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你是不是准备跑步机一小时？！”麻少的眼神不再是鄙视，而是怒火。

    大女子能屈能伸：

    “不准备！不准备！我错了！我错了！”连声讨饶！但愿为时不晚。

    乖乖！我怎么忘了跑步机和举杠铃了呢？哎！年纪大了，胆子内分泌失调——虚胖！记性也不好了！

    老爸！您快醒醒！快醒醒！好不好？您女儿现在正被坏人欺负呢！您也不管管！说好的老妈第一，我第二的呢？呜呜呜……

    对了！突然，灵机一动：我是不是应该帮麻少理顺毛？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婉转地表达一下救治老爸的愿望……

    “什么眼神？色眯眯的？”麻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很冷的样子。

    “您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我色眯眯？开玩笑！我就是对雪花肉色眯眯，也不会对你色眯眯啊！麻大少爷！

    “哼哼！你属鸭子！”他又低下头去，拨弄手机了。

    “……”你才属鸭子呢！你才嘴硬呢！你们全家……呃~算了，他爸还是挺好的，唯一的过错就是没有好好教养自己的熊孩子，让他这么没礼貌，讨人嫌！

    沉默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刚才如果承认自己色眯眯，是不是就意味着就可以顺杆爬，探寻救治老爸的方法了呢？

    哎——为何要逞一时之气呢？又错失良机！若机不再来，那可怎么办呢？

    就这样，在悔恨之中，在狭窄的空间，我扭曲着身子再次沉沉入睡。

    真心不是因为我懒，而是太缺觉了，眼睛很容易耷拉下来，大概是昨晚体力透支有点儿多吧？

    再次醒来，倒不是被小金挠醒的，而是被自己的右手臂给麻醒的。

    醒来时，整条手臂动都动不了，怔怔地在副驾驶上怀疑人生，却不料后座传来麻少冷漠的声音：

    “怎么？身子被椅子卡住了？动不来了？要不要求助119？”

    本能地就想怼：气跑了我，还是您更需要求助119！

    不过，经历了一次漫长的忏悔，我立马清醒，堆着笑，回道：

    “这么快就到家啦？麻少，请等一下！我手麻，一时半会儿使不出气力。”

    “那我先把菜搬厨房去。”小金恭恭敬敬道。

    “嗯！”麻少点点头，迅速瞥了我一眼，没说话，望着小金抱着蔬菜纸箱的背影，我深吸一口气，谄媚道：

    “麻少，冒昧地问一句，您对我爸爸的病情是否了解？”

    “没人向我汇报。”他抬头飞速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回道。

    “那就由我来汇报吧！”我望着他，发现他并未出现不耐烦的神情，既不热心，也不冷漠，就是低头看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一咬牙，厚厚脸皮就说道：

    “我爸是心梗，据说……要做搭桥手术，但前提是必须能醒过来……”我问得小心翼翼，想保留一点儿仅存的自尊。

    “你是想求我救你爸？”麻少这才认真抬起头来，似乎不敢相信我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这眼神使我有些困惑：这是对自己不够自信呢？还是觉得我提出这个要求有些恬不知耻呢？

    无论他如何大惊小怪，我都面带微笑，使劲儿点头。

    “很抱歉！我能力有限，只对愿意与我互动的病人有效。据说，你爸在ICU昏迷不醒，他不醒来，我也束手无策。”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感觉他对我的敌意有所减弱。

    “你是说，只要我爸醒来，你就可以救他？”此刻，我似乎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

    “事实上，他如果能醒，不用我救，他就能出院了。”麻少眯缝着眼睛，看着左窗外。

    那一面的夜灯有些晃眼睛，却让他一面侧影隐藏在阴影里，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我看得有些出神，呐呐道：

    “嗯？可我妈说，他需要手术。”

    他还是不愿转过头来，深吸一口气，带着无可奈何的语气回道：

    “那是下下策。”

    “为什么你连癌症都能救，却救不了心梗呢？”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真的有些不解啊！心梗有癌症严重吗？

    很惭愧，这20多年里，一直以为父母活蹦乱跳的，身体很健康，谁料还有心梗这毛病呢？上网科普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个要命的心脏病，有猝死的风险。

    “我是内科，不是外科，如果癌症需要开刀，摘除肿瘤，我也不会参与。”难得他如此有耐心地解释，尽管帮不上忙，我也心存感激，忙回道：

    “明白了，我扶你下车吧！”

    “既然这么孝顺，你可知爸爸妈妈对你的期望？”麻少冷不丁提这问题，仿佛灵魂拷问，我一时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