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可汪广洋却认为或可借此攻讦江淮一党,因此才决心与李士鲁一同觐见,奏知皇帝。

    朱元璋面色动容,他此前所收到的讯息是,邓健与县丞刘吉关系十分和睦,甚至邓健委曲求全,将县中大小事务,都交给这刘吉处置。

    可转眼之间……

    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道:“所谓的人证与物证呢?”

    “陛下。”李士鲁捧着卷宗道:“俱都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有宦官接过了卷宗,呈送上殿,朱元璋将其摊开,细细看起来。

    这一看之下,朱元璋越发的精神抖擞,他双目如电一般,考究着里头不同人的口供,以及县丞的供词,除此之外,还有呈上来的小账。

    朱元璋起初是看的精神鼓舞,可随即,却开始心惊肉跳起来。

    “区区一个县丞……区区一个县丞……”朱元璋的面色,开始越发的狰狞,他口里喃喃念着:“区区一个县丞……也敢如此,民脂民膏啊……都是民脂民膏啊!”

    猛地,朱元璋抬头起来:“这都是邓健所呈报的?”

    李士鲁道:“陛下,正是江宁县令邓健所呈。”

    朱元璋挑眉道:“他赴任不久,就能取得如此详尽的奏报?”

    “这……”李士鲁顿了顿,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臣也觉得匪夷所思,因为里头有不少县中其他官吏的诉词。照理说,这些官吏此前没有揭发,却等到邓健这个新官上任不久,便纷纷揭发,这有悖常理。”

    李士鲁所说的,乃是庙堂里的规则,一般情况之下,这官吏久在地方,都是官油子,即便自己没有掺和进什么事里,可作为旁观者,也大多会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人。

    即便打算揭发,一般也会找信得过的上官。可问题就在于,这邓健才上任一个月不到啊……

    官吏们行事谨慎,绝不可能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这邓健,是如何做到让这些人,短短时间里,竟纷纷对县丞进行揭发?

    朱元璋当然也明白这里头的疑问,他眯了眯眼,不由得道:“邓健啊邓健,朕真是小看了他,他蛰伏十三年……爪牙却依旧还这样锋利。”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汪广洋,此时笑了笑,附和道:“陛下,这个邓健,确实堪称能吏。”

    朱元璋却突然满脸肃杀之气:“一个县丞,竟敢如此,依伱们看,该如何处置?”

    李士鲁顿了顿,才道:“此人贪墨的数目巨大,臣以为,当诛!”

    朱元璋笑起来,道:“你说的对,当诛!可死了他一个,那些跟着他一起享福的人,一定很伤心。他的父母妻儿,如今没了他这个主心骨,以后还怎么安享富贵。以后他们有靠什么维持生计呢,这一家老小,都靠着一个主心骨过日子,没了刘吉,将来可怎么办?”

    “啊……这……”李士鲁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实在太仁善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为罪官的亲属考虑,如此大仁,臣远不如也。”

    朱元璋靠在御椅上,他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朕思来想去,那就让他们一起去九泉之下,陪着刘吉吧。他们跟着刘吉,在世间享了这么多的福,朕怎么忍心,教他们分离呢?将他们一家老小,统统诛杀,一个不留。”

    顿了顿,朱元璋泰然自若地看着汪广洋和李士鲁,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温和,可每一个字的意思,却都带着杀气:“至于刘吉,不要轻易的杀死,先剥皮,而后戮尸,死后不得下葬,不得盖棺。扒下他的皮之后,在这皮囊之下充草,制成皮草人,张挂于城隍庙中,如此,才可以儆效尤!”

    李士鲁只觉得窒息,甚至浑身汗毛竖起,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看一眼汪广洋。

    汪广洋似也吓坏了,他喉结滚动,却还是道:“陛下圣明。”

    朱元璋见二人色变,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心思,道:“怎么,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汪广洋想说点什么,却突然顿了顿,垂头丧气,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倒是李士鲁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陛下,这是否过重了,若是单凭严刑峻法,臣以为……”

    朱元璋凝视着李士鲁,目光渐冷。

    却在此时,有宦官入殿:“陛下,兵部有奏。”

    朱元璋才收回了目光。

    而李士鲁却觉得度日如年,似乎自己从鬼门关中走了一圈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后怕。

    朱元璋风轻云淡地道:“将奏疏送来。”

    也该先将兵部的奏疏奉上。

    朱元璋只扫了一眼,一面道:“此战徐达人等,居功至伟,将士用命,令朕甚为宽慰,只这一战,便将那逆元的脊梁给打断了,生擒王保保,看来也只在朝夕之间。朕再三催促兵部论功,便是希望,朝廷要及早颁发赏赐,免得寒了众将士们的心,现在这兵部的章程,倒是不错,不过……这邓千秋的功劳……却很值得商榷………”

    他沉思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却突然取了朱笔,唰唰唰的在这章程里头下了朱批,转而交给也该先,吩咐道:“其他都很妥当,只是关于邓千秋的赏赐,朕有自己的斟酌,就比照朕的朱批来办理吧,速速拟定旨意,昭告天下,不得迟疑。”

    “喏。”

    朱元璋站起来,瞥了汪广洋和李士鲁一眼:“卿等退下吧。”

    他脸色冷漠,犹如冷面阎罗。

    …………

    邓千秋这儿,这两日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居然有人开始登门,和他攀起交情来。

    对此,邓千秋购置房产的心思,开始越发的强烈起来。

    若是有了自己的宅院,不是住在这鱼龙混杂的贤良寺,或许就没有这么多闲事了。

    不过今日来的人,却让邓千秋不得不硬着头皮乖乖迎接。

    来的乃是吉安侯陆仲亨与平凉侯费聚。

    “邓兄弟,邓兄弟……哈哈……有些日子不见了,甚是想念啊。”

    陆仲亨极为殷勤,一见着邓千秋,便拉着邓千秋的手不肯撒开。

    邓千秋心里只觉得恶心,却立即道:“今早见喜鹊跃上了枝头,我便晓得有贵人来,果然,两位贤弟竟是来了。”

    陆仲亨似对贤弟二字,早已听的麻木了,这种事就是如此,起初的时候自然是心里不愿接受的,可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

    其实他也是没办法,那胡公对邓千秋越来越感兴趣,一直催促着二人多和这邓千秋亲近亲近。

    这陆仲亨实在无法想象,即便是邓千秋和宫中有些关系,可毕竟只是个百户,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近的人多着呢,这胡公咋就这样的上心?

    陆仲亨刚刚定神。

    邓千秋便劈头盖脸的问:“我的胡姬呢?”

    陆仲亨和费聚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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