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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事情定下来后，袁越便和安东尼与瑞德一同窝在一个地方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

    也有几人在随后陆续离开，而在一开始参与讨论的那对顶着近似猫耳朵的二女，此刻却是有点疑惑的看着那三人的背影，互相讨论着。

    “我觉得有点奇怪。”

    “哪部分？”

    “就最后一句，那句——”发色橘黄且带有天然卷的女性——莉娅说着，同时还一脸正经的模仿起来那个姿势，“不辱使命，同胞。”

    “噗——！”对方突然整了这一出直接让柳胭笑喷了，当即反手就是一个暴扣上去，嗔笑道：“不是我说你，人家那明明那么正经的行为，怎么到你这就那么搞笑了。”

    但对方却用一个灵活的小跃步躲过的攻击，还一脸奇怪的用手指戳着自己略显婴儿肥的脸。

    “哎~有嘛，可能是我们的看法不同吧，我倒是觉得那番话有点奇怪，怎么形容好呢……就是就是，呃，有点不合时宜？”

    “你这个反问句用的让我怎么回答。”

    “哎呀，别在意那么多细节嘛。”

    “好吧，好吧，或许确实是看法不同吧，我倒是觉得那个姿势很正经，十分正经，我平时不是跟你说过吗，人的眼睛就是他心灵的窗户，观察对方的眼睛，就能看到对方心里想的事。”柳胭说着，接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指了指对方。

    “你只是没有注意过，我当时有很认真的观察过他，所以我才会用正经这个词语来形容，因为他的眼神真的太正经了，甚至有种严肃到死板的感觉，那种感觉——”柳胭突然停顿了一下，接着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些什么。

    然后缓缓说道。

    “就像刚才他说的所有话语和问题都是在确定那个答案一样。”

    “呃……我怎么觉得你也有点神经了，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ω⊙

    “哎！你这家伙！”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挠我啦！喵嗷！！”

    ……

    “原本预期的行动是今天晚上？”袁越向一旁的瑞德询问道，也就是说现在是白天。

    “嗯。”瑞德点点头，然后继续说，“原本的计划也已经跟你说过了，那些奇美拉的黑色身体全都是活性源石，你说你杀过一只，那你一定见过它们死亡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回想起那场爆炸，袁越默默点头。

    “所以！”瑞德的声音猛得上扬了一个调，竖起食指不停的摇晃着说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群炸弹引爆，先前也说了，这群畜生虽然在人体实验上对源石有了不少的了解，但这个进展也只不过是建立在人体上的，脱离人体，回归到源石最本质的问题上，它们依然是一窍不通！”

    “活性源石一旦开始反应，其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

    “更不要说这群畜生为了将这些人型兵器最大化的利用起来，他们压根就没有考虑过那些自爆装置会有停下来的功能。”

    袁越：“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好想法。”

    “还不止！”瑞德继续说下去，“盲目的引爆这些不可控的因素，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但是又能保证在实行的过程中不会出现一丁点纰漏呢，万一爆炸造成了更大规模塌陷塌方……甚至让整个地下五层彻底崩塌，要真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谁都逃不掉！”

    袁越：“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点了，袁越，我看得出来你对源石一窍不通，甚至对感染者都没有什么详细的概念，嗯？对不？”

    “……这……确实。”袁越对于这个被突然点出来的事实略显尴尬。

    “啊？真的假的？”安东尼惊讶到几乎压制不住他的声音，虽然他也从来没有压制过自己的声音，“袁越你真不知道源石？就是那种黑色的石头，会长在人身上的，然后把人变成感染者……不是你真不知道？你活了90年都没见过这玩意吗？”

    “很遗憾……我的回答是，对，我没见过。”袁越斟词酌句的回答着，接着他望向二人的眼神，果不其然，这种像是在二人生活当中如同呼吸般的常识，突然发现在自己身边的某一个同类身上不管用的时候，强烈的割裂感会让他们下意识的去东想西想。

    “妈耶。”安东尼狠狠的倒吸了口凉气，接着用胳膊肘狠狠的戳了几下瑞德，“哎，瑞德，没有源石和感染者的国家，那他妈究竟是什么地方？！这片大地上还有这种好地方嘛！”

    “你个白痴！我说了多少遍，动口不动手！动口不动手！你丫就是想跟我唱反调不是！”被安东尼找好机会两胳膊肘戳的差点喘不过来气的瑞德，借着揉伤口的同时调整了一下姿势，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二话不说便朝着安东尼的腰子上来了一个势大力沉的爆肝拳。

    “卧槽！！！你个瘪三！竟然暗算我！”

    无视痛到满地打滚的安东尼，瑞德轻轻咳嗽了两下，这似乎是他在开始长篇大论时的一个小习惯。

    “好了，比起问这个，我还是先给你说一下什么是源石和感染者吧。”

