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沈淑贞进了屋，瞧见易守一就说道：“老周跟我说了，你今天要来，我做了咱们几个人的饭，你吃完晚饭再走。”

    易守一原本刚刚坐下，见师娘进来，他又赶紧站起身来，“好，那麻烦师娘了。”

    易守一并不想在这儿吃晚饭，但他不知道老周和巴离聊到几点，可自己要说不吃饭，就显得自己挺着急的，这样一来就让别人为难了。易守一不想这样，所以就应承着在这儿吃晚饭，实际上他心里很乱，他担心宋晓慧钻牛角尖，在家里胡思乱想。

    而这个时候，巴离的一番话引起了易守一的注意。

    “世界都灭亡很多次了，再多一次又如何，没有什么秘密值得拿命守着。”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周道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巴离继续说道：“我也只是代为传话。老板认为人类只有面临共同的灾难时才会团结，否则他们只会互相戕害，世界上各类秘密组织层出不穷，不知道做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事。老板在幕后看的久了，也觉得这出大戏该结束了，他看得有些乏了。”

    巴离说到这里顿了顿，她看了一眼周道玄。

    周道玄说道：“你转告你老板，人是变数，不是定数，人类的命运应该交给人类自己，他要对人间大戏感兴趣，不如他自己来演。”

    巴离听后沉默了片刻，随后用谨慎的眼光看了一眼周道玄，“师父，我觉得他会来演的，但不一定带着善意，您还是早做打算。”

    “你不必为我担心，管好你自己吧，和你老板待久了，无异于玩火。”

    巴离说道：“听老板的话，就是我的命。”

    “那要看你听的是哪个老板的话，是听公司老板的话，还是听幕后老板的话。”周道玄说完看了巴离一眼，巴离没再搭话。

    随后，周道玄站起身来，“我去厨房看看你们师娘的菜做得怎么样了。”

    周道玄前脚刚走，易守一便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巴离。刚刚他们这番充满硝烟味道的聊天可着实把易守一吓了一跳，他甚至在巴离和老周的对话中听出了一股威胁的意味。

    巴离平时是出了名的高冷，但对易守一似乎有些例外，“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其实易守一也不好问，什么世界灭亡很多次了，什么老板的人间大戏，戏剧的台词都没有这么浮夸的，他不明白这俩人到底说什么呢，听话得听上下文，可这上文他没听见，光听见这么一通惊世骇俗的说法，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去问。

    可他不问，那就等于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这个种子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生根发芽。他一天不知道答案，这棵疑惑之苗就一天不能从他心中祛除。

    眼下，他最敬重的老师在和人聊世界灭亡这种科幻小说才有的桥段，让他说服自己就当没听见，这也不合乎他的性格。

    易守一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世界灭亡，是在聊什么科幻题材吗？”

    巴离惊讶的看了易守一一眼，“科幻？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科幻。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对于一个虚拟世界而言，毁灭后重新读档很难理解吗？在这个世界上，流传着很多世界末日的时间节点，大家都觉得那不过是开玩笑，因为末日以后，大家还都好好的，但实际上，世界毁灭了又重新读档，很多次重新读档后，总能找到让原本毁灭的世界可以继续下去的方法，通过一些人改变一些事，这个世界又能继续了。你说，科幻不？”

    易守一通过和影子聊天，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世界观。今天巴离这番话，到不至于让易守一把她当成个精神病。

    正如巴离所言，如果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它当然可以毁灭，那么世界末日也就不是谎言。

    易守一又问道：“你刚说师父拿命守着秘密，你是在逼师父吗？”

    其实易守一问这句话的时候也知道这么问不妥，可是任谁听了刚刚的对话，都会认为巴离是在逼周道玄。

    “我不是在逼他，我只是想救他。如果他愿意做一些改变，寿命或许会更长一些。人在十字路口，选了向东走和向西走，结果会截然不同，十字路口就是变数，选了哪条路后才是定数。”

    巴离的这番话恰恰击中了易守一的内心，他今天不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吗？他现在不正是站在十字路口吗？

    巴离见易守一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历任玄鉴门宗手上都有一个很特别的徽章，这个徽章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玄鉴门徒守护的终极秘密。你不感兴趣吗？”

    “既然是秘密，就代表不便轻易示人，我没兴趣。”

    俩人正说着，师娘端着西芹腐竹进屋了。易守一和巴离收拾了下桌子，腾开放菜的地方。周道玄此刻也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冷荤。

    周道玄说道：“米饭已经蒸好了，还有几个热菜，你们师娘马上就炒好，知道你们俩开车来的，就不张罗你们喝酒了，咱们就以茶代酒吧。”

    易守一将一旁的茶壶拿过来，又给三个人的杯子里续上热茶。

    周道玄看着易守一，“守一，你找我有事是吧。”

    易守一放下茶壶，看着周道玄说道：“是。是晓慧的事。”

    易守一的眼睛里有些血丝，他这是急火攻心。

    周道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给你的答案和上次一样，其实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你今天来，无非是两件事，一来想问问晓慧的事是不是就是我上次饭桌上说的事，二来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你急匆匆的过来，想必晓慧那边是突发了什么情况，我猜可能是什么不太理想的诊断证明。”

    易守一点了点头，“嗯，现在还没确诊，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

    “那你希望它是什么？”周道玄这么一问把易守一给问懵了，谁能想到有人会这么问呢，正常人谁会希望它是恶性的吗？

    易守一不明白周道玄怎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他，“我当然希望它是良性的，这种事，哪有人希望它是恶性的。”

    周道玄又问：“那为了这个希望，你能付出多大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