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吃边聊。

    易守一说道：“有位师兄和我说人生如戏，所谓的天命就是剧本，你怎么看？”

    姬无点了点头，“很形象的理解。读象犹如看剧本，每个象都影响着那个时空的人和事，人人都有剧本，人人都在剧本之中，人人又都影响着剧本。有读不懂剧本的人，但没有无剧本的人，只是……”

    姬无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易守一拿着筷子的手也停了下来，“只是什么？”

    “人生如戏，戏里的人只能按时间线去演，不能有倒叙插叙。但观众不一样，观众在戏外，对观众来讲，时间是相对的，观众看戏可以按时间顺序看，也可以跳着看，但他只能看，不能改，他要想改，只能到戏中来。”姬无说完看向易守一，“不知易老师如何理解？”

    听到时间是相对的，易守一突然联想到前些日子影子和他提过时间加速的事，“是啊，如果真正的时间在世界之外，那么这个世界的时间一直是相对的，如果我们的时间被加快了，我们甚至都感觉不到。”

    姬无笑着问道：“易老师何出此言？”

    “如果人生如戏的戏不是一场戏剧而是一场游戏呢，虚拟世界之外的人可以修改这个世界的时间。我的问题是——那个游戏之外的人真的只会俯瞰这个世界吗？他难道不会参与进来吗？看着别人玩游戏，看久了也会乏味吧。”

    姬无听闻愣了一下，“易老师妙想。戏看久了，难免会有戏瘾，上来演一场也不是不可能。很难想象这种带着光环、开着外挂的人入场，会在戏里掀起怎样的惊涛巨浪。”

    “那得看他是什么目的了，若像师兄这样做个不与社会为敌的好人，也就罢了。”

    “我？”姬无笑道，“我算不上好人，只能算不坏。人要是得罪我了，我必定见死不救，但也绝不落井下石。我这个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金融领域，好像不常见快意恩仇之人。”易守一很难把眼前这个金融精英和江湖侠客联系起来。

    姬无说道：“巴离说我是个不够俗的俗人，我不在乎她怎么说，我这辈子做个半俗之人也挺好。善意提醒你，别和巴离走太近。”

    “我初次见她就觉得她这个人是‘生人勿近’，我觉得没人能和她走近。”

    “嗯。这个评价准确。”说着，姬无又给易守一的茶杯倒了水，“投资这行做久了，什么样的老板都见过。他们的财富多到无处可用，有些不为人知的家族，他们的财富多到可以控制半个世界，但他们仍不满足。人间的繁华已经很难满足他们了，他们想得是怎么超越这个世界，长生的话题和世界终极的话题，他们也很感兴趣，那些资本知道了玄鉴的存在，你猜他们想干什么？”

    易守一接过话来说道：“玄鉴门徒是要找回家的路，而不是牟利，虚拟世界的货币毫无意义。”

    “易老师是个明白人，可惜，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被镜花水月蒙蔽了，活成了一个糊涂人，把虚假的繁华当成了真实的存在。”

    “师兄这番话何尝不是看透了虚假的繁华，说半俗是谦虚了。”说着，易守一又举起茶杯再次敬姬无。

    “并非人间惊鸿客，只是尘世一俗人。易老师谬赞了。”姬无说完，两人再次碰了杯。

    五一假期，DR游戏将虚拟世界的时钟调快了一倍，对游戏玩家来讲，游戏世界的各类产出和交易都提升了一倍的速度，以前需要一天时间完成的事，现在只需要半天，玩家们倒是不反对。

    2019年5月4日农历己亥年三月三十

    双鱼茶楼观山茶室，[叶岚]正在与[影子]交谈。

    “写个病毒程序不难，我只是不理解宋师叔为什么要把病毒投放到虚拟世界。网上早就有传染病模拟游戏，宋师叔这是心血来潮，什么都想往游戏里鼓捣。”[叶岚]坐在椅子上，手却没闲着，一直摆弄鲁班锁，摆在他面前的茶杯他根本不理会，他来观山茶室就不是为喝茶来的。

    [影子]了解[叶岚]的性子，自顾自的倒茶，“他也不算心血来潮，演练一下而已。”

    “演练？”[叶岚]不解的问道，“演练什么？”

    “当然是演练病毒对虚拟世界的影响。”

    “我不是说了嘛，早有人开发过这类游戏。”[叶岚]不是很看好这个玩法。

    “有真人参与和没真人参与的虚拟世界不一样，你说的模拟游戏，里面的被传染者和救治者背后都是真人吗？”

    “那当然不是，我说的那个游戏，真实玩家是开了上帝视角的，传染的效果都是计算机模拟出来的，哪有真实玩家甘愿当亿万分之一的传染者的，那能有什么游戏体验啊。”[叶岚]说到这里恍然大悟，“嗷……宋师叔原来是想看真实玩家体验啊，但这么一来，游戏里的玩家也不同意啊，不影响生产效率吗？再说了，这个游戏缺少战斗系统，属于经营养成，所以死亡的概率很低，虽然概率低但也不是没有，若不小心死了的话，还得花钱买复活卡，哎……宋师叔不会打算卖复活卡赚钱吧？他现在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叶岚]说完不忘咂了咂嘴。

    [影子]笑道：“你宋师叔在你眼里怎么这么不堪。”

    [叶岚]解释道：“我可没说他不堪，我只是说他想一出是一出，不知道是不是又受了那个教授的蛊惑，自从他移民国外以后，想法就多起来了。”

    [影子]说道：“他是没少受外国人蛊惑。”

    “是啊，尽干些奇奇怪怪的事，病毒有什么好模拟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想让众生活明白，有的人想让众生死。”说完，[影子]倒掉了冲泡了三次的茶，按下了一旁的热水壶按钮，他要重新沏一壶新茶。

    “什么意思？”[叶岚]显然没听懂。

    “以后你就知道了。”

    [叶岚]最是听不得敷衍的话，“师父，您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观象的本事不见长进，顶嘴的本事倒是见长。”

    “行，不说就不说。我就是个打工的，老板让我干啥我干啥。”

    [影子]看了一眼[叶岚]，说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象的变换，既是结果又是起因。农历甲辰年，天运交接，世界将迎来一个光怪陆离的时代、一个文化复兴的时代、一个追求美的时代、一个外实中空更加虚假的时代。而我，等不到那一天了。”