    “源石——是泰拉大地上最普遍的一种矿物，大部分呈黑色半透明光晶体，并且都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万能能源，日常生活中你可以想象到的，能使用到能源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用得上源石。”

    “其中源石本身的危害最明显的一点便是体现在感染者身上，跟随着源石这种能源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种伴生的病状——矿石病，或者是源石病。”

    “袁越，你要小心源石，目前发现长期接触源石及其工业衍生品，会使人更容易得一种被称为“矿石病”的不治之症。患上矿石病的人被称为感染者，矿石病会以一种危险的形式增强人的法术使用能力。但是会在患者使用法术的过程中不断扩大感染范围，最终夺走感染者的生命力，并以其作为新的感染源，有关该病症已经有多方面的长期研究，然而没有太多有效的成果。”

    “而且有关源石的传播和感染方式也十分的简单粗暴，人的皮肤一旦大面积的长时间暴露在源石粉尘或者源石高能反应地区中，便有很大概率得上矿石病，除此之外，最简单明了的呼吸道和体内接触或者伤口感染，也会导致感染，源石的侵害性极强，只要接触就必定感染，几乎没有人能逃离。”

    而袁越早在瑞德的描述中不可控的睁大了双眼，源石……感染者……恐怖的感染力和致死性，还是不治之症……袁越猛得回想起了被自己杀死的老四在死亡时发生的变化……黑色的石头吞没肉体，最终消散成一团黑色的烟雾。

    那就是源石，那就是感染者最终的结局！

    “而且……”瑞德长篇大论的语句戛然而止，就连他一直表现出来的谁也不服的神情也露出了几分犹豫，但犹豫再三后，瑞德叹了一口气，还是开口出声，他询问袁越：

    “唉，袁越，我不知道你生活的国家在哪，但在你90年的生涯中，以及从你参加过战争的经历来看，想必也经历过不少苦难吧？”

    袁越十分自然的点点头，说道：“当然，我虽然为我的国家自豪，但那里终究不是什么小说和幻想中的理想国。”

    接着袁越完全坐直身子，瑞德二人的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上升，恍惚间，二人的心中竟诞生出了一种在仰视的感觉。

    袁越那略显平淡同时又不卑不亢的声音继续说道：

    “对我来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生来的美好，美好和苦难是一体的，唯有经历那铁与血的磨练，生与死的苦难，美好才能得以确立，那是最纯粹的东西，是所有牺牲的人用自己的性命从死神手中夺来的东西！是他们用性命捍卫了的后代与后人们要用一生去践行的的东西！！！”

    瑞德和安东尼下意识的咽了口水，这也不怪他们，而是袁越在说这番话时带上了一股天然的气场，那是一种无比自信的气场，自信，自豪，自傲，同时又不做作，不强势，不胁迫，仿佛只是在描述着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然而其中话语和逻辑却无人能反驳。

    ……他们对袁越的身份和话语愈发深信不疑了。

    “呃……没，没错！”瑞德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又是轻轻咳嗽了两下，“袁越你说的没错，既然你有这样的认知，那我也不必跟你强行解释什么了，这么说吧——所谓的感染者只不过是另一批被人类社会压迫的奴隶罢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感染者都是这样，我和安东尼也是感染者，他因为感染被父母卖到了黑市里赚钱，我因为感染离开了城市，莉娅和安鲁大叔因为感染丢掉了工作……还差点被吊死在城里……呵！除了因为倒霉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地方，我们平时的生活其实还行，还不至于风餐露宿。”

    说着，瑞德和安东尼二人同时掀开了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衣物，那腰部和肩膀上狰狞的黑色石头赫然在目！

    “可我们依然是少数，大多数感染者都没有善终，他们的结局……很悲惨，某种意义上……就和外面那些被实验的人一样，只不过解剖他们的并不是手术刀，而是那条被刻进法律和思想中完全剥夺他们人格尊严的规则；改造他们思想的也不是那些所谓的正常人，而是社会的制度；甚至杀死他们的……都不是他们自己，对他们而言，连自杀都是幸福的。”

    “袁越……”

    瑞德注视着袁越，眼神中满是迷茫和痛苦。

    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同时，不只是他和安东尼，那些没走的人，那些在黑暗中依靠着火光的人，他们都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袁越。

    几根柴火堆凑出来的火光不足以点亮黑暗，但这个火焰依然烧着，烧在他们的脸上，把他们脸染的通红。

    袁越怔怔的看着他们，噼啪作响的火焰声响起，袁越看着炙热的火星从他们口中迸发而出，铿锵有力！

    “袁越！仔细看着我们！看清楚了！”

    “杀死感染者的是时代！”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外面那些狂人，我们都是感染者！！！”

    “我们！！！”

    “都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